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来到旻城已有九日，按“官方”的消息，摄政公主明天就会抵达旻城，颜曦染盘算着也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自己脱马甲。


    还是借三姨娘这个大冤种的手吧，利用嘛，就要利用彻底，反正三姨娘也没打算放过她，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君凌就没有易容了，着装也刻意换了没穿过多少的黑衣，墨发束起，让那慵懒的气息瞬间切换成修罗战神的调调。


    “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是我的，真棒！啵！”颜曦染捧着君凌的脸，踮起脚盖了个章。


    “教了你多少次了，其中精髓怎的还是没有掌握？不过本座不嫌弃，定会把你教到会为止。”君凌圈住她的腰，让她无处可逃。


    两人就在城主府的花园旁若无人地亲热着，“恰好”又被三姨娘见到。


    三姨娘可不知道君凌就是那贾德。


    恰好贾德“有事离开”，“落单”的颜曦染就被三姨娘捉去威胁了。


    “你这水性杨花的贱婢，还勾搭其他男子，你说我要是把你今日在花园与他人厮磨的事告诉贾公子，他会不会一把将你丢弃？”三姨娘咬牙切齿地问。


    “三姨娘，你不要告诉贾德！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三姨娘！”颜曦染扮作被人抓到后的慌张。


    “好，我就给你个机会，只要做好本夫人交给你的三件事，本夫人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三姨娘，我什么都愿意做！”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本夫人就信你一次！第一件，替本夫人扳倒宁德苑那位，扶持本夫人成为老爷的正妻！”


    宁德苑，是城主嫡妻，大夫人莫姒的居所。


    如今能谋算的，也不过是这个。


    “那……夫人想要我怎么做？”想必这第二第三件，不外乎是将赵淳受的侮辱受一遍，然后死。


    “金嬷嬷，把东西给她。”三姨娘挥了挥手，旁边的金嬷嬷就拿出了一个小人，上面贴着赵堂的名字和八字，“今晚你就把这个放到莫氏的房中，明日我会带人去揭发莫氏的腌臜事，事情失败的话，你的贾公子就不要想了！”


    “是！三姨娘！我一定会办好的！”是时候结束这局低端的宅斗了。


    颜曦染秘密找过大夫人，进去宁德苑不是难事，没多久就出来了。


    约莫是刚过了早膳的时间，三姨娘就跟赵堂过来了，还有一名道长。


    “大人，不祥之物就在这个方位，定要仔细搜寻一番，以免继续影响大人的运势！”道长说得玄乎。


    三姨娘半个时辰前请了这道士来给赵淳做法事，谁知，道长“无意中”发现有人在赵堂的运势上动手脚，于是连忙摆坛作法，找出根源。


    顺理成章就到这里来了。


    “老爷，这里怎么说都是姐姐的院子，还是让嬷嬷和婢女们去搜吧。”三姨娘劝谏道。


    赵堂点了点头，没有过分深究三姨娘的目的。


    不多时，金嬷嬷就急匆匆地拿着一个巫蛊人偶出来。


    “老爷，是巫蛊之术！有人要害您啊！姐姐的房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三姨娘马上将焦点引导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还没过来，还在礼佛，赵堂是请不动她的。


    “可是不对啊，这上面写的是大夫人的生辰八字，怎么会有人自己诅咒自己呢？”颜曦染一直躲在人群里不起眼的位置，现在掐着声音变调说着。


    “对啊，这是大夫人的！”


    “肯定是栽赃吧！”


    “还栽赃到受害人这里！”


    众人的疑惑都不小心说了出口。


    三姨娘暗道不好，还没想到什么说辞，就又被颜曦染截胡。


    “大夫人与世无争，真不知道谁要害她？大夫人死不死的，也没有谁受益啊！”


    “这正室的位置不就空……”


    此话一出，满堂静默。


    “天呐三姨娘！你袖子里……”颜曦染忽然冒出来指着三姨娘的袖子，就在众人都以为有什么关键物品的时候，她接着又尖叫了一声，“怎么有条蛆啊？！”


    三姨娘提心吊胆，听到和蛆之后，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也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眼颜曦染之后，就让人给她清理掉。


    但是心里还是不安，她贴的明明是赵堂的，怎么变成了大夫人的？


    颜曦染可不会给她反转的余地，故技重施，对着金嬷嬷的袖子弹了一下，将里面的小人偶弹了出来。


    “天呐金嬷嬷！你怎么会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又是一喊。


    三姨娘经刚才一吓，只觉得颜曦染在耍花招，金嬷嬷做事一向稳妥，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多半是噱头。


    不过就在她不放心转头过去看过之后，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又是写了大夫人生辰八字的诅咒？！


    现在一共出现了两个，一个是金嬷嬷搜出来的，一个是金嬷嬷衣服里掉出来的，三姨娘开始惶恐不安。


    原本是信不过颜曦染才让金嬷嬷多带一个，届时没有也可以无中生有，现在不仅都有，还都换成了大夫人的八字，这让她怎么解释？！


    对了，颜曦染还有把柄在她手上！


    “昔然，我看你昨天鬼鬼祟祟地进了嬷嬷和大夫人的住处，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她拼命给颜曦染使眼色，想让她替罪。


