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止救了我一命。”


    “嗯？”


    太宰治说话的声音很小，隐于风中，美知子一个字没听清。


    “你没丢下我，我也不会丢下你。”


    太宰治提高了声音。


    “也是。”


    美知子没有反驳。


    虽说刚刚的情况，就算她不跳下去，最终还是会泡进海水中。


    可她到底是为了救太宰治才引起海风暴的，所以太宰治这么说也没错？


    美知子快游到海岸了。


    只是远远见着岸边有其他人在，美知子没有靠近。


    她把太宰治拉到一处礁石堆，借着礁石藏匿，只等着岸边没人了再游回去。


    美知子轻抬下巴，示意着他们游来的方向，“要怎么收场？”


    美知子可没想今夜的事会闹这么大动静。


    远洋轮沉了，又引起了海风暴，太宰治打出的信号弹还清楚标示事发地。


    这次的事情是没法掩盖了，等到各方的救援到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太宰治没有立马回答，反问道：“还想保安吾吗？”


    美知子抿唇不语。


    今夜行动的并非全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黄泉的下落全世界都在盯着，异能特务科可没想把自己当靶子。


    所以最早登上船的那一批人，是可以被任何人雇佣的国际佣兵组织。


    有他们在的话，安吾说不准可以从这次的事件摘出去。


    美知子让织田在码头闹出的动静，除去混淆视听掩盖海面上的炮火声，尽可能去吸引旁人的注意，也是给安吾打掩护。


    码头在这时候出事，原本该守在岸边等候的安吾一定怀疑会海上出现变故。


    那样就算安吾被其他港口Mafia成员看到出现在船上也合情合理。


    可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没那么好骗，安吾也不会配合。


    美知子做的这些不可能洗清安吾的嫌疑，不过是帮他拖延一些时间了罢了。


    毕竟港口Mafia对待叛徒的手段是很残忍的。


    美知子不愿安吾被那般对待。


    见太宰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美知子无奈叹息一声：“你知道我保不住的，安吾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是自己要离开港口Mafia的。”


    得到了答案的太宰治立马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除去黄泉和有着指针的男人们，还有谁在找你？”


    “嗯？”


    美知子再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海的方向，眼里写满了困惑。


    他们不是在说眼下的事情怎么收场吗？


    太宰治的话题又跳到哪里去了？


    “你宁愿待在庄园十年也要躲避的那些人，是谁？”


    虽美知子说的含糊，但太宰治已经捕捉到最重要的信息。


    他整理着思绪，把刚想到的推测说了出来。


    “你在庄园学习的所有知识都是真实的。


    “西国，大西洲也是存在的。


    “在去庄园之前，你在这个地图上找不到却真实存在的国家生活过，才会在交换后以为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


    “我试着用图书馆内读到的内容去对应失落的文明传说。


    “大西洲，是亚特兰蒂斯吧？


    “你来自亚特兰蒂斯。”


    ☆


    太平洋西南——


    一个身形修长的银发男子站在甲板上。


    紫色的眸眼望着左腕指针疯狂打转的腕表。


    这是引起了海风暴的信号。


    海风暴？


    塞壬，已经离开那座岛了？


    黄泉怎么没说呢？


    “零先生，你在看什么呢？”


    听到他人的声音，男人转身。


    来人正是黄泉。


    “塞壬真的在这里？”银发男人试探了一句。


    “那是当然。”黄泉低着脑袋，面对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银发男人，恭恭敬敬的，“虽然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几年，还请零会长照顾好小女。”


    “猎人协会接管塞壬后，会给你一个新身份，你可以在监管下度过余生。”


    “什么……意思？”黄泉有些慌，“我给你们提供了多少需要的武器？你们要监管我？”


    “我们需要的武器？”零的表情阴沉，“你是指含有塞壬之血的子弹吗？”


    没想到秘密被揭穿，黄泉愣了一下。


    他刚想为自己狡辩，零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约定是你要保护塞壬的安全到她二十岁，不是让你堂而皇之以各种方式卖她的血。”


