苏酒酒还没想明白，一阵锣鼓声打断她的思绪。


    两队小童拎着铜锣和小鼓，围绕圆台边走边敲。


    一位赭衣男子走到桌案前，他须发皆白，脸上却一丝皱纹都没有，皮肤白嫩得犹如十岁稚子。


    待他站定，锣鼓声戛然而止。


    男子冲台下及二楼遥遥拱手：“今日的拍卖会由鄙人主持，按老规矩，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上品灵石，价高者得。压轴拍品，仅供二楼包间的贵客竞价……”


    “大师兄，你这个贵宾的含金量好高啊！”


    以他的烧钱程度，不知得在春风得意楼消费多少条街。


    乔见青得意极了，扇子稍微倾斜，连带着给苏酒酒扇风：“不用羡慕，我的就是你的。”


    赶上乔见青心情好，纪云贼心不死，又来求他，她伸出一根手指：“大师兄，就这个数……”


    按大师兄以往的脾性，十万灵石不算多吧。


    乔见青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好。”


    “大师兄，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纪云伸出双手，准备接受大把灵石。


    乔见青掏出一块，放在纪云手心。


    “大师兄？”


    “多了吗？那算了。”


    那块灵石在纪云手中还没暖热，绕一圈又回到乔见青的袋子。


    纪云：还我挥金如土的大师兄！


    赭衣男子讲完，又一阵锣鼓齐鸣。


    苏酒酒散出神识，听到一楼客人的议论。


    “何老都出山了，今天的拍品不简单啊！”


    “再好有什么用，压轴品咱们又不能拍。”


    “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算让你买，你买得起吗？”


    “我……”


    “别吵，要开始了。”


    何清呈上第一件拍品：“蟒虬护身甲，起拍价三万上品灵石。”


    “三万一千上品灵石。”


    “三万二千上品灵石。”


    “三万五千上品灵石。”


    “……”


    “五万灵石。”


    何清举锤定音，五万上品灵石不算高价。虽说蟒虬护身甲难得，对元婴之上的修士作用了了，大多是长辈买回去送给晚辈的小礼物，这个价格也算公道。


    “第二件拍品，佛骨手串，起拍价五万灵石。”


    纪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牌子叫价：“六万上品灵石！”


    乔见青的冷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纪云一定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他正想出声提醒，下面的叫价声层层压过来。


    “六万一千上品灵石。”


    “六万二。”


    “六万五。”


    “七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纪云还想叫价，身后忽得伸出几株藤蔓，把她捆个结结实实。


    乔见青拿过她手中的牌子，一蒲扇打在她脑门上：“不长记性是吧？”


    “大师兄，你放开我，佛骨手串对我真的很重要！”


    乔见青看透她的小九九，不为所动：“佛骨手串能加持人的气运，你要气运做什么？继续赌吗？”


    纪云的小心思被拎出来示众，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对面包厢叫价：“十万上品灵石。”


    “十一万上品灵石。”


    发现周至俭叫价，苏酒酒立刻压他一头。


    纪云激动地说：“小师妹肯定会让我拍到的，我就说嘛，小师妹可可爱爱，人美心善……”


    何清不紧不慢：“十一万一次……”


    周至俭：“十二万！”


    苏酒酒：“十五万！”


    二人斗气似的，手串价格水涨船高。


    纪云慌忙劝道：“小师妹，你喊的太多了，佛骨手串不值十五万。”


    苏酒酒对手串并不感兴趣，也没打算入手，她的灵石都是血汗钱，当然要花在刀刃上。


    她只想坑周至俭一把。


    果然，他不甘示弱，继续加码：“二十万！”


    楼上楼下一片唏嘘。


    “哪家的公子，也太有钱了！”


    “二十万灵石买佛骨手串，有些吃亏吧？”


    “又不是花你的钱，人家乐意。”


    何清心中欣喜，佛骨手串最多值十万灵石，他没想到能整整翻一倍：“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两次，二十万三次，成交！”


    周至俭拍到手串，原本还沾沾自喜，恰巧此时，苏酒酒将帘子掀开，幸灾乐祸地冲他摇头。他方才察觉被耍了。


    “你压根不想要手串，只是故意抬价！”


    苏酒酒无辜道：“买下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怎么理全由你占了？”


    在春风得意楼拍下东西最忌讳反悔，倘若毁约，不仅要赔成交价的四成，且终生禁止再踏入。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虽然二十万灵石在历来拍卖会上不算多，但对于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也不是他们能够肆意挥霍的，后悔也情有可原，只是这后果嘛……


    柳心语瞧周至俭心生悔意，有些埋怨他小气。说好拍下佛骨手串送给她，只要她高兴，区区二十万灵石有什么大不了，她可是听贺秋泽说过，大师兄家境殷实，这点小钱都不愿意为她花，还说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简直痴人说梦。


    她抚上周至俭的后背，柔声细语：“二十万灵石的确好贵，大师兄不必为我如此破费，心语自知配不上这等好东西，还是……”


    “你这是什么话？”周至俭反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你自然配得上最好的，二十万灵石而已，不算什么。”


    苏酒酒大跌眼镜：柳心语真真不分内外亲疏，逮着人就薅呀！


    二楼郎情妾意。


    周至俭到底是仙门世家弟子，外貌虽比不上乔见青、齐巽风这些翘楚，论起来可当得中上之资。柳心语轻纱覆面，外人看不到面纱下的容颜，单凭袅袅娜娜的绰约身姿，断定她必定是个绝世美人。


    俊男美女，郎情妾意，一掷千金，正是街面上风行的凡间话本。


    一时间，艳羡之语尽出。


    “哇，为博美人一笑，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灵石，太豪放了！”


    “这不是岳山宗的真传大弟子周至俭吗？跟那姑娘好有夫妻相哦。”


    “那个女的是谁？周至俭的未婚妻吗？”


    “好像是岳山宗掌门的小徒弟，叫柳心语。”


    “我听说周至俭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对方还是黎阳俞氏的大小姐。”


    “啊？那柳心语岂不是第三者插足？”


    “嘘，你小声点，被他们听到，你就惨了。”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柳仙子人长得漂亮，根骨又好。听说俞氏那位小姐是个男人婆，我要是男人，我也选柳仙子。”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