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冭息皇帝的准许，一般不会有外人进入，而冭息的人也基本不会出来。


    能没有通行令进去或出来的都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了，大抵也只有武功极其高强的人，比如大成者或是杀手、暗卫。


    君凌带了北辰三分之一的兵前往交界，任命的将领自然就是从东风赶回来的夙夜和红绡，以及前不久被派去巡视海军的纪长渊。


    纪长渊主要还是一同出谋划策。


    君凌分析过冭息的情况，除了得天独厚的隔绝环境和机关技术，冭息的国情很容易分崩离析。


    冭息的现任皇帝万俟赏，为君之道没学多好，但手下有不少能人，所以本身没有帝王的才干，也靠着那些臣子，暂时还没把冭息作没。


    就是民声颇怨。


    万俟赏为人歹毒，好美色，取之于民却不用之于民，为他所用之人，大多也是兴味相投的，或者被他抓住弱点操控的。


    在给冭息下战书时，君凌便跟纪长渊和一众亲信、幕僚谈论过具体的做法。


    经过数天的行军，此刻便是在环山脉外界。


    军旗飘扬，主帅英姿勃发，将士士气昂扬。


    满满的压迫感。


    冭息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过战事，尤其是君凌掌北辰军权后，打退了西越在冭息边界的驻军，冭息只剩下与北辰接壤。


    北辰不找事，那就会一直太平，奈何万俟赏口无遮拦惹来祸患。


    冭息在作战方面多少是欠缺了些火候，所以无论是外人还是外敌，都会想方设法拦在山脉以外。


    之前西越的驻军之所以没有攻进去，靠的还是环山脉一带的机关，故而西越取的是北境海岸一带。


    但是君凌派出去的暗卫尚未查明所有的机关，若是君凌自己进去，绝对没有问题，但现在带着北辰的一众将士，不能硬闯。


    山脉的戍兵见到北辰的军队之后，先是用了几年前对付西越的机关，但是没有一点效果。


    因为是明面上对付过西越的，君凌有对着蛛丝马迹破解过这种机关的内部。


    在接连用了好一些之后，只剩下最后一道，也是最厉害的一道机关了，如果没把军队拦下，冭息的边防就会被永久打开。


    因为这是要将整座山体作为代价的做法。


    所以戍边的军兵头领镇南将军，便即刻加急传书到冭息皇宫请示。


    冭息的皇宫离这儿不远，飞鸟传书很快就可以送达。


    那戍边的士兵在等待回信的时间里没有闲着，开始往山脚下的北辰君扔雪球。


    常年都是冰雪气息，这里最多的便是雪，取之不尽。


    雪球也是他们准备好用来拖延的，直径足足有一米，滚到山脚时只会更大，而且数量多。


    人为制造雪崩。


    北辰的军队果然撤退了一定的距离。


    冭息皇宫内，皇帝正在美人榻上，身侧有好几名貌美女子在伺候，其中一名还在用嘴服侍着他。


    “皇上，大事不好了！镇南将军传来了急报请示！”传信的公公在门外大喊。


    万俟赏被扰了兴致，不耐烦地揪着那女子的头发，粗暴过后丢在一旁，擦了擦才穿好衣服起身。


    他长了一张白得几乎病态的脸，眉眼算得上倜傥，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官。


    他把那些女子全都打发了回去，朝政之事，他从来不让女人触碰。


    接着就看起了急报。


    当时颜曦染坐上东风皇位时，他十分鄙视东风皇室的男子，也抽风地看不起君凌这个掌着实权却不自己称帝的国师。


    即便知道他是北辰宸王之后，还故意扬言要把颜曦染弄到手。


    旁人不知，他手底下的亲信是一清二楚，万俟赏在嫉妒。


    也正因为是生性容易嫉妒，才会在哥哥万俟殇手中抢了这个皇位。


    “就算不用最后一道机关，北辰的军队也会踏进来，干脆用上，让他们提早折些兵，最好让北辰新帝也死在那里，他死了，群龙无首，踏进来也是送死，朕正好趁这一次打出去，占领北辰的江山，还有……东风女皇！”万俟赏大笑着说，一边准备修书。


    君凌的能耐，他也没少听闻，一定会攻进来的。


    “皇上，咱家觉得还是不要用最后的机关好，万一没把北辰新帝杀死，被他闯了进来，说不定会因为自己的士兵损失惨重，就多给您记一仇，最后不管是输是赢，冭息可能也会折损不少，皇上三思啊！”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白芨说道。


    白芨是当初在万俟赏篡位时出了不少力，万俟赏很多时候都看中他的想法，他虽是太监，但同时也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地位堪比宰相。


