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此一别,也不知再见是何时

作品:《公主请淡定:国师他又欲又撩

    之后,君凌又给呼延诀换了扎针的地方,先后一共三次,就在第三次扎下去之后没多久,呼延诀便转醒。


    “长生,给本殿倒杯水……”他一贯风流华丽的嗓音已经不再,现在说着,都如同枯木一般。


    他睁着眼,好像……没有看到君凌。


    君凌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没有一点反应。


    “果然如此。”君凌叹息道。


    “君兄?君兄,你没事了?我就知道!咳咳!”呼延诀激动地想坐起身来,但是身子着实不行。


    君凌扶了他一把,帮他靠坐好。


    于他而言,这大概是近日来最好的消息,那女子不用伤心了。


    “长生,快点灯……黑漆漆的,本殿怎么跟君兄叙旧……算了,这样也好……君兄,本殿最近病了,憔悴了不少,还是不要点灯吓着你!咳咳!”


    他说着,咯了好几次血,都几乎是黑如墨汁,长生连忙给他清理。


    呼延诀还没有习惯,习武之人,夜里能视物,武功高到一定程度,便如同白昼。


    “殿下,现在是白天!”长生哭了起来。


    殿内一片静谧。


    “原来是白天……”他喃喃道,再次开口,没有马上让君凌救他,都只是询问二人的情况,“君兄,你都还好吧?仙仙怎么样了?”


    似乎是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状况。


    “我和她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的事,我们没有告诉她,而且,她待你如常。”言外之意就是,颜曦染没有怪他当初的阻拦,还是把他当兄弟。


    “那就好!那就好……”呼延诀听罢,心顿时放松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你的毒,朕解不了。”君凌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说。


    最坏的就是,用过移蛊之人,便不能再用,不然何至于此。


    这话一出,玉晗烟刚好出现在门口,直接僵在了原地。


    君凌都不能治的,那就只能等死了。


    “还有多久?”呼延诀平静地问。


    “每天泡药浴,还有一个月。”不泡的话,便只剩下五天。


    月泉传闻是解百毒,可他在呼延诀外公尚在时见过,那不过是能应对单纯的毒,夕阳红是上万毒蛊的尸体练就的,转移过后更是不能再转,莫说移蛊的事。


    除非有上古时期的萝酆草,据记载,那株草才是真正能解百毒的存在,那是神草。


    可惜只是传说,在这世上并没有。


    那时在空中花园见到的,最难得的,也就是娄蓝草。


    若是能找到上古遗址,兴许还有希望,只是那神草在那时期也是凤毛麟角的稀有度。


    他会继续加派人手去寻,希望能在最后关头找到。


    “一个月,时间还挺长的。”呼延诀感慨道。


    “之后朕会尽力再找些其他方法替你续命,说不定还能活上个十年八载。”但可能是植物人。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那就有劳君兄了!”呼延诀扯出一副轻松的笑,“对了,君兄,我这眼睛可不可以治一治?什么都看不到,不好受啊!”


    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也好,他想完成那幅画。


    若是当时没有拖延,便可以画完,那该多好。


    他说过要给她的大婚备上厚礼的。


    哪怕,之后他不在了。


    “若要看清楚,你的寿元会折许多。”得与失总是相对的。


    “人迟早是要死的,本殿想在活着的时候,在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时,能够做上一番,不然到死的那一日,都在追悔!而且君兄,你别看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但是道理还是知道很多的,比如天要我死,我肯定活不成,天要我活,我怎么也死不去!所以你还是给我治治眼睛吧!”他说话的语调,十足那名女子的范儿。


    既潇洒,话又多,关键还是在理。


    “朕考虑一番,你先药浴,朕晚些再来看你。”君凌的剑眉一直皱着。


    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


    他把这里都交给了玉晗烟,踱步走到了亭子中,在那里坐了许久,思索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时间越久,找到延续生命办法的机会越大,但是呼延诀就要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可若是应他所求,给他治眼,恐怕……过不了新年。


    便是,只剩下七日左右。


    “萧统,你说,朕要不要给他治眼?”他将难题抛给旁人。


    “属下不敢做决断!但是,呼延太子既然有这样的请求,必定向一方倾斜了,主子在教属下们医术的时候不是说过吗?要尊重病人自身的意愿!”


    君凌陷入了沉默,越是这种难以抉择的时候,就越容易想到她。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她在他身边,必定能让他消除一切烦恼。


    如果是她,她会怎么选择?


    必定是会让他治的,因为那女子和呼延诀志趣相投,想法很像,以她的性子,也会说出天要人活人亡的说辞!


