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出去后，颜曦染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躺着养伤。


    随后，他和衣躺下，将颜曦染搂在怀里，引来她一阵羞涩。


    “喂，你困了就去自己的床上睡，别在这里，等会儿挨着我伤口了！”她推挤了一番。


    “本座会注意，而且，方才你不是说想抱抱本座？”他故作委屈道，“原来公主方才只是欺骗本座的感情！”


    “不是！我是真的想抱！”颜曦染一把将他抱住，小脸贴着他，“你知道吗，其实在昏过去之前，我有在想你！”


    “不够。”他嘴角微勾，将她揽得紧。


    “什么不够？”


    “你应该只想本座。”


    “连我的想法都要管，放现代你就是霸总！”她确实如他所说了，但是不打算说出来让他得意，不然自己更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不过说起霸总，他也确实是……


    而她这个土狗就爱霸总！


    “什么现代？”它抓住重点。


    许是查探她秘密的一个突破口。


    “就……就是我做梦梦到的那个地方！”颜曦染言辞闪烁，一句带过之后马上转移话题，“君凌，我们今晚去逛元宵灯会吧！听这里的人说，他们的元宵灯会是放眼整个东风都比较出名的！”


    说着说着，也倒是挺想的。


    “受伤了还惦记着玩！”


    “这不是因为跟你一起嘛！若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不会去，你看着我真诚的大眼睛！”


    “丑。”他故意惹她炸毛。


    “丑到极致便是美！所以你也丑，比我还丑！”不对，她这样子说不就是承认自己丑吗……


    大意了！


    在有时候反应太快也不是好事，没想过就脱口而出，社死！


    君凌之后也顺着她，带她去逛了。


    坪城最边缘的一带并没有受到地震的影响，元宵灯会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附近的情况已经基本平复，小贩们的生意、百姓的往来，也活跃回来了。


    颜曦染是第一次逛古代的夜市，对什么都好奇。


    这里竟然不比现代的差，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甚至在一些手工和小吃方面还更加出彩。


    古人的某些工艺实属宝藏。


    走到一家卖饰品的小档口前面时，颜曦染被那老板刚拿出来的一支精巧的花灯样发簪吸引住，爱不释手。


    君凌见状，十分懂，一锭金子放在上面。


    “公子，您这金子太多了，我不好找啊！”小贩连忙开口。


    “不用找了。”他不甚在意。


    “这不行！这簪子不值几个钱！这样，您再给夫人挑几样，我不能白收了这钱！”


    “夫人？”君凌轻笑，明显是无论多少次都很是受用，别有深意地看向她，“夫人看看可还有喜欢的？”


    “你害不害臊啊！掌柜别听他的！我要这个就好，你就收着吧，他钱多！”颜曦染因为称呼而害羞，但也没有反驳。


    她是羞于身份被转变，倒也喜欢这个身份。


    “这……那我就先谢过了！夫人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家夫人花了一个月才做出来的，仅有一支，不像这些，可以多做！”小贩实诚道。


    “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君凌问道。


    “这簪子用的材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花灯的这部分可是费了好多工序，而且，它之所以能发出这种莹亮的光，是用了月光花的缘故”


    “月光花？听着名字就觉得好美！”颜曦染轻快道。


    “是啊！我也只见过这么一次，还是准备开完的时候，它的花朵通身黄色，和月亮一样，而且还发光，我夫人见了，觉得这是做饰品的好材料，便在那花枯萎时摘了花朵，把它研碎来用！只是没想到变了个颜色，但是更接近花灯了！我们怕那月光花会被人或者动物破坏，现在啊，已经拿回家养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做出这么好看的饰品！”


    “真是心灵手巧！还好刚好经过，不然就被人抢先买了去了！”她笑嘻嘻地说。


    “您是有缘人，也是和这簪子相配的人，换作其他人，可能没这么好的效果！若是以后再有月光花做的饰品，我就给您留着，这金子啊，够买很多了！”


    “真的吗？但我也不是长久在这里！”她为难道。


    “到时候你拿去张迁张大人那里，让他传来，本座会告知他一声。”君凌没有掩饰身份，不怕被知晓。


    横竖没有什么棘手事情要隐藏身份的。


    “出门带个你真是方便！”颜曦染大夸道。


    “爹！娘说今天有没有卖到钱都算了，今天元宵，她让你回去吃汤圆！”忽的，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小男孩跑到了小贩身边。


    “爹今天遇到贵人了，你看，这么大的金子，没看过吧？”小贩将金子递给孩子。


    “谢谢哥哥姐姐！爹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给我们这么大的金子，我也要送你们一点东西！这是我刚刚猜谜拿到的莲花灯，原本想和爹一起放的，现在送给你们，可以祈愿哦，很灵验的！”


    “小小年纪还会说这么文雅的话！”颜曦染逗趣道。


    “那是爹娘教得好！”


