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勒奥湾。


    曾经波光粼粼的大海，现在覆上层层坚冰，分不清哪里是冰，哪里是雪，一色的白茫茫。


    千里海岸凝结成冰，岸边的礁石被封在海冰之中，仿佛连海浪也定格了下来。


    清晨远眺，一轮红日自海中雪白的冰线间缓缓升起，冰海映入霞光，添了几分温暖与柔情。


    直到一声战吼打破了这幅美景：“乌拉！”


    “起床啦啦啦啦！”


    工头们的一嗓子，拉开了一号教区一天的开始。


    以十人为一小组，几百个信徒钻出帐篷。


    他们踩着霞光，按照艾欧教的规矩开始净礼。


    水管和喷泉套装是前几天加班加点铺设好的。


    内外表面施以土釉的陶管，在严寒的冬天也不会开裂。


    随着畜力运作，利用水位差产生势能，驱动水在一定压强下流动，顺着陶管最后从喷泉嘴流出。


    信徒们有序排在30个单嘴喷泉前接水。


    工头穿行，纠正队列，也是在做宣传：“只要在教会花费最低的1分，就能成为0级信徒，每天都能用五折的价格，购买一人份的牙粉和肥皂。”


    “洗脸刷牙很重要！”


    “不仅为了身体的清洁，也是为了尊神，驱除邪恶和罪孽！”


    “跟着我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饭前要刷，饭后也要刷！”


    “最爱干净的信徒才能够得到神的喜爱！”


    “不爱干净的信徒将会得到A分惩罚！”


    工头们依旧需要跟工人一样干活，只是起一个带头作用。


    为了额外的工头补贴，每个人干的都很认真。


    如果不认真或者乱来，将会被组员举报，核查无误将得到严厉惩罚。


    情节特别严重的，还会在死后坠入黑暗深邃的地狱，终日被恶魔玩弄。


    这种奖惩，又是在圣者眼皮子底下的一号教区，没人敢渎职。


    组织组员们一一做好了净礼。


    信徒们卷着自己的厚皮毛垫，来到了最先建成的，用圣者水泥硬化的祷告广场。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厚皮毛垫铺好。


    信徒们盘腿坐在上面，开始了第二件事情：晨祷。


    “圣者啊，您降世为人子十年，因此您深知道，我们仍会软弱，仍会跌倒，求您用您牧人慈爱的杖，亲手扶持我们，领我们向前行。”


    “我们虽不知明天的道路，但我们深知，您管着明天，您牵我手。”


    “我们相信您是我们的救主，我们愿意做您的门徒，承认艾欧为我的天父，更求神上神饶恕我信神以前一切的罪过，带领我，除去一切的重担、缠累，获得温饱和喜乐。”


    “A门！”


    诺斯人、挪威人和萨米人的晨祷声缠绕在一起。


    当念到最后，他们齐齐改变了方向，看向了不远处，高达10米的A型教堂，虔诚的排除一切杂念，全神惯注，以洁净之身，向神上神艾欧礼拜。


    直立、抬手、鞠躬、下跪、叩首。


    礼拜之后就是10分钟的早课时间。


    面朝升起的太阳，由工头在前面领操，自己跟着不断的变动姿态。


    或是前倾，或是弯曲，或是单腿交换伸展，或是背部伸展。


    工头发现有人姿势错了就大声纠正。


    “圣者在跨越彩虹桥时，探寻出了72套人神合一的自然姿态。”


    “没有吃饭就不能锻炼，累得很快，会死人！”


    “但自然姿态不会！”


    “从最简单的第一套开始，能逐渐改善身体和心性，最终达至人体和精神，身心的合一！”


    “做的好，要是能成为优秀晨祷信徒，吃饭能多一块鱼肉，每个月还能领3点A分奖励！”


    “足足3点！能兑换3枚银币！相当于一周的酬劳！”


    “心动了？心动就认真一点！这样才能享用晨祷一杯牛奶福利！”


    “有奖也有罚，不好好做也要惩罚A分！”


    强度不大，动作也不难，老人都能够做到，又有奖惩制度，每个信徒自然也都认认真真的练。


    有女信徒身体实在不舒服。


    她所在小组的女工头也不会为难。


    不光让她们休息，说一句感恩圣者，还会得到草药治疗。


    女信徒喝完药汤，感受着小腹升起的暖意，发自内心狂热虔城的说：“感恩圣者！”


    一些被特别标记，疑似被抑郁之恶魔诅咒的信徒，工头还会带着同组人会给予额外关怀，尽力帮助同为祈并者的兄弟姐妹。


    10分钟的早课结束，大家都微微喘气，开饭的哨音也响起。


    大食堂是第二个搭建好的建筑。


    几十个小组先排着列，工头在反复宣讲规定。


    “走路时不要东张西望，不要斜眼看人，要剪短指甲。”


    “吃饭时不要用手擦嘴，要用洗干净煮过的麻布，不要舔手指头，不要用牙齿啃骨头，不要吃太快，要嚼碎了吃，这样才能让拉肚子恶魔远离自己，才能更健康，壮阳美白变聪明。”


    “吃完饭不要用小刀剔牙，要用木牙签，剔牙时用手遮住嘴巴，不要当众打喷嚏、咳嗽......”


