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风，已然是十二月二十五。


    夜幕时分，在那些个“眼线”的掩护下，颜曦染跟着君凌顺利回了皇宫。


    颜曦染在御书房找到了颜启，他正焦头烂额地跟几名老臣子议事。


    颜启见了君凌，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整个人精神焕发。


    “国师，你可算回来了！快帮朕想想办法怎么对付那些白眼狼！”他本来想赶走颜曦染的，但见她一直在君凌身边，倒也不敢开口。


    君凌一不在就出事，颜启想管也没有这个能力。


    君凌没有跟他寒暄，一如既往的没有行礼，到夙夜给他提前擦拭干净的凳子坐下。


    “皇上，本座以为这是一个皇室子女历练的好机会，所以，本座这次并不打算参与。”


    换成暗中帮衬。


    明面上插手，不利于给他的小狐狸立功的机会。


    “这怎么行？国师，覃泰和姚绍今天已经围住了皇城，明天就要攻进来了！”颜启慌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中年富态的他急腾腾地走到身段比男模还绝的君凌面前，非常辣眼睛的对比。


    “皇上信不过本座？”君凌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


    “不是朕不信，而是……朕的皇子皇女，除了远在边疆戍守的老大，没有一个有真本事，老八魄力不足，更何况，现在伤的伤，远嫁的远嫁，根本无人可用，你这让朕怎么办？”


    “皇上糊涂了，十四公主不就在眼前，怎么就没人了？”他不以为意的嘬了口茶，眉心一皱，当即把茶盏放下。


    在一旁看戏的颜曦染死命憋笑，她知道，君凌这是嫌弃颜启的茶水。


    也是，他有钱，比颜启有钱多了，自然瞧不上这种“普通等级”的东西。


    “十四？十四不行！”颜启惊疑地大叫。


    “父皇，你怎么知道儿臣办不到？”颜曦染冷笑一声。


    她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比碌碌无为半辈子的他要好，看她能讨君凌那变态妖孽喜欢就知道本事不小了！


    咳，虽然她好像没做什么，甚至屡次在他面前蹦跶作死！


    颜启只当她在添乱，语气非常不好。


    “有这份心，不如随朕一起求国师！”显然是没有什么眼见力，也不看好颜曦染能得君凌的青睐。


    “本座相信自己的爱徒。”君凌见状，嘴角微勾，绝美的容颜比平日还要艳上几分。


    丝毫不掩饰对颜曦染的偏爱。


    若不是她还没打算给他名分，他都要贴告示张罗了。


    “皇上不必多言，有一个词叫做功高盖主，本座不愿让皇上为难，所以才推荐十四公主平定此次谋反，十四公主是名副其实的皇室中人，再多的功劳，也是皇上教得好，与本座无关。”


    他都不舍得凶她，这猪头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还是当着他的面？


    很有胆量，就是把他惹不高兴了。


    身后的夙夜有点同情颜启，主子这官方微笑的表情一出来，总有人要遭罪，越好看则会越危险。


    估计那把龙椅离十四公主不远了。


    “父皇，儿臣师承国师大人，一定不会令你失望，请父皇允许儿臣出战！”


    颜曦染跟君凌接触了好些日子，自然也知道他已经在算计着什么，便也没怎么把颜启放在眼里。


    既然他不想明面上来，那就由她替他掩过去。


    杀敌之后的奖赏，她要，加封，她要，禁军，也必须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既然国师有把握，朕就将重任交付给十四。”颜启被君凌无形的危险气息逼着妥协。


    也忽略了这二人的师徒之称。


    “父皇，儿臣不是皇子，都没有训练一兵一卒，还请父皇将禁军借给儿臣应敌！”颜曦染作了个请命的手势。


    电视剧里的姿势好像是这样的吧？夙夜他们好像也差不多，应该没错！


    “不行，禁军是皇宫最后的保障，朕不能交给你！”颜启激动的将手别在身后，不再看她。


    “你是让儿臣一个人跟十几万士兵抗衡？”颜曦染冷笑着讽刺道。


    一个人，不就是去送死吗？他可真敢说。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虽然吧，她确实有着些目的在里面。