    思及此,君凌当即就知晓该怎么做了。


    合着时间,呼延诀药浴也结束了,便走到殿内,准备给他施针。


    “可是想好了?这一针下去,会给你重新带来光明,但是不比正常人的,甚至会一日比一日要昏暗,而你,剩下的天数,不超过七日。”这不是一场合理的抉择。


    “想好了,本殿信命,所以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呼延诀笑着,十分坦然。


    玉晗烟在一边垂泪,但是并没有上前说些什么,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她只需要尊重殿下的选择。


    只需要,追随他。


    君凌便给他扎针,不消片刻,呼延诀再次睁眼,恢复了视力。


    确实如君凌所言,比之正常人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同的,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君凌必定是给他治到了最好的。


    “朕会在这里待两日,然后去给你寻药,不要作死。”君凌把银针收了起来。


    说是寻药,他也只能尽力。


    之后呼延诀只需要药浴,就能再活一段时间,到了第七日,最坏的结果便是像颜曦染当初那样,去冥府抢人。


    “本殿的为人你还不放心?没什么事,你就回去陪仙仙吧,她被你吓坏了!”


    “朕自有分寸。”他显然是不信他说的前一句话,随后看向玉晗烟,“看好他。”


    玉晗烟领命之后,君凌便先离开了,他明日会再给呼延诀看看情况,基本能稳定,然后再启程出发去接人。


    “萧统,多派些人手去鹤翎岛接白术过来。”至于椽悟那边,他一直让人留着,不多日便带到这边来。


    “是!”


    就在君凌离去没多久,呼延诀就让玉晗烟去给他拿来笔墨,水粉还指定了有哪一些,好几样都是府中缺了的,让她亲自去购置,说是旁人不懂,只信得过她。


    只是,在她回来时,呼延诀不见了!


    她看向那些暗卫隐藏的位置,发现他们都晕了过去!


    一时不知道呼延诀要干些什么。


    她快速安排了一批人去找,只要有暗卫晕倒的情况,那就是方向所在。


    但是玉晗烟没想到的是,呼延诀知道她发现他不见之后会依照这些来找他,所以下手很有度,在殿外不远处的距离,那些暗卫都只是极短时间的晃神,在玉晗烟前来时,已经清醒如常。


    并且并没有意识到先前发生过什么。


    玉晗烟只好让人在每个方向都去寻,自己则是去了皇宫的方向。


    只要有大事,呼延诀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皇宫。


    这一次也没有出错,她在冷宫的一处位置找到了他。


    看见他的时候,身上有好几个血窟窿,人还是昏迷着的。


    她想也没多想,直接让他挨着她,飞身将他带离。


    回到太子府之后便马上替他处理伤口。


    只是那些伤口诡异得很,怎么也止不住血!


    她咬咬牙,这时间,主子在休息,但是她就是冒死也要前去请主子过来帮忙。


    就在她准备离去时,君凌已经来了。


    玉晗烟派出了那么多的暗卫,他怎会什么事也不知。


    他神色莫辨地看向呼延诀,目光落到那些血窟窿上,隐约感到部分邪门的气息。


    他没有第一时间止血,让萧统去把这一带最好的道士抓来,一边吩咐玉晗烟去找了几样东西。


    这两人的速度最快。


    道士还得去查探方向,所以玉晗烟先一步回来。


    君凌便拿着那些东西摆了个阵,随即就有一层光晕罩在呼延诀附近,他身上的血窟窿渐渐变得没那么瘆人。


    这是一个净化邪祟的阵法,但没有六界时代的圣物加持,法力只有十分之一二。


    所以要请道士过来驱邪。


    道士被请来之后,看了看呼延诀,一脸难色地摇头,如果不是君凌在他脖子上架了一柄剑,那道士肯定就不会出手!


    那道士是个有本事的,虽然很艰难,却也是在最后成功将呼延诀身上的邪门气息驱除,那些血窟窿即刻就止血了,并且慢慢愈合,只留了几个小口。


    恢复得如同寻常人的伤势,接下来就是包扎的事。


    那道士也不好过,作完法的瞬间,整个人吐了好多血。


    伤了根本。


    但这些不是大问题,起码对于君凌来说是这样的,他有的是法子给人调理根本。


    所以给了那道士一瓶只在传闻中的,君瑾炼制的丹药。


    还给了一大笔银钱。


    道士见多识广,见到瓶身上的标志,当即乐傻了,之后恢复了常态,每天都把这瓶丹药供奉起来!


    玉晗烟给呼延诀包扎好,人马上就转醒,看着状态比先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若说君凌刚来那会儿看到的他,是常年卧病在床的虚弱之态,此刻便是油尽灯枯之势。


    他给他搭了把脉,凤眸微敛,有些什么在心头化不开。


    “你方才去做了什么?”他没有马上把他的情况告诉他。


    “去堵了秦建南的后路。”只一句,交代明了,不欲说具体,怕他们去探究,那些东西不好惹。


    他在君凌给他治眼恢复视觉之后,除了能看到常人的一切,还能看到那些东西。


    他自己的身边有好几个小鬼在守着,可能时候还未到,那些小鬼都在打瞌睡。


    看到了定数。


    而后,在皇宫冷宫的方向,有一道极其阴森的,不是鬼魂,而是有怨念的孤魂野鬼的力量,好像被钉在那里,形成了一个通道!


