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来到第十天。


    暴雨变成小雨，沙尘暴也停下了，看着外面汹涌的河水，大家仿佛看到了希望，挨家挨户敲门，定了早上十点在十楼开会。


    方亭晚跟姜言琛简单化了点沧桑妆容后，带着朵朵下楼。


    刚走到1201，一阵肉香就钻进鼻腔，对于饿了好久的其他住户来说，就是美味！


    不少人已经来到十二楼。


    方亭晚牵着朵朵的手，不自觉用点力，低敛的眉眼，阴云密布。


    姜言琛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没有说话，按照计划的，待在人群里。


    砰砰砰。


    有人直接砸门，半晌后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了男人细眉细眼，他憨笑道：“各位，什么事？”


    “你家有肉？”砸门的男人，直接用力推开了门。


    随着他把门完全推开，其余人直接鱼贯而入。


    一下子，客厅就挤了三十多人，个个哧溜口水，眼巴巴的盯着厨房的蒸汽锅。


    那一锅可是肉啊！


    他们十多天没有碰过荤腥了，有时候都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好不容易看到肉了，有人手痒，走过去打开了蒸汽锅。


    “等等，那不能……”男主人说话晚了。


    蒸汽锅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直直盯着那口锅，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为那锅里煮的，不是什么猪肉马肉，而是人的手臂！


    皮肤皱巴巴的，有些泛黑。


    “你杀了你妈？太不是人了！”


    有人怒喝。


    其余人也才发现，这家里男女主人都在，唯独把老妇人不在了。


    “真狠的心啊，连你妈都吃，禽兽！畜生！”


    一个接着一个的谩骂。


    男主人护着女主人，手下意识扶着她的肚子，红着眼解释：“我媳妇儿怀孕了，我妈是自愿的，她自己说她活不了多久了，活着也是浪费食物，她愿意为了大孙子牺牲……我们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撞墙死了。”


    大家的目光看向了雪白的墙壁，果然在墙上看到了一滩血。


    叫嚣最凶的几人沉默，但也有个别，靠近了蒸汽锅，咽了咽口水问。


    “我们能吃吗？”


    男主人眼神纠结了一瞬，为了不被别人诟病，他咬着牙点头。


    男人提起了小手臂，放在砧板上哐哧哐哧砍几刀，砍成十几小块，示意大家自己拿。


    见他们都不动手，他自己捏起一块，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往嘴里放，嚼吧几下，睁开眼睛点点头：“味道还行。”


    “我试试。”


    一人开了头，其余的也跟上去。


    甚至有人好心的给姜言琛和方亭晚一人拿一块。


    人肉就在手上，勾起方亭晚尘封的记忆。


    一口大锅，十几人猜拳，她从未想过生命那么随便。


    输的人，会被杀了煮吃。


    已经屡见不鲜了，可她没有想到这栋楼里平时看着和蔼的人，会喂流浪猫咪的人，明明都善良，此时却都像怪物。


    本来就是商量去找食物的事，再等等就行了。


    “你们怎么不吃？”


    一个微微肥胖的男人，眼巴巴盯着二人手里的肉。


    人太多了，蒸汽锅里就那么多肉，平分下来最多打个牙祭，他胃口大，都还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给你。”


    “嗯。”


    二人同时递过去。


    胖子没有嫌弃，接过往嘴里塞，迷迷糊糊说一句谢谢。


    吃完了，大部分人才意犹未尽的下到十楼。


    少部分人恶寒，一点没碰，先下了十楼等待。


    一百多人，挤得楼梯满满当当。


    为首的，是1301的住户，也是大家评选出来的管事人，黄成。


    他看着吃人肉的众人，脸色很难看，冷声道：“现在就是准备出去找食物，要水性好的，力气大的，自愿参加，按照出去多少人然后平分，如果不去的，得不到食物，要是来狠的，咱们谁也不怕谁。只有女人的也可以选择参加，生死自负，或者加入钓鱼队。


    钓鱼佬的家里有工具，现在楼下就是河，他之前看到河里有鱼，可以试试看，总比坐以待毙好。


    “报名吧。”


    “我参加。”


    “我也去。”


    都没吃的了，家里有老有少的，再不去就真饿死了。


    方亭晚和姜言琛对上眼神，信息在眼里流动。


    她负责照顾朵朵，姜言琛去找食物。


    一百多人，报名的有十三人。


    黄成看着一众人，难以置信：“你们难道还想抢我们找回来的食物？”


    众人的沉默就是答案。


    毕竟已经很多人死在洪水里了，他们在饿死和溺死之间，选择了让其他人探路。


    黄成不是不懂，正因为懂才觉得寒心。“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家都不用活了，各回各家，关好门窗，看谁能活到最后吧。”


    黄成刚打算走。


    有人忽然指着窗户外面：“看，有人！”


    “戒备！”黄成喊了一声，立马从旁边抄起了板凳，要是陆丰他们回来，就让他们沉进水里去。


    这是所有人都想要做的，602那几人太恐怖了。


    有黄成带头，十几人抄着家具站在窗户处。


    方亭晚看着那抹身影在水里起伏，眼神忽然闪过一抹亮色：“等等，这人我认识，说不定她知道外面的情况。”


    现在大家被关在这，和外界断了联系，都迫切的想知道政府什么时候来救援，立马放下了手上的家伙。


    方亭晚奔跑下楼，在四楼的窗口，伸出一根晾衣杆：“孟泠，我拉你过来！”


    孟泠是散打的专业选手，因为能打，在末世也十分吃得香，是很多小团伙争抢的人物。


    那个时候二人在外面偶遇，方亭晚饿得脑袋发昏，要不是孟泠给她食物和水，估计她就要死在滚热的夜里。


    这恩不能忘。


    激流太凶猛了，孟泠看到晾衣杆和方亭晚时，眼中满是希望，连抓了三次，她的手都是擦过晾衣杆。


    力气渐渐被耗尽，她看着眼前的人影也变得模糊，她已经快撑不住了，意志力慢慢涣散。


    “孟泠，活下去，想想你的家人！”


    方亭晚大喊一声，铤而走险的探出一大半身子，攀附窗台，把晾衣杆伸得更远。


    姜言琛见状，让朵朵站一旁，他接过晾衣杆，距离一下又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