    “我看你应该是有点墨水的人，怎么就做起了小贩的生意呢？”她不解地问。


    “这事说来话长。”他看着不愿多说。


    “这样，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再会！”她自会找人去查。


    “好！”


    才走开，君凌便让人去查探，都不用她多言。


    “你看出来了？”他怀疑那小贩是他所知道的某个人才，只是还未想到要用，一直都没留意行踪。


    “嗯！显然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人才！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也可以知道，这人未来可期！”她点了点头，惋惜道。


    那人不像普通小商贩那样一股市井气，反而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感觉。


    该是读书出仕的料才对。


    “走吧，去放花灯！”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将事情先放一边。


    来到河边，君凌提醒颜曦染在花灯上写点东西。


    君凌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虽然看起来就像是没玩过花灯的人，但她觉得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你写了什么？”她很感谢最近一直让她练字的君凌，不仅学多了一种字体，对着他的来练，还是一手好字。


    她写出来的与他的有几分相似，但是风骨截然不同，他的字，风雅中散发着凌厉霸道的王者气息，一如他本人。


    而她的字，则是非一般的秀气，带一点点的气场。


    “公主先说自己的。”他挡住她瞄过来的视线。


    “嗯，愿吾爱者，爱吾者，安康常健，百岁无忧！你呢？”颜曦染大方道，一边拽下他遮挡的手。


    “执子之手，永结同好。”他将她的小手反握住，将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


    “咦惹～你怎么比我还小女生？！”她故意调侃，却压抑不住笑意。


    “本座是有感而发。再者，其他事情，本座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只有你才不按常理做事，令本座没有十分的把握。说到底，还是怪你。”他为难状。


    “我要是令你有把握那不就是无趣了？我用心良苦你还不领情！哼！”颜曦染头一甩，头微微上仰，随后又小女生地贴在了他胸前，“那啥，虽然很多事都是未知数，但是，我的心很小，只放得下一个人，现在既然放下了你，以我这么执拗的性子，便不会改变，你可以稍微高兴一下下！”


    “今年的元宵，是本座过得最开心的一次。”事实上，他以前不过元宵，什么日子也不过。


    要么是形式上走个流程。


    他不觉得那些有什么意义，可现在觉着，竟是认同了那些。


    但必须是有她在，一切才有意义。


    “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开心的！”颜曦染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浑然不觉自己谈及将来，只感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发灼热，抬头狐疑呃望向他，“你干嘛这样看我？”


    “其实，本座的染儿，极美。”他笑了，黯淡了四周的华彩。


    “……要你说！”颜曦染眉眼带笑，沉浸在他的温柔情网中。


    颜曦染和君凌回去的时候难得没拌嘴，回去之后也就戌时末，今儿个元宵，大部分的人都还没睡下。


    君凌一回来就被夙夜叫走了，只能是干不完的正事。


    颜曦染就趁着这空档，跟那些坪城的百姓做起了元宵，除了最普通的面白，她还额外找了个紫薯，想着给君凌做一碗特别的。


    那妖孽整天穿紫衣。


    嗯，干脆把自己的海棠红也加点颜色做一做。


    就是这里的技术还比较手工，她操作起来不是很顺手，煮元宵的时候不小心烫红了两根手指头。


    不过卖相很好，而且纯手工的口感，是她追求的味道。


    半个时辰后，君凌谈完了事，颜曦染也刚好煮好元宵。


    她拿着提篮去找他，碰巧在半路遇到。


    “君凌，坪城的老百姓做了些元宵，要吃吗？”她兴冲冲地往他怀里奔去。


    一切都是那么娴熟。


    “本座不喜欢甜食，你吃吧。”他熟络地将她拥住，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上的提篮。


    “是吗？可是我另外单独给你做了一些，你不爱吃的话，我就自己吃吧！”她夸张地长叹了一声。


    “本座正好饿了，吃点也无妨。”他听闻，剑眉微挑。


    “你这是真香真香真香！”颜曦染踮起脚在他耳边欢声道。


    “这是本座喜欢染儿的表现。”他宠溺道，难得的没有打趣她。


    转眼就到了寝房，他没有差人来伺候，径自拿出提篮里的那碗元宵。


    见着之后，美得不可方物的眉目，愈发灿烂。


    “这三种颜色可是有什么含义？”他故作不知。


    “啊，就是区分口味！紫色的是紫薯馅儿的，白色的是栗子馅儿的，粉色的是红枣馅儿的！”她装傻充愣地解释。


    海棠红最后还是做不出来，只能做出粉色。


    不过，差别到也不大，而且这三种颜色在一起，真的很搭。


    “没了？”


    “没了！”


