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顶楼手术室再次亮起了红灯，不断传出凄惨的叫声，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


    林芷柚从阎罗殿走了一遭，再醒来时只迷迷糊糊听见医生和护士的讨论：“这孩子居然还活着可程总那边怎么交代？”


    “程总言明这孩子不能留”


    抱着孩子的护士发出一声叹息，似乎已经给这孩子下了判决书。


    林芷柚身上的麻药还未散去，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一字一句地艰难哀求着：“求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麻醉药剂量不重，让林芷柚意识清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在场的人谁不是医者仁心？


    母子连心，孩子似乎知道自己出生的机会来之不易，除了最开始的啼哭之外，只安安静静地躺在护士怀里，乖巧的可爱。


    主治医师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将孩子抱过来，对着护士吩咐：“你出去告诉程总，就说孩子已经处理好了。”


    林芷柚哽咽出声，不等她道谢，医生告诉她：“程总就在外面，这孩子我们没办法带走，只能放到器械箱里推出去，本来就早产最后他能不能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闻言，林芷柚挣扎着要起来，可身体里的麻醉还在发挥作用，最后只能远远地看了孩子一眼，再度陷入昏迷。


    窗外雷霆大作，暴雨肆意拍打在玻璃上流淌成一条条的痕迹。


    病床上的人被梦境折磨的眉头紧皱着，随即惨叫一声，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护士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见她要下床，忙上前把人摁住，“林小姐，你刚做完手术，不可以乱动！”


    “孩子——我的孩子呢？”林芷柚头发被汗湿，凌乱地粘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怕。


    护士惊得抽出自己的手，摇头道：“程总只送了你过来，什么孩子我没听说。”


    林芷柚这时候才定神看清楚，这护士并不是手术室里的其中一个，当然不知道她孩子的存在。不过这护士在医院里没听到孩子的消息，那说明孩子有可能被悄无声息地送出去了。


    想到自己孩子还有一线生机，林芷柚心里燃起了希望。


    可是顶楼手术室昨晚那么热闹，总有人嘴碎提起，哪怕林芷柚在一个不起眼的病房内，也听见了门外有人在议论——


    “听说昨晚程少奶奶生下了个死胎！”


    “我怎么听说是活的啊？”


    “你傻啊，这程总哪里容得下那个程少的孩子，活得不也得处理了！”


    唯一的希望破灭，林芷柚彻底慌了神，嘴上胡言乱语着说‘不可能’‘孩子还活着’‘他不应该发现的’


    她心里着急，不顾阻拦就直接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挣脱着要离开这里。


    身后的护士不停地喊人过来，可全都低估了母亲的力量，眼见着她冲出了病房，冲到了医院大门，却最后停在了大门口。


    门外的磅礴大雨不是阻碍她的因素，让她愣住的是在雨中相拥的两个人。


    看着不仅接受林惠儿拥抱，还为林惠儿举伞遮雨的程子昇，林芷柚心脏猛地揪痛起来，可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跌跌撞撞地跑到两人面前。


    “子昇，我的孩子呢？”那是她一个人怀胎八月的孩子，她不可能会放弃。


    大雨夹着冷风，让虚弱的她浑身发抖，任谁看了都觉得凄惨万分，包括下意识要将伞移动的程子昇。


    林惠儿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手，故作心疼道：“子昇，既然程子轩的孩子已经处理了，程阿姨也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再怪姐姐了。”


    果不其然，听到林惠儿这句话里的意思，男人眼底的恨意再次浮现。


    而林芷柚却是浑身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着：“她什么意思她说的是真的吗？”


    “姐姐，你也别太难过，那个孩子虽然成了一捧骨灰，但是也算是他的一个好结果了。”林惠儿见程子昇没开口，她便替他回答了这句杀人诛心的话。


    她全身脱力的跪在地上，浑身湿透，衣服和发丝凌乱不堪，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是啊，这个男人手眼通天，整个医院都是他们程家的人，他若是真不想放过那孩子，活神仙也不一定救得了


    她忽地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又挤开人群往医院停尸房跑去，脚下不知道踩到了哪块碎玻璃，早已血迹斑斑。她也浑然不知不觉，可是在骨灰存放处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孩子骨灰。


    她神情一缓，刚要转身去问程子昇是不是骗了她，就见林惠儿跟了过来，高高在上地站在门口欣赏她的狼狈。


    而且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在看清楚上面名字时，林芷柚瞳孔皱缩！


    “宝宝”她踉跄着向林惠儿扑过去，把盒子抱在自己怀里，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对不起你”


    程子昇过来时，就瞧见林芷柚失心疯一般的画面，心头一股火气烧的更甚。


    这女人就这么在意她和程子轩的孩子吗？


    他刚要开口说社么，就见那女人双眼无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事实也应证了他的猜测是对的，就在林芷柚倒下的那一刻，程子昇一个箭步把人搂紧了。


    他脸上表情复杂，可林惠儿还是在这一刻看见了他眼底的心疼。


    “姐姐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子昇你今天操持程姨的丧事已经很累了，让医生把她带回去吧。”


    她说的贴心，医生保镖也就在一旁守着，可程子昇只说‘没事’，随后将林芷柚抱起离开。


    林惠儿手握成拳，嫉妒的咬紧了下唇，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林芷柚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就看见自己在带着程氏字眼的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