    “三姨娘，我要害大夫人的话，为什么要放到大夫人房间里？而且刚刚拿出来的，大家都还没看清，你就说是有人要害城主，还是你一早就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颜曦染换了一种方式陈述事实。


    “道长刚才说了，是有东西阻挡老爷的运势，本夫人才这样想！但是本夫人见你去过这两个地方，你又作何解释？”


    都说人在绝境的时候脑子会比安逸的时候好用，确实是真的。


    “三姨娘，你说你见我进去了，但是我离开之后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去看看怎么回事，而且今天事发了才说？”


    见三姨娘还没想好怎么说，颜曦染乘胜追击。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巫蛊诅咒的物件，既然道长说了有这种东西阻挡城主的运势，但是方位错了，甚至还找出了额外的诅咒，我认为府上每一个地方都应该搜查一遍才安心，这人即便不是真的诅咒，也是存了心机，城主，你说对吗？”


    她是没做过，只不过写了几个字然后换了一下而已。


    “来人，给本城主把整个城主府搜遍！”赵堂是信这些的。


    而且最近因为君凌和颜曦染插手了，他这些日子可不好过，昨日才被那过一样的黑烟男吓了一番，到现在还没找到小孩子，这马上又要到晚上了！


    三姨娘趁着众人分散的时候走到颜曦染跟前。


    “贱婢，等会本夫人就把你的丑事公之于众！”三姨娘知道颜曦染已经不按自己的要求去办事，也没有继续威胁，想着鱼死网破。


    “谁的丑事还说不准呢，三姨娘，二姨娘的孩子在等着你呢。”颜曦染勾了勾唇，走到了大夫人的身边。


    最后从三姨娘的房内搜出了一个诅咒赵堂的人偶，一个诅咒二姨娘的人偶。针扎的位置也好笑，赵堂那个正对鸡鸡，二姨娘那个则是在腹部。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赵堂扇了三姨娘一巴掌。


    颜曦染摇了摇头，家暴男！


    虽然三姨娘还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也不应该是被自己的枕边人家暴。


    三姨娘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嘴张着却没话说，金嬷嬷倒是忠心护主，将一切都揽在了身上，但是没人会信。


    事实上，颜曦染有将那个诅咒人偶拿到了宁德苑，第一时间就是告诉了大夫人，才把纸换成了大夫人的八字，夜里又去三姨娘和金嬷嬷的房间里查看了一番。


    果然不出她所料，三姨娘是不放心她的，给金嬷嬷准备了一个贴着赵堂八字的人偶藏在袖子里，而柜子里还有两个没贴纸的。


    也多亏有多的，让她办起事来更容易。


    于是颜曦染就把赵堂的那个藏在了三姨娘的柜子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另外两个没贴的，就分别贴上大夫人和二姨娘的，把大夫人的那一个放回金嬷嬷的袖子里，二姨娘的放在赵堂那一个的旁边。


    她怕这两人早上会检查，一直跟在她们身边观察，好在她们不够谨慎，不然她还得忙活一番，继续动手脚。


    现在人赃俱获，三姨娘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但是颜曦染还要再给她一击。


    时间差不多了，二姨娘也来了，此时的她依旧大腹便便。


    “老爷，妾身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儿讨个说法！”


    二姨娘的出现让众人都惊呆了。


    “珍儿，你这肚子……”赵堂盯着二姨娘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不知所以。


    “老爷，那日多亏了昔然，才保住了孩子！妾身把人证物证都带来了，就在外头侯着！”二姨娘现在看颜曦染已经慈眉善目。


    赵堂当即命人呈上，有一包署名济安堂的药，人证也是济安堂的伙计。


    “那日昔然端过来的是一碗保胎药，便也是在济安堂抓的。她过来的时候就秘密告诉妾身，三小姐和三姨娘要除了妾身的孩子，妾身虽不喜她，但觉得她可信，当众演了一场滑胎的戏之后，便由着她把妾身藏了起来，这几日在房中静养的妾身都是婢女假扮的。老爷，三姨娘心思歹毒，为了孩子，一定要处死她啊！”


    二姨娘这人是有些毛病，但起码正常，也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赵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按着二姨娘的话，将三姨娘和金嬷嬷拖下去处死了。


    颜曦染猛然一惊，赵堂一定是在打那主意！不过现在要先把中馈的事解决。


    “老爷，你看，我如今没事，不如还是由妾身来重新执掌中馈吧！”二姨娘依然有事业心。


    赵堂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先传来一阵寡淡的嗓音。


    “执掌中馈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夫人这个正室来处理就好。”话落，大夫人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夫人，你怎么来了？”赵堂的神色看着没什么变化。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院子。这些年，我没怎么理事，不想却闹出这么多事，从今日起，本夫人会重新担起一府主母的责任，好好将这些年累积的腐朽清一清，城主怎么看？”大夫人对赵堂没有一点夫妻之前的热情。