    “也未尝不可！女儿身，利用好了，他们的军队也是你说了算！”颜启暗示道。


    显然是笨得不知道君凌待颜曦染的态度。


    这话一出，颜曦染差点冲上去揍他一顿，刚想顶撞回去，却被君凌抢了先。


    “皇上最好想清楚了，这江山的主人会换，本座却可以始终安坐国师一位，十四公主跟着本座，不会受到一点影响。”他一张俊脸沉得令人窒息，周围的气压骤降。


    敢暗示他未来的媳妇儿用美人计，就要做好下台甚至是死无全尸的准备。


    而且只是在有想法的情况下。


    若是颜曦染被他推出去，小手被其他男人碰了，那颜启就真的不用想着下辈子还能投胎了。


    颜启再蠢也能听懂君凌的话。


    明面的意思就是，不把禁军的调用权给颜曦染也可以，那他这个国师就冷眼看着他被驱赶下龙椅，然后扶持新帝上位。


    那时，他颜启算是走到头了，而他君凌，依旧是东风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国师！


    毕竟他也是他扶持上位的。


    而暗地里，就更不好说。


    所以，不给也得给！


    “是朕糊涂了！十四，这是禁军调动的虎符，慎用！”颜启万般不舍地将虎符递给颜曦染，隐约有种一去不复返的不祥预感。


    但是再多的不高兴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不敢现场发作。


    君凌这才稍微满意地带着颜曦染离开。


    从纶邑一路马不停蹄地往东风赶，加上不断地提升武艺，颜曦染没怎么睡得踏实，到了马车上，挨着车壁就睡着了。


    也多亏夙夜那万里挑一的赶车技术，简直好得没话说。


    君凌没有闹她，只是将她的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拨，让她的身子靠着他的，他圈住她，让她在他怀里睡。


    回到国师府时，已经戌时过半。


    他将颜曦染抱下马车，到了她的小榻才将她放下来，还命小栗子端来温水，准备给她擦擦脸。


    睡得这么香，肯定累坏了。


    不过小栗子还没回来，颜曦染就忽然醒了跟君凌闲扯了几句，还聊起对付反贼的事。


    “想好怎么用手上的一万人对付那十五万大军没有？”君凌往她的榻上一躺，头靠在支起的手臂上。


    另一只手则是直直的，搭在屈起的膝上，一缕墨发垂落在胸前。


    好不撩人。


    颜曦染登时坐起了身，想要把他赶下榻，结果出师不利反被人家攥住了小手。


    “你松开！”她小脸微红。


    虽说近来有些亲密，但是同在一张床榻，还没有过。


    “就这样说！”他眉目含笑。


    颜曦染心中有他，又被他这样撩拨，半推半就的也没有再挣扎，随性地盘腿而坐。


    “敌众我寡，而且时间紧迫，我只能冒险先唱一出空城计。”她最喜欢的三国，在这个时代肯定能派上用场。


    颜曦染的小手被君凌捏在掌心把玩，心下有些不甘，学着他那样，揪起他那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


    还别说，这妖孽的发质，每一根头发丝也都是这么完美……


    “然后呢？空城计最多能唬住他们一下，很快，便会反应过来，再次杀上皇城。更何况，覃泰和姚绍带兵多年，见识过许多情形，说不准不会上当。”君凌替她分析了一遍比较现实的情况。


    这一回，也可以叫做覃姚之乱了。


    “只要把戏做足，没有得他们不信，而且，我也不能只用一计啊！这就需要你好好配合我了！”颜曦染拍了拍他的肩膀，甜甜一笑。


    在她没什么权势但背后有大树的情况下，这事儿还是比较好办的。


    “为师这人很好说话，公主给点甜头以示鼓励即可。”君凌指了指自己的薄唇，暗示性十足。


    什么时候才能把“为师”换成“为夫”呢？


    “嗯，结束之后请你喝糖水！”颜曦染开始装傻充愣。


    “公主不给，本座会自己取！”君凌捏着她的手轻轻一用力，把她整个人往身上拽倒，自己微微转身，将两人的高下反转。


    他覆在她身上，狠狠地亲了好几口才放开她。


    随后，他作回原来的姿势，而这回颜曦染躺在他身侧，两人的距离相当近。


    还十分暧昧，有种事后的氛围感……


    “想要本座怎么做？”他低沉的声线染上几分隐忍。


    颜曦染此前有过不少“经验”，深知现在不宜轻举妄动，便咸鱼躺的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与他听。


    君凌给她容易出现意外的点调整了一番，才定下了最终的计谋。


    空城计之后的也安排好了，就等着颜曦染指挥。


    “可是我不会弹琴啊！”诸葛爷爷当年是在城楼上弹琴的吧？要不她要来个煮鹤焚琴？


    “这不是重点，你在城门上站着，并非一定要做些什么，若果要，你可以安排琴师来弹。”意境么，倒是不错。


    “这就失去了灵魂了！而且……”颜曦染听着不乐意了，一激动忘了两人目前的姿势，侧身转向他，俊颜在她面前放大才反应过来。


    她心里漏了一拍，刚想转回去，君凌就扣住她的纤腰，让她无处可躲。


    颜曦染jio得，她要是再动，保不准会有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出来，索性扮演木头人。