    说这话的时候，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装着红色液体的小巧玻璃瓶。


    那是在世间被称作『万能药』的东西。


    零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变得猩红。


    瞧着这一幕的黄泉的眼睛瞪大，嘴巴微张，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但他怕的并非对方拿出来的东西，而是站在对面的人。


    很快，有几人拿着发出鸣响的武器来到甲板。


    紧张的神色在看到甲板的两人后倏得放松。


    “锥生会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船上有吸血鬼呢。”


    最先冲进来的人收起了武器。


    “是有啊。”


    零冷冷回了一句。


    “我以为……”开口的男人一脸尴尬，“有别的吸血鬼。”


    “噗——”


    一旁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好笑吗？”


    零合上了手中的盒子，眼瞳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没有。”


    刚还在笑的人，用力咳嗽。


    “你、你是吸血鬼？”这边黄泉的声音发颤，人还不停后退，“怎么可能？你不是……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会长吗？”


    塞壬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是充满诱惑但致命的毒药。


    这是黄泉能提对吸血鬼子弹的原因。


    不过他的武器高级猎人看不上，都是提供给低阶猎人，不担心秘密被发现，也不觉得有人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可若吸血鬼猎人的会长也是吸血鬼的话，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他特意去南欧求助了这些人，结果……


    他的秘密早就被发现了？


    作为需要保护塞壬的组织，是不可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的。


    不该先来找锥生零的。


    他该去找在亚洲的那些家伙！


    都是对塞壬有所图的人，他们不会介意他做过的事情的。


    “为什么要让塞壬离开亚特兰蒂斯，曾在那里生活过的你应该最清楚。”


    锥生零走到了黄泉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颈把他高举起来，眸色冰冷。


    “你把塞壬带出来，就是为了做一样的事情？


    “你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当然是……”


    双脚离地的黄泉挣扎着，因被扼住了喉咙，口中的字句是破碎的。


    锥生零的眼睛望着手腕的指针，那标示美知子位置的指着，指着和航线相反的方向。


    “塞壬已经不在岛上了。你是她的父亲，就该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


    “！！！”


    ☆


    日本，海岸边。


    虽从海中离开了，美知子的鱼尾并未消失。


    这金色的尾巴太过显眼，再微弱的光都能折射出耀眼的色彩，太宰治只能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盖住一部分。


    美知子也很困惑。


    她微微摆动鱼尾，苦恼如何让它消失。


    “以前是怎么变回来的？”


    “太久远了，不记得。”美知子摇头。


    她本就不愿回忆到孤岛之前的事情，那时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伊格尼斯知道吗？”


    “他没见过，应该也不知道。”


    “他没见过你变成人鱼的样子？”


    “嗯。虽来自一样的地方，但我和他是在庄园认识的。”


    在去庄园后，到今天之前，美知子就没有接触过海水。


    侧卧的美知子把目光从鱼尾上移开，望着盘腿坐在对面嘴角上扬的太宰治，微微蹙眉：“你笑什么？”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吧？


    她的尾巴不消失根本没法离开海岸。


    “就……我居然成了这个世间最幸运的人。”


    比她身边的人还早看到这条尾巴。


    “嗯？”


    这奇奇怪怪的话美知子听不懂。


    “我想了想，你刚说的可能是真的。”美知子不想去深究太宰治不愿说的事情，“亚特兰蒂斯可能真是被无限美化过后的大西洲，只是大西洲和外界的联系很少，或者就没有联系，所以大部分都不知道它真是存在。”


    “那么他们应该不会过分插手外界的事情，至少不会光明正大插手。”


    太宰治道。


    “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美知子眼睛亮了亮。


    “恰恰相反。”太宰治伸手，轻轻弹了一下美知子的额头，“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吃痛的美知子眯了眯眼睛。


    她捂着脑袋，在太宰治真以为自己下了重手，想要凑近查看的时候，突然抬起尾巴朝着太宰治的脸上甩去。


    “！！！”


    这边的太宰治下意识地伸手去挡，手掌却抓住了美知子的纤细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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