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前十分钟，黛西去给会议室给股东们准备咖啡，童梦拿着资料，起身，总经办电梯口去等他。


    “叮”一声响，左边电梯的两扇金属门对开着，里面有一个头发微白的胖男人。


    童梦看过公司的组织架构，郑董事。


    郑董事搂着一个略显抗拒的年轻助理，卿卿我我。


    童梦当做没看到，目光移向隔壁的专梯，数字飞速跳动，也快上来了。


    她无视的眼神，却惹到了郑董事。


    听自己人说，张老头从国外请回来一个帮手，安插在总经办，又放到了设计部。


    郑董事，使了个颜色，随身的一个男助理走出电梯，走到童梦身边，伸着小手去勾童梦的下颌：“啧，这是公司新来的总监吧，在这做什-”


    “滚开！” 童梦嫌恶的眼神，避如蛇蝎。


    “小妞，我跟你说话，是给你脸，你别-”这喽啰还挺带劲，想伸手来抓童梦。


    “哎……呀！”


    还未出手，喽啰的屁股被他狠狠踹了一脚，没站稳，四脚朝天的趴在地板上了，疼得哇哇叫，“哪个不要命的！敢踹你-”


    郑董事直接在喽啰的背上踩上一脚，转身，对着刚出电梯的男人，挂上一副讨好面孔。


    童梦看过来。


    穆俊辰就站在他们面前，深蓝色西装，白衬衣，经典斜条纹领带，身后带了齐特助。


    “穆总，”郑董一秒切换成一张谄媚的脸，“您贵人事忙，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座小庙？”


    他没看旁人，童梦和他无声的对视一眼。


    歇了口气。


    总算来了。


    穆俊辰：“看好你的狗，”走近，斜一眼郑董事，还有地上的人一眼，“总经办的人，敢动一个试试？”


    “是是是，小的该死。”


    “滚远点！”郑董事哪敢得罪Miss集团，齐特助护着，没让他们靠近，脏了老板的衣服。


    齐特助：“还不走？是想让穆总亲自送你们？”


    郑董事：“不敢不敢。”


    他回眸，眸光扫向童梦，“一个晚上了，考虑好了吗？”


    童梦心虚，眼神回避不敢看他，老实说，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昨天那么说，更多是打着结婚的幌子，使了个缓兵之计。


    让他听话。


    别老和自己对着干。


    “先……先开会吧。”


    穆俊辰也是个人精，眸光犀利敏锐，薄唇微勾，顷刻间，洞察女人所思所想；


    不过，就这一回，他也不至于一点都不配合。


    童梦引路。


    会议桌上，坐了七八位股东，虽然年龄稍大，但个个西装革履。


    张廷也来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在主位落座。


    众股东你望望我，我望望你。Miss的大老板，就算没见过真人，报纸、报道上都是见过的，这会儿，看到是打心眼开心的。


    等了半小时的张老爷子，脾气则略显暴躁的，“还知道来公司？穆总好大的威风，让一群长辈等你一个小辈，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


    他心情似乎不错，往老板椅上靠了靠，“这主要，怪某个女人了，”状似无意的往童梦的方位瞟了瞟，“昨晚离开我家，我等她消息等得觉都没睡。”


    童梦：“…”


    张廷：“……”


    会议桌上的领导，站在桌边的助理，包括本公司第一次见穆总裁本人的下属：“…………”


    “开会！”张老爷子一声吼。


    全场安静，但依旧有秘书助理低声讨论，“想不到，穆总私下是这样的，好宠溺，好风流啊。”


    会议流程是总经办的原助理，以及事业部的副总代替原总裁，汇报公司财报；虽然数据不是太好看，但总体还进行的下去。


    后面到商量到公司的人事变动时，不知道，谁张廷把股份转给童梦当暗股的事捅了出来。坐在郑董事身边，一个占股5％的董事提出了异议，并把矛头指向了张廷。


    说他没资格坐席位，别人说他老子，他并没什么反应，但随后，话题转到童梦身上，说，童梦没得到董事会和总裁的任命，只能算是设计部的临时总监。


    某董事的走狗：“国外不看重的东西，国内看重，据说，童小姐的生父，曾经有抄袭的前科，这样的设计师-”