    “本座不信。”他的目光紧锁她的瞳孔，让她无处闪躲。


    或情深，或妖冶，或眷恋，或……将她的魂给勾了去，甘愿任他为所欲为。


    “你这么会撩，以前真的没有女人？”她艰难地从他的魅惑中出逃，而后轻轻揪住他的衣襟，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主动一点说不定就能反转！


    “染儿不信的话，可以来验货，本座无任欢迎。只是……验货之后得查收，不予退货。”君凌则是张开双手任君采撷的模样。


    听她说些新鲜的词多了，说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字面意思也好理解。


    “吃吧你！还不信堵不住你的嘴！”颜曦染即刻勺了一颗紫色的元宵往他嘴里塞。


    她刚刚就是脑子抽了，先发制人这一点在这人身上根本不适用，他的存在本就逆天，人想出来的法子又怎么治他呢？！


    还是他教的她。


    巨大失误！


    “好吃吗？”很快，她便将自己反撩失败的事放下。


    “一般。”他平静道。


    “啊？不会吧……”她明明尝过了，调了好几次味才做好的。


    “你自己尝尝便知。”他勺了一颗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颜曦染是有些不甘心的，也相当认真，便就着把那颗元宵含住。


    刚咬了一下，自我感觉良好，准备含着元宵反驳时，樱唇已经被他的薄唇覆上。


    元宵很快下肚，就是之后的你追我赶你推我挤，持续了一刻钟。


    就在颜曦染以为自己肺里的空气被抽干时，君凌总算放开了她，还性感地舔了舔唇，颜曦染脑门又是一热。


    “这样吃，才是人间美味。”他用指腹抹了抹她的唇角，凤眸幽深了些。


    “……你恶心不？”颜曦染的脸烧得不行，找不出什么话，只好膈应他。


    省得他不消停！


    “这怎么能叫恶心？用你们女儿家的话来说，应当是情趣。”


    “情趣你妹！你就不要引诱我犯罪了，我可经受不了多少次男色的诱惑，吃亏的可是你！”


    “被公主占便宜，本座没有怨言。”他调笑着说。


    一碗元宵就这样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中消灭，期间颜曦染还是被君凌亲密地“喂”了一颗。


    元宵颜色的含义，没有再提，倒也昭然若揭。


    君凌之后专挑粉色的吃，似乎在暗示着什么，颜曦染继续假装不知，然后来回被人“教育”。


    还真是甜腻腻的元宵。


    当晚，颜曦染收到了天外来信。


    传闻中的京柯神女竟是在梦里告诉她，让她到泠山一趟。


    别的不信，听闻京柯是神，颜曦染便信了，而且泠山就在这儿附近。


    真是巧了。


    君凌也由着他，翌日清早便和她一同前去，但京柯却只是让颜曦染一人进去。


    在外面看来，泠山也就是普通的半山腰，连个山洞都没有，她进去时，恍若与外世隔开。


    方才还在眼前的普通山体，出现了一道仙气满满的大门，古典大气。


    颜曦染走近时，那门竟自动往两边滑开。


    而里面的陈设布局，让颜曦染一下子看呆了。


    地面铺着细腻柔软的米白毛毯，柜子桌子都是清一色的原木，上面摆放的用品却多数是澄澈透明的琉璃、磨砂琉璃，还有剔透的玉。


    那奶黄的软纱帘垂下来，和着时不时飘过的烟雾，添上了几分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四周也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无色透明的琉璃窗，日光穿过，将一室照明，还是柔和的明。


    不多时，那扇金黄米白交织的屏风后面响起一道凉中带柔的声音。


    “颜公主。”


    那声音，听过一次便忘不了，是寒凉淡漠如雪水，偏又有着水乡女子的温婉柔和，无情亦有情。


    声线是极好的，似乎还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颜曦染朝那边走了过去。


    “不愧是神女，住的地方，都仙气飘飘！”


    她在屏风前面的茶几旁坐下，径自倒了杯茶，浅绿透明的茶水透过磨砂琉璃，给视觉上带来了不少欣赏。


    “神女？也许吧！”京柯的语气平得像一根直线。


    颜曦染对她这句话听得云里雾里的，大概这就是境界的不同！


    “世人都说你是上古时期的神仙，能视前尘，知今世，望来生！”


    “你信吗？”


    “原来半信半疑，现在是确信了！”颜曦染莞尔一笑。


    “为何？我还没做什么。”京柯问出来没有多少疑问的感觉，好像还隐藏着意料之中的认可。


    “凭感觉！”颜曦染不假思索道。


    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展现出那一份独有的气质。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公主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京柯轻笑一声。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见过我？”颜曦染一惊。


    京柯的声音，她刚听到时觉着有些熟悉，想了许久，才想到当初跟她说那二十次催眠术的声音，基本能对应上。


    该不会就是她吧……


    “见过，还不止一次。”京柯的言语中充满了回忆感，“不过，过去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在那个地方，你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那便是一切结束，又重新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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