    神奇的是,他能感知到那些游魂的记忆,知道了那是秦建南和邪祟的手脚,邪祟还没有死!


    而那个通道,则是秦建南给自己准备的,在生死关头能让他躲藏并且防守的最有保障的地方,最可怕的情况,就是攻打他的人,可能会触发到那些魂,然后……


    他在那些游魂的记忆中知道了破解的办法,便支开了玉晗烟,但让她准备的东西,也是真要用的。


    他决定用一己之力去制止,不想让这些人受伤,横竖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命。


    为了不引起秦建南和邪祟的察觉,他没有即刻摧毁,只是在那里放了一道符咒。


    那是小时候见过京柯神女,神女给他的,说是终有一日会在冷宫用上。


    他先前只觉得神神化化,没当回事,如今却明白了。


    “现在这般,你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状况。”君凌已经猜出他说的后路不同寻常,没有追问。


    便等着到时候再看结果。


    “嗯。”他不像之前那么多话。


    君凌给他又扎了几针,之后写了几个方子,让玉晗烟给他之后每天变着换药浴。


    这些药,能最大程度减轻他的痛苦。


    夕阳红是蛊虫的尸体炼制的,不能用消除痛楚的蛊虫去阻挡,傀儡蛊会控制人的心智,呼延诀必定不想失去自己的本心,而他的身体也经不起封住经脉。


    只有药浴这个法子。


    “别墨迹了,快回去吧,有晗烟照顾本殿。”呼延诀催促道。


    “此一别,也不知再见是何时,珍重!”君凌将他的手拿起来,握了一下。


    就像惺惺相惜的剑客,分别时荡气回肠的决然。


    这是除了颜曦染之外,他唯一一次握了别人的手。


    他在这里也不过是做交代给玉晗烟的那些,说不定还会让颜曦染知道些什么。


    如今玉晗烟看着他,他也算放心,只要他不作死。


    “谁知道呢?珍重!”呼延诀使尽全力回握了一下,笑了。


    许多情谊在不言之中,都深入了人心。


    君凌离开后不久,呼延诀泡完了药浴,让玉晗烟扶着他到桌案边。


    他想要把那幅画完成。


    谁知刚走了两步,腿便没了知觉,如果不是玉晗烟在一边扶着,他必定要跌下去。


    “去找张轮椅来吧。”他平静得像是说些家常话一样。


    玉晗烟不敢再离开,怕他又会是支开她做些什么,这次就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拿来。


    呼延诀坐到桌案前,那里已经放好了他要用的水粉。


    桌案上摊开了一幅画,正是颜曦染和君凌大婚那日那一幅,被突发的情况耽搁之后,便没继续画了。


    此刻总想留点什么给她。


    他的手已经失了力,只能靠意志强撑着,一笔一画用心地描出两人大婚的盛况。


    只是,他在接近手笔时,忽然又咯血了,连忙用衣袖挡住,却还是有一滴溅到了画上。


    突然的收笔,让那画一度不完美。


    想要再画一幅,手却完全没了力,笔就这样掉落在画上。


    “晗烟咳咳……你能不能替我扎针……咳咳……我想……重新画一幅……咳咳!”他说着说着,晕了过去。


    玉晗烟没有听他的,只守着他,等他醒来。


    只是再醒来,也是四日之后了。


    在腊月二十八这一日清晨,距离君凌“北上”已有七日,颜曦染在淮湘已经待腻了,想要自己动身回去东风。


    再不启程,春节可要在别国他乡过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没回来!


    他在,哪里都好,他不在,哪里都不好!


    结果刚打开殿门,要去找赫连琰月道别,便被一道凝夜紫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她惊喜地抬头,那张潋滟无双的俊脸就在眼前。


    颜曦染当即踮起脚尖往他身上一挂,也不顾他身上的寒意会侵袭到她。


    “你可算来接我了!”她贪恋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


    还夹杂着些风雪与松香,定是赶了夜路,亦或者天还没亮就启程的赶回来,不带停歇的那种。


    毕竟,就是以君凌的速度,来回的时间都占尽了这七日了。


    这一路,他都没怎么休息,才能在西越待了那些时间,一直赶一直赶。


    “可有想我?”他的嗓音低沉凛冽,比往日多了些风霜感。


    “想了想了,每天都有想!”她最近格外乖巧。


    “朕也想你了,想你想得紧!”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有些释怀。


    颜曦染一开始没留意,自己穿得厚实,在触碰到他衣衫外围时才发现,他的外披都有些湿气,看着还没消融的那些雪花,便知道怎么回事。


    当即就将人拉近了屋子里,亲自给他解开了披风,给他拿了件新的。


    她每日都在盼着他回来,所以他的衣物也给挂了些。


    忙前忙后的样子就有些像小媳妇。


    “过来,让我抱抱。”这次就是连称呼也不再是朕,总有些沉重在心里憋着,不与她说。


    颜曦染先是觉得他是单纯的想她,也就乐着过去了,后来被他勒得越来越紧,再看他的心绪似乎在想着什么,便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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