    “哦~？”主位上的男人一个眼神，紧闭许久的薄唇微启，语气玩弄，可明显桌面气场完全被他主导，“是听别人说，还是听你自己说？”


    “这……”


    “我和童小姐多年校友，倒不曾听过还有这档子，”他手肘支着下颌，调子慢慢悠悠，“你倒是说来听听？”


    既然要打垮这家公司，不管内部还是外部，人员还是组织关系，他自是调查的清清楚楚。的确，理智上他可以从童梦的生父下手，情感上不会，反而，查证时还找到一些泼脏水的证据。


    铁证，自是让人闭嘴。


    童梦是意料之外的。


    和众人一样，看向主位那位上位者气场十足的年轻男人，“知道别的公司蒸蒸日上，你们却发展不起来，问题在哪？”


    “对手都不用出手，城堡就从内部瓦解了，还是说，”他轻叩桌面的手指收了回来，身子后仰着看向桌上某几个股东，“在座的皆是卧虎藏龙，不用养家糊口，单纯来这里当大牌的卧底？”


    讲真心话，他的时间比他们都宝贵，放着亿万合同，来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所以哪怕是训斥，一众董事也是哑口无言。


    客观上，他也没说错。


    暂且不说底下干实事的人，董事会这些人，个个心怀鬼胎，有人巴不得公司道了，有人明里暗里想多捞点股份。


    整个会议，他好像替童梦说了好话，好像又没说，因为到会议结尾，他也把童梦拉下水。


    穆俊辰：“我刚来，还有很多不熟的地方，不如，既然师妹这么多闲言碎语，不如来总经办替我打两天杂？”


    童梦并不怎么愿意。


    她本前线带兵打仗的女将军，奈何太子爷在太上皇面前一句话，要了她到身边当丫鬟。


    张廷：“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他起身，脸上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淡漠，压根不想多瞧张老爷子一眼，扭头就回总经办。


    童梦不知道穆俊辰到底什么意思。


    散了会，有开放外向的同事向她搭话，“童总监，原来，你和穆总在美国时认识啊，你怎么不早说？”


    童梦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她回了趟设计中心，联系了工厂的负责人后，重新上了总经办。


    而一个下午，穆大总裁来公司上班，传遍了整个公司。


    童梦坐在黛西的身边，中午送来一堆待签字的文件，全都堆在她们工位。


    她被定在这两天，闲着无聊，从打印机的装纸盒里抽出一张纯白A4纸当草稿纸，写写画画当干活。


    漫不经心的总裁。


    不在状态的秘书。


    “你要不送进去给他？”黛西回来，童梦睨了那对文件山。


    开完会，他就在总裁办没出来，午饭都是他带来的齐助理送进去的。


    黛西觉得还是别打扰了，“穆总可能真的在补觉，等他休息好，应该会叫我们的。”


    童梦的视线不自觉的往总裁办的大门瞟了一眼，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昨天晚上，真没睡觉？


    哎，想这个干吗。


    黛西拆了包半梅问童梦要不要吃，“跟你说，我刚下楼听到了一个重大新闻，哦不！是两个？”


    童梦没答话，黛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第一个，你肯定猜得到，就是我们总裁了；第二个就是，有一个剧组要我们公司租场地拍摄了，据说是一部大IP，Miss集团是主投资方。”


    周曼薇有一本著作翻拍成影视剧了。童梦是知道的，程玥玥方才说过，但是，他？穆总，能有什么新闻，大家不都知道了他来公司了吗？


    黛西：“不是这个啊，你忘了，穆总刚进会议室，说有一个让他彻夜未眠的女人啦，大家私底下都在传他和那个女人。”


    童梦指尖一颤。


    黛西捂着嘴，羞答答，“大家都知道穆总单身嘛，就是传，穆总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穆总的情人之类的话题啦。”


    黛西：“还有，穆总那方面……是不是很强咯，一个晚上没睡，哈哈……”


    童梦喝着水，被呛了下。


    黛西还说津津有味，“童总监，你说，那个女人得长什么模样，居然能将堂堂Miss集团的大老板迷得神魂颠倒，是不是船上功夫特厉害的，长得又美又风骚？”


