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 一百零五章 无

作品:《学渣被逼考科举

    朝堂上,每天都差不多跟干仗一样,争吵不休。


    圣上想要稳定,可是事态已经扩散,他已经有心无力。


    出面争斗的,并非其他人,而是他的三个儿子。


    大皇子私底下查到了,他玩腻玉娘,弃她而去时,玉娘有了身孕,生了个女儿之事。


    大皇子已经有三儿四女,他还年轻,并不缺儿女。对一个女伎所生的女儿,他从未看在眼里过,甚至是引以为耻。


    但是,被二皇子将其拿来威胁玉娘,让她出现在世人面前,大皇子感到颜面全失。


    这口恶气,大皇子如何能忍!


    反正瞒不住,大皇子去找圣上,将与玉娘之事和盘托出。


    圣上气得怪吐血,当即就将手边的茶盏,奏折,砸了大皇子一身。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姓周,天下姓周!你难道还缺女人?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就算了,居然去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伎,外室勾搭在一起!”


    圣上破口大骂,眼前阵阵发黑。


    大皇子是他的长子,对这个儿子,不知不觉间,对他要格外看中些,与二皇子三皇子比起来,不免多了几分严厉。


    谁知严厉的结果,居然教出了这么个东西!


    圣上对于儿子们的后宅,从来不会去管。


    在他看来,男人嘛,贵为皇子,多几个女人而已,这算得什么大事。


    但圣上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们在外胡来,还生了孩子,混淆了皇家血脉!


    大皇子心里的委屈滔天,梗着脖子回击道:“女伎又如何了?老二府里的汤氏,以前就是个花娘而已,到处去送花,往贵人府里钻。呵呵,究竟是卖花,还是不明不明卖身呢!我还是分得清轻重,至少没将玉娘的娘家人,全部塞进朝廷来,一个种花的低贱之人,居然做了堂堂的侍郎!京都牡丹贵,各种花都贵,大家都有样学样,盼着再种出一个侍郎,尚书,带着阖家全族鸡犬升天!”


    圣上目眦欲裂,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里,嘶声力竭喊道:“滚,滚,你给老子滚!”


    大皇子一扭身,冲出了承庆殿。


    圣上坐在椅子里喘息,许侍中捧着茶,小心翼翼上前,低声劝道:“圣上,你可得保重龙体啊!”


    圣上摆手,许侍中慌忙悄然退下。


    外面天气阴沉,御书房里一片暗沉,静谧得只能听到他的沉重喘息。


    圣上闭了闭眼,待缓过口气,吃了几口茶,将喉咙间那股腥甜之气,勉强压了下去。


    旋即,一股深重的悲哀袭来。


    他的三个儿子,在私底下动作不断,他其实清楚得很,只是视而不见,只当做他们兄弟友恭。


    父强子壮,身下这把龙椅坐久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舍不得动一动。


    另一方面,他又深深盼着,儿子们兄弟齐心,稳固大周的江山。


    圣上苦笑,这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三个年长的儿子们,已经图穷匕见,掩饰不住了。


    笑完,圣上的神色又阴沉了下去。


    无论如何,大周的江山,如今还是他的,几个混账跳得那般高,难道他们还敢逼宫不成!


    圣上哑着嗓子,厉声喊道:“来人!”


    许侍中赶紧上前,躬身听命。


    圣上道:“此事交由亲卫去查!就是将京城翻出来,也要查个清楚明白!”


    亲卫不同于禁卫班值,他们才是圣上的近身护卫。他们出手,毫无顾忌,案子很快水落石出。


    程子安对于圣上查明的案情,并不感到惊讶。心知肚明的案子,圣上要查,不知是给他自己,还是给他几个儿子,朝中某些大臣的震慑。


    不过有一点好处是,顺藤摸瓜下去,二皇子被罚没了一年俸禄,禁足在府里,无诏不许出门。


    大皇子与三皇子皆被罚没半年俸禄,被圣上当面申斥,前去祖宗皇陵,各自守了一月的陵。


    至于朝堂的官员,户部蒋尚书被贬谪到幽州的穷乡僻壤做了县令,吏部尚书被当朝申斥。


    汤牡丹凋谢了,汤府轰然倒塌。二皇子后宅的汤氏,生了急病香消玉殒。


    郑相借由身子不好,辞官归乡,圣上允了。


    王相明相办差不力,分别被责罚,留待政事堂查看。


    兵部何尚书,升入政事堂,补了郑相的位置。


    牢里的犯官们,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


    工部吴尚书病重,告老致仕,推举水部章郎中接替他的尚书之位。


    圣上与他关在御书房谈了许久,最终章郎中一跃而起,升任工部尚书。


    玉娘自缢,小姑娘被送入了大皇子府。她以自己的命,换了小姑娘生机。


    转瞬间入了冬,几场雪之后,冬至即将到来。


    今年的京城,起初不复往年的热闹。圣上在宫里举办了一次筵席之后,京城逐渐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


    王相府里,梅花盛开,红梅绿梅的气味淡,客院里种着的一颗腊梅,只开了几朵花,却满院飘香,呼吸间皆是腊梅霸道的气息。


    王相信步前来,在大开的门前站立片刻,抬腿进了院子,绕过影壁,便看到老张与莫柱子,在忙碌收拾,将行囊搬上车。


    程子安坐在廊檐下的躺椅上,躺椅两边放着熏笼,身上盖着大氅,只露出一双眼睛。


    王相看得失笑,道:“你年纪轻轻,哪能就这般冷了?”