    不厌其烦的第n遍讲着各项规定。


    在员工...信徒们觉得无聊的时候，工头们话音一转：“现在宣布新的教会消息。”


    “新的渔网已经完成，今天干完第一个工时之后，下午将举行第一次冰海冬捕仪式，所有人都要参加！”


    “这已经说了很久，大家都很期待，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够一网抓10吨鱼？”


    “不知道10吨是多重的，晚课多抄10遍《圣者统一度量衡》当做作业。”


    “圣者说，要注重实际、实事求是，所以到底能不能，我不知道，冰海冬捕仪式的时候我会亲眼去看。”


    事情都说完，有序的一个一个进去。


    等候着的小组会在工头的组织下唱着歌。


    随机挑选一个人上前指挥，让他感受领导者的滋味，激发上进欲望。


    唱的有自己氏族民歌，但更多的还是圣者教给他们的新歌。


    圣者基于更好传教和更容易学习的角度，推广的艾欧语（简化英语）非常好学，学习能力强的都已经会念，一个个念的不太标准的声音回响。


    “都是因为你！”


    忽然的，有组打饭队伍爆发了冲突，是一个父亲在揍自己的半大孩子。


    还要打一巴掌，他被工头给拦住了：“圣者规定，家长不允许随意对孩子使用暴力，你给我住手！”


    那位父亲气冲冲的说道：“但就是因为他偷懒，我们这次才得到惩罚！”


    “哦？”


    工头没有无条件包庇。


    圣者说了，要保护小孩子，但如果一些小孩子不值得被保护，罪行严重，就要取消未成年身份，按照成年人来审判。


    工头详细询问了原因。


    孩子捂着脸委屈说道：“晚上学习到太晚，我，我太困了。”


    确定无误之后，工头让父亲道歉。


    父亲勉强含糊过去，进食堂了说：“来吃饭。”


    这个态度让工头重点盯住他。


    一些家长对错误避而不谈，总是想通过做另外的事弥补，以此糊弄过去。


    这是圣者在会上点名批评的态度。


    工头想了想，找了一个机会，悄悄跟这个萨米小孩说：“如果再犯就和我说，我会上报给女武神那边处理。”


    “圣者说，爱学习的孩子是艾欧教的未来，好孩子，努力学。”


    说着还递给了小孩一把烤松子。


    这把烤松子还带着点点温热。


    小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松子，还是没忍住诱惑，小声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红亮亮、油光光的烤松子，剥开来丢进嘴里，脆香热切在唇齿间萦绕，让人久久回味，仿佛驱散了脸上的疼痛。


    为了这把烤松子，小孩暗暗决定更努力的学。


    ……


    等吃完早饭，休息一会，再次刷牙，处理内务，然后就是上工时间。


    在工头带领下，沿着圣者水泥铺成的道路，各自奔着上工地点。


    上工前，先点了名，做工作和技术交底，然后是再一次重复圣者定下的规章制度。


    据说规章制度是防止升米恩，斗米仇？太复杂听不懂。


    总之把人分小组，小组为单位来考核工作成效，小组奖惩制度和竞争机制等等，这些都是新鲜东西，很复杂。


    但他们都能懂，因为圣者简化到最笨的人都能明白的一个道理：干多拿多，干少拿少！


    理论上干的最少的，也能吃个六七成饱，又有教会的供暖福利，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但教会推出的那么多产品，更好的A牌香皂，更好的A牌牙粉，更漂亮暖和的面料，更好用的铁制工具......甚至连牙都能补上！


    要是有牙病，可以先欠钱，然后得到圣者发明的汞齐补牙术。


    许多氏族都有这困扰，现在都轻松了许多。


    每过一段时间，教会都会发信徒福利，能得到许多新产品的试用。


    试过这些好东西之后，激发了欲望的他们，为了更好的生活，没有人会偷懒。


    就连以往氏族有名的大混子，为了自己死后享受更好的福利，得到更多的葡萄干，也一扫过去懒散样子，认认真真的干活。


    干活的人认真，工作也因为畜力和机械工程学变得高效和轻松。


    例如木业产业链。


    伐木组拿着新式工具，在清扫过的上游伐木点干活。


    先用钢制工具砍伐好，原木再经过畜力车床预处理成一块块木板，通过滑轮组吊在雪橇车上，驯鹿拖动着在冰面滑行，一路来到下游开阔平缓段的工业区。


    上好的木料进入干燥室。


    底层架空，然后一层层叠上去，每层板材之间要放置数根小木条，最后在顶层放一块大的板压顶，再放几块重物压住整叠板材，让板材之间有足够的空间让空气流通，干燥前再用蜡封住木材的两端。