    “夫人能这么想就好，不过还是让珍儿辅助一二吧，你多年没有接触，珍儿前段时间打理得不错。”


    “我自会用人。”大夫人不置可否，还下起了逐客令，“事情处理好就都散了吧，佛堂附近不要搞得乌烟瘴气的。”


    莫家在旻城是第一家族，只要大夫人自身没有错，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事，娘家硬就是有底气。


    赵堂也不敢和她正面对着来，领着众人离去。


    “大夫人，这几天就有劳你处理好账本了！”颜曦染悄悄咪咪地客套了一句。


    赵堂的那些账本都有问题。


    大夫人颔首，继而转身进了内堂。


    回想起昨日刚见颜曦染，还不想理会她，但是她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她看了，让她心中隐约燃起了希望。


    昨日那女子来找她说……


    “大夫人，贸然闯进来，恕我失礼！但是我有要事与您商谈，希望您能听我说一说！”颜曦染一个人溜进了佛堂。


    “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姑娘请回吧。”大夫人心无杂念地诵经。


    “不，您一定能帮上忙！而且，我要与您说的，是关于令郎的事！”那便是赵堂唯一的儿子，失踪了多年的儿子。


    大夫人瞬间看了过去，跪得久了的腿激动得站起来时重心不稳，还好颜曦染眼疾手快地扶住。


    不过，看清大夫人的眉眼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又没有想起来。


    “你说我儿子？你知道他在哪里？”大夫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她。


    “您先冷静些。”颜曦染扶着她坐到一边，“我仔细调查过了，虽然还没找到人，但是已经有了线索，当年并不是歹人抱走了令郎，而是赵堂和三姨娘一起把令郎弄丢的。”


    “竟然是他们！”没有来由的，大夫人就是觉得眼前这女子可信。


    “当年赵堂是娶了您之后才一步步高升，想必是担心您生下儿子之后，莫家会扶持令郎上位，他的地位就不保，这是我观察过这个人的品行之后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据我所知，那时他在城边找了个种田的鳏夫，给他抚养，那鳏夫恰好认识三姨娘，三姨娘那会儿怀了孩子不敢杀生，就转手给卖了令郎，卖得的银钱给了那鳏夫离开，只是买主不幸在归途时糟了山洪，所有的讯息也在那儿中断，不过，在搜查的时候并不见孩子，极有可能是被之后路过的人抱走了。”


    红绡传来的情报暂时只有这些，日后定会有更多的讯息。


    “难怪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找到，原来一开始就是我弄错了方向！”但是以莫家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到这一出，除非是有人造假或者故意隐瞒……


    “还有，那三姨娘为了彻底断了您的希望，特地给令郎换了衣裳和襁褓，就连戴在身上的平安锁都给摘下来了，没有一点信物。”颜曦染拿出平安锁和襁褓递给大夫人，这些东西还是在那鳏夫手中得来的。


    三姨娘做事真的……处处都是疏漏。


    也多得她怀胎，当时没有杀人灭口，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有几个奴仆目睹了一些片段，给了些银子就说了，连起来就找到了线索。


    那鳏夫是瞒着三姨娘留着这些东西的，想着有朝一日没钱了还能敲三姨娘一笔钱。


    多得他的贪恋让线索多了些。


    “他们换的定然是那些再平常不过的料子，就是不想让我找到！”大夫人见到时候，再也止不住眼泪。


    “大夫人，现在只要从山洪那里入手，就一定能找到令郎的下落，您要打起精神！找人的事就交给莫家，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某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多谢姑娘告诉我这些，不过，你今日说与我听，是想得到什么？”大夫人稍微稳定了心情。


    “和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希望夫人能够重新执掌这城主府的中馈，帮我掩盖一些账目，赵堂这些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我要把这些钱挪出来发还回去。”这是其中一个目的。


    “好，我会配合你。”


    “对了，三姨娘让我把这个放在你这里，明日就会找人来，我要把赵堂的八字换成您的，夫人有没有问题？”这才是这次行动的关键。


    “既然是你计划好的事，我就不干预了，我只需要等着你给我送上执掌中馈的权利，不是吗？”


    大夫人心里已经有底，她完全可以自己出手拿回中馈，但是也想见识一下这还没告诉她名字的丫头，会怎么做。


    “多谢夫人信任！明日，将是新的起点，夫人睡不着的话，可以想想莫家，是否有人要换了，告辞！”颜曦染善意地提醒，随后就把时间留给了大夫人。


    她还要去一趟三姨娘和金嬷嬷那儿。


    也是多亏了这份信任，大夫人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开始整顿城主府，赵堂完全不能忤逆。


    颜曦染原本想借着三姨娘扒马甲，但是人已去，就不了了之，事实上这身份还更好办事，让君凌露真容不过是想给三姨娘抓住“把柄”。


    至此，来旻城办的事，只剩下最后一点——再次引蛇出洞。


    她有预感这两天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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