    “那依你看，朕要怎么做？以北辰新帝的能耐，不足一日，就会率军出现在冭息境内，到时候他没死，兵也损失不多，朕的处境不就更艰险？”万俟赏狐疑道。


    “老奴听闻，东风女皇在称帝前，东风有过好几次动乱，而女皇几乎每一次平息，都会在众多战术中用上一招瓮中捉鳖，皇上不防效仿一二？”白芨提议道。


    “你的意思是让朕直接打开城门相迎？换一个人提出来，朕都起疑心，要把他拖出去杀头！你说得确实在理，但是女皇当时就是有北辰新帝在身边，那新帝一眼就能看穿，朕认为还有更好的方法！”万俟赏并不笨。


    “皇上，老奴觉得，您一定已经有了妙计，不防就让这鳖先进来，到了您的地盘，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咱们优渥的环境，他们那些外人不清楚这里的地势，不可能赢，不如就先将他们引到最凶险的江州？”白芨小声在他耳边又说了些江州的优势。


    江州虽然是与山脉最贴近的一个城，但不知为何，整个冭息就那里最冷，每一日都是风雪交加的，不足一天就能把人冻死，而且出来的路不好找，哪怕就进去五里，也会迷路。


    而且里面只有冰雪，寸草不生，全年阴天，根本就没有办法利用特殊的形状或者景致来辨别位置，所以并没有地图！


    之前有人想要通过作记号或者修路的方式将这个鬼地方攻破，但每次都在第二天就变得无影无踪。


    是以，江州的另外一个称号，便是——鬼域。


    “好办法！”万俟赏听罢，当即同意采用这个方法，迅速给写了封回信加急传书给环山脉那边。


    在万俟赏写的时候，白芨也在一边谏言，所以传书里的大意就是，镇南将军打开通道，让北辰大军直接进城，然后即刻引到江州。


    按白芨与万俟赏解释的，就是效仿了颜曦染的空城计，如果君凌察觉了猫腻，就不会进城，他们也就有了多余的时间思考对策，若是没有察觉出来，那就按这个计划走。


    但他们不是真的空城，而是埋伏在四周，将北辰大军往江州的方向打，如果打不过，那就自己的军队往江州逃，让北辰军队追上。


    最终目的还是江州。


    万俟赏没有说这些士兵要不要亲自进去江州，但意思已经跃然纸上。


    都打不过了，留着也就没有用。


    也正是如此，才有百姓的怨声！


    就是君凌不打来，想必没多久就会有人反他。


    镇南将军收到传书后，难以夺舍，最后只能不解地按照万俟赏的传书将边防的守备撤下。


    君凌非常顺利地率领军队进了冭息境内。


    而就在眼见的所有人都进入冭息后，戍兵便关上了通道，埋伏的士兵也按照万俟赏的意思，袭击北辰大军。


    虽然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可眼前率军的，是名声响彻大陆的战神——北辰新帝！


    年少时便上场杀敌，从无败仗，是天下士兵眼中的阎王。


    所以冭息的士兵，士气并不高，也正是如此，被北辰军队占了上风，只能走第二条路，亲入江州，将北辰军队引入。


    北辰新帝杀的，是不服从之人，他们皇上杀的，是失败之人。


    君凌是知道江州的，他在冭息有眼线，而且江州那个地方，他自身也去过，知道里面的情况。


    但还是亲自率军跟了上去，只暗中命令夙夜往东沿着环山脉前行，将东面山脉地段的戍边冭息军队清缴，而纪长渊则是夺取西边的山脉，确保以他们进入的这里为中心。


    最后留下红绡在原地，让她趁着环山脉没有冭息戍兵，打开通道让余下的北辰军进来。


    他点兵的数量是北辰总兵的三分之一，方才便是带了这一部分人的一半前来，剩下的一半在隐秘处藏着，就是为了混淆万俟赏的视听。


    行军最忌敌人知彼。


    所以万俟赏那里打听到的，都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夙夜三人的执行能力极强，短时间内便完成了君凌吩咐的任务。


    江州这边，君凌正在与镇南将军周旋。


    “镇南将军，朕无意与你斗个你死我活，若你能助朕一把，朕会留这里的人一命。”


    “我身为冭息的将军，怎可投靠敌军，背弃自己的国家！”


    “将军真的认为，万俟赏适合当这皇帝？”君凌没有勉强，开始说起一些容易令人动摇的话，“万俟赏坐上了皇位之后，冭息的百姓似乎都过得不太好，但是碍于军兵的压迫，都敢怒不敢言，哪怕是镇南将军这般高位的，也不能时时认同万俟赏吧？”


    最高级的谋略，是攻心。


    镇南将军没有说话，似乎找不到理由反驳。


    “冭息上一任君主很不错，可惜被亲情所困，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也正是如此，冭息亡国，也不远了。”君凌特地拿出上一任冭息皇来做比较。


    确实勾起了镇南将军的回忆与对比。


    “即便冭息迟早要亡，我也不能让自己成为其中的推手！”镇南将军看了看江州的入口，似乎很犹豫。


    他出了名的爱兵如子，就如同纳兰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军并非只有一条路，但你执意愚忠，不是一条命的事，你的士兵似乎都很年轻，就这样赴死，不觉得惋惜？镇南将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位置，人人都能坐上去。”意思很明显，他这个将军败了，万俟赏会填补上，一批接着一批。