    “……咳！专心工作吧，”童梦揉了揉嗓子，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连着总裁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


    两人都滞了下。


    这个电话是谁拨来的，不言而喻。


    黛西靠得比较近，所以是她接的，“……穆总，您醒啦。在的在的，童秘书正在我的旁边画钻石，需要她接电话吗？”


    童梦被cue的一脸懵，这姐妹咋这么实诚？


    黛西：“泡咖啡啊……我这转告她，再见总裁，”黛西合上电话，露出了花痴的笑容。


    黛西：“童总监，你有没有觉得，穆总的声音~好销魂啊”


    童梦面不改色，“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已婚吗？”


    黛西：“嗯？这和已婚有什么关系吗？”


    童梦：“怕你出轨。”


    黛西：“不会的啦，我就是想，条件也不允许哪。干瘪瘪的我，哪比得上穆总一夜宵魂的秘密情人咧~”


    童梦：“……”


    童梦在工位上耗了好一会儿，用咖啡机煮了一杯牛奶和方糖都没加的咖啡，泡好，敲响总裁办的门。


    清冷温润的嗓音穿透门板，童梦推开门，视线所及处，穆俊辰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左手覆着手机在耳边，神情认真。


    手肘边，放着一本深棕色的户口簿。


    童梦没打扰他电话，将咖啡放到他够得着的位置，刚准备走，他挂了电话，空着的那只手，端起咖啡呷一口，好看的剑眉皱成川字状。


    沸水泡的。


    烫了他的舌头。


    童梦洞察了，眼尾有狡黠的笑。


    太烫了，还苦。


    她装作若无其事，“你不会等凉了再喝吗？”


    穆俊辰：“让你伺候我两天，”抬眸看她，“这么不情愿？”


    言归正传，叫她来，还是因为那件事。


    哪怕童梦不开口，她也逃不过，“想好了吗？”


    “什么？”选择装傻。


    过了五六年，从他身上其他没学会，耍无赖倒是学的出神入化，“你说什么？”


    穆俊辰嘴角微扬，语气轻快，“让你在别墅考虑的事，这才一天，忘的一干二净？”


    童梦想说，结婚这种大事，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恰好来了通电话，童梦胡乱接起，“喂，季斛……”


    从她嘴里听到季斛这两个字，穆俊辰本能咬牙，那笑，亦是格外刺眼，“好呀，记得拍照片给我看，爷爷看到也会很开心。”


    话音未落，手机被人从身后抽走。


    童梦转过身，他修长的指骨覆住她的樱花粉手机壳，薄唇微动，“现在上班时间，季先生没事的话，不要干扰我员工的工作。”


    童梦：“……”


    季斛：“梦梦，你和他……在一家公司？”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修长手指直接按断电话。


    “你干什么啊，干吗挂我电话？！”童梦不满地瞪他，这人，怎么还是那么霸道！


    “不挂，”男人垂眸对望，已是醋意横天，“你是准备在我的办公室和人郎情妾意，煲一下午的电话粥？”


    童梦：“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正当气氛往白热化发展。


    斯拉——大门推开，齐特助捧着iPad进来，核对行程，“穆总，明天上午11点的飞机，下周四是回芝加哥的行程……”


    “周四的班机，提到上午。”


    童梦只从他们的对话捕捉到一个信息，并且，这出差的跨度还略微有点长。


    他这才来公司。


    穆俊辰收好桌面的文件，连着那个棕色本本一并给齐特助。


    路过童梦，看她道：“我没有为仇人工作的习惯。”


    “你考虑清楚，是临时性出差，还是永久性出差，”顿了顿，眸光扫向童梦，“完全取决于你。”


    “……”这意思是，这次不成，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威胁她吗？


    “算不上。”


    “今天遛我这事儿，我没和你算账。”


    “……”


    童梦咽了咽口水，着实说不出话来，他把万向椅推回原位，绕过方桌，站在童梦身前，身高差立即显现。


    童梦微微仰着头，听见他说，“童梦，要得到，总要牺牲点什么吧？”


    “……”


    “难不成……”白皙大掌撑在她身后的桌角，俊脸俯瞰下来，星眸里是她的倒影，“童小姐，想一直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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