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被阿旺带了回来。


    公良缭倒也配合着问诊。


    只是大夫把脉把了大半天,什么也没说。


    又因为刘季催促,大夫过来给秦瑶也检查一遍。


    见她面色红润,摇摇头说:


    “夫人没大碍,但肝火偏旺,最近几日还是减少荤腥,多以素食为主的好。”


    知道秦瑶没事,刘季长松一口气。


    叮嘱阿旺下次做饭清淡点。


    问诊完了,大夫也没开什么药方,起身开始收拾医箱。


    暗中给了秦瑶和刘季夫妇两一个眼神。


    这是要他们借一步说话。


    秦瑶示意阿旺先去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公良缭,把刘季留下,自己送大夫出门。


    到了门外,确定病人听不到声音,大夫冲秦瑶摇了摇头。


    对秦瑶叮嘱道:“老人家平常爱吃什么就给他吃吧,保持心胸舒畅即可。”


    秦瑶眉头一沉,试探着问:


    “他还有多少时日?”


    大夫遗憾的往院里扫一眼,留下两个字。


    “月余。”


    有可能是一个月。


    也有可能是一个多月。


    反正不会超过两月。


    秦瑶把大夫送走,心里反复想着‘月余’这两个字。


    来到院里,见到正和刘季在院里精神奕奕分析今日刺杀情形的公良缭。


    怎么都不信他的生命只有月余。


    “大夫走了?”


    注意到秦瑶返回,刘季立马笑着望过来。


    公良缭看了眼用笑容掩饰的刘季,摇摇头,倒是坦然,直接问:


    “大夫怎么说的?老夫还能活多久?”


    再一扫秦瑶两手空空,连张药方都没拿回来。


    心下已经了然。


    不等秦瑶开口,他便自顾说:“两月?”


    刘季翻了个白眼,胆大包天的瞪他老师一眼,


    “您这算术可不太好,瞧您这说话中气十足的架势,刚刚还有力气骂我来着,怎么着也得有两年啊”


    “月余。”


    刘季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秦瑶说了这两个字。


    刘季呆了呆,“.什么?”


    见秦瑶沉默,登时炸了,大步冲出门去,破口大骂:


    “庸医!庸医!”


    声音太大,把隔壁的邱家老太太吵了出来。


    “怎么啦?家里有人病了?”邱老太太关心问。


    这话踩了雷。


    刘季一挥手,斜了老太太一眼。


    你才病了,你全家都病了!


    这话刘季在嘴里过了一遍,到底还顾着自己在邻里间的君子人设,没有真的说出来。


    他勉强笑了笑:“没谁病了,老太太您回吧。”


    退回大门内,关上了房门。


    秦瑶已经把公良缭推到厅内。


    今天日头大,院里站久了晒得人头晕。


    公良缭没事人一样,端着凉茶,一边喝一边对不好意思的秦瑶说:


    “接下来要叨扰你们了。”


    不过也就月余。


    瑶娘为人大方,应是不会计较的。


    倒是他那个徒弟,才是真真叫人放不下心。


    “三儿,带我去你书房。”公良缭放下茶杯,吩咐道。


    他要趁现在还有力气,把能记住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这样就算他人不在了,三儿和仙官学业上不至于突然中断。


    仙官他倒是不太担心。


    唯独刘季这个混不吝,实实在在难教育。


    看来他这个月,得下狠手了!


    “瑶娘,其他事就交给你了。”


    公良缭觉得自己有时候比三儿也没好哪儿去。


    真真是厚脸皮!


    秦瑶却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在自己家待着。


    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公良缭便厚着脸皮承了这份情,揪着刘季往书房去了。


    刘季还挺开心。


    老头这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只能活月余的人。


    庸医,那大夫肯定是庸医。


    刘季笃定。


    目送师徒两往后院去了,阿旺来到正厅,背靠在门框上。


    他刚刚已经出门溜达一圈。


    上阳宫遇刺一事,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这很反常。”阿旺道。


    秦瑶示意他讲讲哪里反常。


    阿旺道:“北蛮使臣还在京城,上阳宫刺杀这件事传扬出来有损我盛国国威,按照皇室一贯做法,应当极力封锁消息才是。”


    “所以,这次消息传出,是有人授意,故意的。”


    秦瑶点点头,这个分析和她想到一处了。


    “阿旺,你说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上阳宫行刺?”


    阿旺按照排除法分析。


    首先排除太子一党。


    因为公良缭死,对太子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全是坏处。


    其次排除皇上。


    如果皇上想杀公良缭,没必要答应北蛮使臣要见大儒的请求。


    顶多就是用些小手段刺激公良缭,让他当众难堪罢了。


    最后得出结果。


    圣后、长公主,二选一。


    “但如果是长公主的话”


    阿旺摇了摇头,缓缓道:“那也太明显了。”


    让人一猜一个准。


    太子和他这位强势的姐姐,只怕连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了了。


    当然,现在外头的情况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觉得是长公主的手笔。


    毕竟在赛场上,圣后可是差一点就要答应太子留下公良缭的请求。


    所以根本没必要制造这样一场刺杀。


    而且长公主也完全拥有制造这场刺杀的条件。


    整个赛场的守卫几乎都是长公主的人。


    而且她还和公良缭这个反对她当皇太女的人有仇。


    如果是长公主想当众杀了公良缭,以此建立威信。


    昭告天下,阻拦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的话。


    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不知为何,阿旺的直觉告诉他。


    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怀疑是圣后出手?”秦瑶惊讶问。


    阿旺严肃颔首,“圣后也同样可以拥有制造这场刺杀的条件。”


    “而且,夫人您说举牌的宫人是圣后吩咐的,这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秦瑶有点吃惊。


    正常来说,因为是皇后吩咐的宫人,所以她才有最大嫌疑,这没错!


    但是!


    正因为如此明显。


    反而让人觉得不可能会是皇后。


    毕竟那位城府这般深,怎么会用这么粗糙的手段?


    阿旺提醒道:“长公主手段确实厉害,但刺杀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京城大街小巷上都已经传遍了长公主暗中派刺客刺杀先生的消息。”


    “这说明刺杀才开始,甚至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将刺杀的消息埋伏在京城各坊市中,只等事发,立即开启这场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