    叠到窑里之后，今日轮训的教会战士，会站在了攀爬机上。


    “1，2，3，4！”


    “12，34！”


    他们喊着号子开始训练。


    人力驱动干燥室的风机转动，开始在干燥窑进行循环通风，达到均匀干燥的效果，缩短木材阴干的时间。


    原本自然阴干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战士们轮换着训练驱动风力，现在仅需要两三个月即可。


    除了省时间，这个训练过程按照圣者所说，还是下肢+上肢的两种有氧训练完美结合，集爆发力、力量、耐力、协调、柔韧、核心稳定性，某联盟第一人用了都说tacotuesday。


    练体能的时候还能干活，多是一件美事啊！


    虽然很多词听不大明白，但这些被圣者命名‘快乐攀爬机’是只有真正强壮的战士才能够使用！


    一般信徒还没这种触碰圣物的资格！


    他们练的骄傲，他们练的认真！


    普通信徒们羡慕的看着，想着多赚钱，自己吃的更壮或者让小孩吃壮，到时候也能得到使用快乐机的资格，努力工作把差的木料放进干馏窑。


    在最新的立式钢制蒸馏器和熔炉中进行破坏性蒸馏，木材在顶部分批装料，木炭从底部取出，气态和液态产物也会作为蒸汽和气体的混合物分离出来。


    这过程大约产出32%~38%的木炭，45%~50%的液体产品，以及16.5%~18%的气体产品。


    当混合物冷却时，就得到焦木质素酸和木焦油等馏出物，再送到教会加工。


    木焦油分馏可以加工成杂酚油，生产黑色染料。


    除去杂酚油后剩下的黑色粘稠残液，可以加工成木沥青，用作水泥增塑剂、电极原料、铸造模芯的粘接剂及钢的渗炭剂等。


    焦木质素酸则能处理成乙酸、甲醇和其他产品，最新上架广受信徒喜欢的食醋就来自于此。


    树皮也是好东西，馏出物经冷凝后得到的液体产物可用于制革工业，对皮革的渗透能力强，已经被人均兼职皮毛副业的信徒们买断货，供不应求。


    处理好的木炭，部分送到诺斯镇卖，部分送到集体宿舍给集中供暖，部分送到新搭建的轮窑。


    然后一批批烧好的空心红砖，跟流水线似的被运输工推着独轮车运送到建筑队环节，加速教堂和砖瓦楼的建设。


    整片教区干的热火朝天。


    童工的工时要减半，忙完会去上课。


    课堂很轻松，不会塑造沉重感和懂事感。


    最开始，下面的学生如同木偶一样笔直端正的坐着，眼睛直盯着圣者，空气中弥漫着安静又肃杀的气氛。


    后来感觉效率很低，圣者就在课堂上和孩子们开玩笑，吸引他们对课本知识的兴趣，逐渐有了活力和青春气息。


    “下课。”


    一堂课上完，冯道夫说道：“冰海冬捕仪式都知道了吧？走，带你们去看看到底能不能一网抓上来10吨鱼。”


    一路还有完成工时的成年工。


    因为白天时间太短，没有午休时间，都挪到了晚上天黑。


    这次还是为冰海冬捕仪式特意集中起来，几百个信徒好奇的汇聚在了海边。


    亲自主持仪式的冯道夫，已经换上了一身水生动物皮制作的黑色防水保暖服。


    他披着黑色狼皮斗篷，盛装的六个女武神代表三个氏族。


    三个毛萝代表了诺斯，一大一小两个女萨满代表了萨米人，红发的挪威公主代表了挪威人。


    玛格丽特强势围观。


    女武神们为圣者献上供品。


    冯道夫按次序将供品摆放在供桌上，然后端起酒碗，双手举过头：“感赞艾欧给予的给养！祈祷神上神给予那些对我们身体有益的食物！”


    简短的祷词，他把酒和供品倒入冰洞中，随后带着所有人围着转三圈。


    仪式之后，冯道夫戴上了手搓的玻璃泳镜。


    这玩意质量极差，但能在水体里睁开眼就行，剩下就是靠夜间视觉+30%的加成。


    把安全绳扣在身上，再系好了水肺，他喝了碗麦酒，就从凿开的冰口下水。


    鱼是变温动物，当环境温度下降时，新陈代谢会急剧减慢，有些品种会在相对温暖的水底觅食冬眠，有些会在冬季迁徙到更加温暖的水域中。


    波罗的海主要鱼类是鳁鱼、鳕鱼、比目鱼、鲑鱼、鲽鱼、鳗、胡瓜鱼、白鱼、鸦巴沙、淡水鲈鱼等。


    想要在冬天抓到这些鱼，必须要有克服波罗的海平均深度55米的环境条件。


    这对于冯道夫来说不是问题。


    有保暖服，有海洋惩罚-10%和寒冬惩罚-30%，再加上刚穿越过来练出来的水性，冯道夫很快就下潜到了极深处，发现了一群在水底游动的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