    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北辰皇想说什么？”


    “投靠朕，与朕里应外合打下冭息。”君凌像是在命令一般。


    不需要威逼利诱，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跟随北辰新帝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私，今日肯定不用赴死，甚至在这位新帝攻下冭息之后，他们这些人就是功臣。


    于公，北辰新帝的治国之道享誉大陆，冭息的百姓一定会过得好。


    就算是背上叛国的名声，也比不上那些不容忽视的好处。


    更重要的是众士兵的性命。


    而且君凌方才特地提及了那些年轻的士兵以及上一任冭息君主，镇南将军早就动摇了。


    看了眼身后的士兵，再看了看江州入口，便下了马，走到君凌马前，跪地称臣。


    “末将见过主君，吾皇万岁万万岁！”


    镇南将军待那些士兵很好，他们见将军如此，想也没想，就全部效仿，向君凌投诚。


    这是君凌意料之中的结果，如果镇南将军不是那样的声誉，他不会收为己用。


    镇南将军决意叛变之后，十分上道，当即在君凌那里领了任务。


    其他的城，包括万俟赏的眼线，都没有靠近江州入口，并没有人知道谁胜谁负，只看最后哪一方离开了这个地方，便以此下定论。


    君凌安排镇南将军带着士兵在这一带藏匿，半日后秘密借道靖州北上，到达冭息最北的苍州。


    说是在那里守株待兔，至于是什么兔，大抵都明了。


    镇南将军虽听闻过这位战神的恢弘事迹，但短短三日内办到，只能到那日亲自确认了！


    君凌带着军队浩浩汤汤地沿路折回，身后并无冭息军队，所以传到万俟赏口中的消息，就是君凌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占领了环山一脉，并且折了镇南将军的队伍。


    气得万俟赏对一向听信的白芨砸茶杯，白芨的额角当即渗出了血。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没用的狗奴才！下去！传那几个人过来！”万俟赏甚至踢翻了桌子。


    他口中的几个人就是一直帮着他作恶的重臣，同时也是和白芨一起帮他上位的。


    那几人来了之后，都是劝万俟赏跟君凌道个歉然后议和。


    “朕让你们来，是商讨作战计划的，不是要做窝囊废的！”


    “可是皇上，冭息常年没有战事，一来就是对上北辰新帝那尊战神，要是用环山的机关，可能还有几分胜算，这样面对面打，恕臣忠言逆耳，冭息必败！您看镇南将军，不就是被逼到江州全军覆没吗？”来的时候已经听说镇南将军的事。


    谁当皇帝不是皇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命！


    “他就那些人，不可能杀不死，就是一次杀他十之一二，杀十次二十次总能行，冭息的军队都在这里，死了就补上一批！”万俟赏并不认同丝毫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就在几人僵持之下，又有紧急战报传来，说是北辰新帝锐不可当，已经兵分三路连夺四城，大有一天内攻占冭息半壁江山之势。


    万俟赏急红了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命人去把人找来。


    “一个两个全部给朕回去！”这种时候只能靠他的好皇兄了！


    旁人不知，他却很清楚，他皇兄当初并没有死，每回只要冭息有什么烂摊子，他的好皇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到底是谁救了万俟殇？他查了几年都没查到，当年还是他亲自动的手看着他咽气的……


    如果找到了那人，他还得好好感谢一番再杀！


    不一会儿，万俟殇就来了。


    一身雪白的锦衣，没有任何纹路，鬓若刀裁，剑眉星目，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高冷的气息，如同冰山雪莲。


    谁成想，一心救助流浪动物的兰亭山庄庄主曲流觞，竟是冭息前任皇帝万俟殇！


    “朕的好皇兄，你可算来了！朕正好需要你出一道良策，将北辰那帮外敌击退！”万俟赏甚至没有一丝尊敬。


    “我今日来，不是帮你稳固江山的。”他的确是听闻北辰出兵冭息之后才回来的，不然，以万俟赏的能力，就连查到他踪迹的可能都没有。


    先前也是因为看不过去万俟赏惹出的烂摊子，为了那些老百姓才回来现身，暴露自己没有死的事，处理好事情的，根本不是那些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臣子，而是他。


    谁知万俟赏变本加厉，仗着有他管，便行事不顾后果。


    只怪他放心不下冭息，甚至愧对冭息。


    说什么也不该退位给万俟赏的，想要再次夺回皇位时，发现有更合适的人选，便也不了了之。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立志要做一位明君，带给冭息百姓好日子，初心不变，明君是谁也没有关系，相较于北辰新帝，他不够强大。


    他认为，天下迟早是北辰新帝的，现在自己再上去，终不免一战。


    还是提前交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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