    程子安勉强伸出手,就着大氅举了举见礼,瓮声瓮气道:“王相有所不知,我这是对冬日的尊重。”


    王相愣了下,被程子安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走上前去,随从已经机灵地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放在程子安的旁边,他坐下来,拨了一个熏笼在面前,道:“我老了,也受不了寒。”


    程子安说是啊,“值房里就冷得很,冬日炭火少,夏日不用冰,真是苦差事啊!”


    王相侧头看他,笑道:“以后你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在任上想如何就如何。”


    程子安微笑道:“那是,我想如何就如何!”


    王相神色微凝,道:“真就甘心了?”


    自古以来,除了朱元璋时期,官员从未因为贪腐,盘剥百姓而被拿下,肯定是犯了其他的事情,顺带被清算了。


    其实朱元璋时期,他也不是惩罚贪腐,大明天下都是他朱家的,只能他与藩王儿孙们享受。官员与百姓,全部是替他们卖命的仆人,拿了一个铜板,他都不能忍!


    程子安闲闲道:“甘心,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真没什么遗憾了。”


    王相沉默着,看着张大牛他们忙碌,道:“回到明州府,赶得及过年吧?”


    程子安道:“应该能赶上。赶不赶得上都无所谓,我回去了,对阿爹阿娘来说,天天都是过年。”


    王相点头,“这倒也是。你阿爹阿娘除了见到你高兴,定也会替你担心。”


    程子安说是,“爹娘肯定会有想法,毕竟是被贬谪了嘛。”


    王相打量着他淡然的神色,想起他赖着搬到府里来时,那时他就应当有了准备。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朝堂动荡,程子安能活着,还有官做,王相忍不住道:“你还真是走运,我以为,你这次肯定逃不脱。”


    程子安笑道:“我也这么以为,后来我一想,肯定是我为人善良,菩萨保佑了。”


    王相想笑,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


    程子安的心思,郑相明相乃至圣上都看出了些,明相与圣上未明说,郑相说得很清楚。


    王相沉吟了下,道:“郑相离开时,与我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他说,当时看轻了你,万万不该让你留在朝堂之上。不过,你总有一天,会因此粉身碎骨。”


    程子安听得频频点头,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我也这么觉着,前面危险重重。没办法,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做事肯定有危险。”


    王相道:“我以为郑相说得极是,你这次菩萨保佑,侥幸逃脱了,你坚持的那些东西,终究会害了你。”


    程子安惆怅地道:“郑相啊!”


    当时在贡院考春闱的事情,程子安这时历历在目,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道:“幸亏是我,稳得住。要是换作其他心性不稳的,肯定就名落孙山了。虽说科举并不公平,对于贫寒学子来说,到底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郑相可能只不在意,他是相爷,无需在意,随手就毁了一个人的前程。他真的是,唉,郑相站得太高了。刑不上大夫,成了他的保命符。”


    王相愣了下,道:“原来还有这场事情,我竟敢不知晓。”


    程子安道:“小时而已,我本来以为已经忘了,这时突然记了起来。王相你看啊,谁知道路上,何处埋着个大坑。我差点就被埋了进去,凭着我高超的本事,躲了过去。算起来,我已经躲过了好几次,以后定能逢凶化吉,一片坦途。”


    王相禁不住呵呵道:“富县可不富,穷得很!”


    程子安顿时愁眉苦脸,怏怏道:“可不是,富县穷得叮当响。”


    老张就来自云州府的富县,他如何能不清楚。


    王相看得哈哈大笑,“你躲在这里不见人,仇人不见也就罢了,友人也不见了?何相找了我好几次,说要来探望你。我听说,他悄咪咪地找了媒婆,想要替府里嫡幼女相看亲事。我一琢磨,何相的嫡幼女,他最为宠爱,如今升了官,求娶的人,只怕要踏平何府的门槛。何相还需得亲自替女求嫁?这个人,定是了不得的少年英才。”


    程子安只当不知,他眼下对亲事,没任何的兴趣,道:“都不见了,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就当京城我从未来过。若有一天能再回来,再叙前缘就是。”


    王相起身,道:“我就不送你了,此去一路平安。”


    程子安跟着起身,朝着王相施礼道谢:“这些时日,叨扰了王相,看在曾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的份上,以后若是有参奏我的折子,还请王相帮着我一些,将他们通通臭骂一顿!”


    王相笑个不停,抬手点着他,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最稀奇之人。算了,我不与你瞎说八道,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旬休,一把老骨头,我得去好生歇一歇。”


    程子安朝他拱手,王相袖着手,头也不回而去。


    老张收拾好之后,程子安上了骡车,离开了王相府。


    骡车驶出京城,太阳照在头顶,程子安裹着大氅,与老张一起坐在外面,晒着太阳看着沿途的枯树枯草。


    老张兴奋地道:“真好,能回家了!”


    说完,老张又觉着不对,忙屏住了笑脸,偷瞄着程子安,忐忑不安地道:“少爷,小的不会说话,你莫要怪罪。”


    程子安笑了声,“不怪罪。我也高兴。”


    终于能回乡探亲,虽然从侍郎被贬为了县令,到底是中了状元,做了官之人!


    他的同学们,比如方寅,还在府学苦哈哈读书,等着来年的春闱呢!


    不知方寅这次会不会下场,要是下场的话,若提早进京,这时他应该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吧?


    遇不遇得到,都随缘了。


    王相总不肯相信,程子安对于被贬谪一事,真正毫不在乎。


    程子安并非全因着,逃出生天而感到幸运。


    对工匠的安排,水部几个郎中的处置,程子安已托付给了吴尚书与章郎中,一切顺利,他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


    到了富县任县令,他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最大的官员!


    在治下,天高皇帝远,他就成了随心所欲,能做事实的父母官!:,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