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寺丞还不回去?”


    “章少卿,家中无人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在这看看卷宗。”


    “哎……你还年轻,真的不考虑再娶吗?”


    “章少卿与夫人伉俪情深,定能明白深爱之人有多难放下。若是再娶我却不能将心给她,岂不是害人。”


    “也罢,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以你的才华,怕是我这位置也快让你坐了。”


    “章少卿说笑了,我还差得远。”


    赵父去地方上任,带着家中其他人一道去避避风头,赵玉鞍不远离开,她知道苏霓还会回来,不管能不能见到,他都想在这里守着。而且他不是苏霓那样食言的人,说过要做好这个官,就一定会继续做下去。


    “寺丞大人,门口刑部司郎中双大人找您。”


    “知道了,多谢。”


    自苏霓离开都城后,赵玉鞍和双玉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也不能算没有理由,是双玉搭着赵玉鞍的肩膀,说着“我们都是被苏小娘子抛弃的人。”这种话,硬黏上来的。


    都城的人那样多,却没什么人能够和他聊一聊苏霓,情敌也好,赵玉鞍和双玉在一起,反而能更加清晰地回忆起苏霓的脸,苏霓的笑。


    “就知你还未走,来,今日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赵玉鞍警惕地避开他靠上来的胳膊:“什么新地方?你又想骗我去花楼?”


    双玉贼心不死,还想着把赵玉鞍彻底踢出局,知道苏霓不喜烟花之地,就想将赵玉鞍骗去,叫他断了和苏霓的可能。


    “这回真不是,你知道云梦小泽吗?”双玉神秘兮兮地悄声说道。


    “最近流传的那个能实现所有愿望的人间仙境,你知道怎么去那?”


    “我哪有那么神,这地方邪的很,据说只有云梦主人发出云梦函邀请的人才能去。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能打听到云梦小泽的消息。我敢说,这地方迟早要出事,届时还要归你们大理寺管,现在不如去早些做准备。”


    赵玉鞍狐疑地看他:“你这么好心?”


    “你这话可真伤我心,我多盼着你好,还等着看到你当上大理寺卿的那天。”


    “你脑子被门夹了?”


    “看,实话你都不信。我是真的很期待,你这样的人位高权重世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双玉压着声音,如恶魔一般在他耳边诉说着蛊惑他。


    赵玉鞍推开他的脸:“别在我耳边哈气,还去不去了。”


    “哈哈哈哈哈,去去去。”


    双玉这人作风“彪悍”,里里外外讨厌他的人不少,两人只能乘着赵玉鞍的马车去那。


    双玉敲了敲蜷缩起来僵硬的腿,不满地吐槽:“你好歹都是大理寺寺丞了,正五品的官,怎么也不换一辆大点的马车,我腿都伸不开,赵家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


    “不爱坐你走着去,这是霓娘布置的,我才不舍得换。”


    双玉语塞:“……你真准备化成一座望妻石,日日夜夜再都城守着苏小娘子回来,她走之后你们联系过吗?”


    “什么意思,霓娘难道找你了!”


    “不不没有,你别激动,我就是问问。”


    赵玉鞍升起的心又落回去,沮丧地垂着头。


    “你没哭吧,我可不想和你传出什么奇怪的传闻,什么赵寺丞和离原因竟是有断袖之癖,对双大人求而不得,泪洒马车。”


    赵玉鞍本来还有一点伤感,被他这么一说全都吓没了:“怎么还没到,你到底认不认得路。”


    “我看看啊——诶,就在左边挂旗子的那家,停车。”


    云来小馆的旗子和这条街上的其他几家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全都城一模一样换了字的能找到不少,一看就不是定制的大众货。倒是这个名字,云来,云泽,有什么关联吗?


    走进去以后是个简单的小饭馆,平平无奇的酒水,平平无奇的饭菜,柜台后打算盘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妇人,时不时抬眼温柔地看一下跑来跑去端盘子的小男孩,应当是她儿子。


    一切都很正常,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母子二人,赵玉鞍是认识的,正是以前在外摆摊卖糖蒸酥酪的阿草母子,他们何时搬到这里来了,竟有钱买下一间铺子开店,是她相公的腿已经治好了吗?


    赵玉鞍将跑腿的阿草拽住,将疑问说了出来。


    阿草被拽住才看到是熟人,高兴地和她娘说了一声,端着两碟酱肉到他们桌上:“有个外城来的大老爷,说他妇人喜欢我们家的糖蒸酥酪,但是马上就要离开都城回家了,来一趟不方便,就像把方子买下来,出手可阔绰啦,不光治好了爹爹的腿,剩下的还能租铺子!”


    赵玉鞍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他们一家日子终于好起来了,也算苦尽甘来。


    双玉凑近阿草,也不顾及他是个小孩就打探情报:“你知道云梦小泽吗?”


    阿草:“当然知道,最近总是听到店里的客人在讨论……”


    双玉和赵玉鞍对视一眼,来对了。


    “好像客人都很想去那里看一看呢,你们也想去吗?”阿草问道。


    赵玉鞍摇头:“只是很好奇,你忙去吧。”


    赵玉鞍和双玉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吃菜,聊一些无聊的琐事,转眼已经月上枝头。本朝不设宵禁,但是时间差不多,阿草他娘便说要打烊了。


    “这么早就收了,等下城中守卫换值还能再做一笔生意吧?”赵玉鞍不解。


    “相公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太晚了不太放心,况且阿草还小,晚睡会长不高的。”


    这说辞确实没什么问题,赵玉鞍和双玉也跟着人潮离开了。一回到马车上双玉便道:“云梦小泽是个销金窟。”


    “什么?”赵玉鞍没反应过来。


    “方才在里面的客人,有很多都是赌鬼、嫖客。能让他们抓心挠肺地想去的,一定是个不俗的销金窟。而且有很多人去过,却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该如何去。有意思,真想知道云梦主人的挑选标准是什么,能看上我就好了。”


    “感觉云梦主人很危险,他这样大肆敛财是为了什么?”


    “能为什么财本身就很有诱惑力了,更别说财还能带来权。不过你也没办法,本朝又不禁赌禁嫖,人家不犯法。”


    正当两人猜测云梦主人时,阿草她娘将阿草送回家后,又偷偷出去了一趟。


    “娘子,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