    “而且，你不觉得我坐在那里优雅地抚琴吓退敌军的画面很史诗级吗？也就你在身边我才敢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还不通情趣！”


    当她把回现代的事抛在脑后，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跟他待在一块儿，偶尔来些情侣之间的亲昵，竟然能让她感到如此的幸福。


    想来，当初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是对的，即便不能善终，他不悔，她便也无怨。


    “既然如此，本座便勉为其难教一教你。”


    “你还会弹琴？！”


    “本座会的可不少。”君凌的语气里有些得意，他自己也察觉了。


    以前有再大的成就，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屑于显摆，但是在她面前，他觉得树立一下形象似乎很有必要。


    颜曦染眉眼含笑，这是全能的补习老师吗？


    “笑什么？”他明知故问。


    “没！我是太高兴了，拜了个这么牛叉的狮虎！”她时常在想，这样的男子被她遇上，她该不会是穿到了一本小说里拿了女主剧本了吧？


    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男主。


    说着说着，颜曦染的困意也来了，只含糊地说了句让君凌回自己床上之类的话，上下眼皮就粘在一起了。


    君凌可没那么听话，把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再将她往怀里一带，自己则是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揽着她睡了过去。


    心中有事惦记，人就特别容易醒，天还没亮，颜曦染就睁眼。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腰间和头顶的压迫感，棉被也比往日要沉……不对，不是棉被，棉被没这么硬。


    她猛地一抬头，撞疼了脑壳，同时听到头顶传来的一声抽气声。


    “歪！你怎么在我榻上？！我睡觉之前不是让你回去自己那边的吗？！”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听到本座答应了？”君凌给她揉了揉脑壳。


    “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啊！”她往后退了一点。


    “本座若是趁人之危，你现在该是不着寸缕的，也不会有什么力气才对。”君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最过分的还是把腿搭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引火。


    “也不知道是谁，睡觉那会儿一直往本座这边挨。”软玉温香在怀，既是蜜糖，也是□□，他还是甘之若饴。


    “那肯定不是我！”


    颜曦染不敢再直视他，颇为汉子地推了一把。


    “你起开！我要起床了！再不部署，我们得一锅端！”


    太犯规了！


    还说的那什么，都不带脸红心跳的，典型的老司机！


    “现在才想起部署，跟一锅端也没什么两样。”君凌也随她坐了起来。


    “啊？那怎么办……要不还是你来吧，我觉得我只适合当咸鱼……”颜曦染烦躁地挠头挠了好一会儿，


    手放下来时，脑瓜已经成了炸毛的鸡窝。


    “本座昨晚已经给你做了基本的安排，等天亮了，你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便是。”他忍俊不禁的给她捋顺，还戳了她额心一下。


    “君凌，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怕……”颜曦染的头往后倒了一下又弹回来，惆怅道。


    没有意识到唤了他的名。


    “怕什么？”他捧着她的脸，逼她看向他。


    “怕离不开你。”她看着他潋滟如画的容颜，脱口而出。


    “离开？什么离开？”君凌凤眸微眯，周身的气息变得瘆人。


    果然是他猜测的那样。


    颜曦染一惊，糟了，又是这攻克不了的美男计，说漏嘴了！


    “没什么……”


    “这就是你当时说的，会让我们不能善终的事？”


    “嗯。”见他猜出来，她便没有否认。


    “去哪儿？”只要能知道在何处，就好办多了，偏生这小狐狸什么都不跟他说，净让他干着急。


    “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颜曦染民了抿唇。


    一开始泛甜的空气逐渐变得微寒、沉默。


    “既然如此，那本座会对你更好，让你真的无法离开本座为止。相信本座，本座一定会做到，就是真的离开了，本座也会找到你。”良久，君凌才扯出一抹令人心醉沉沦的浅笑。


    但内心有别样的盘算，没教她发现。


    颜曦染晃了晃神，似乎能透过他看到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对她笑。


    “你这人真是……真是……”她凝神拢了拢被子，有些词穷。


    这种一点都不轰轰烈烈的情话，怎么就让人这么感动呢，好想哭。


    若是真的回不去，跟他过一辈子，一定是最美好的事。


    “好了，本座睡前讲的，可都记住了？”这片大陆，他都能涉足，怕只怕她可能要去的，是这片大陆以外的……另一个世界。


    是了，或许就是这个。


    “记住了，好像又没记住……”她将眼眶盈着的晶莹憋了回去。


    “罢了，你等会儿拿琴就练习这一些，暂且能撑过一段时间，手僵了就不要弹了。”现在时值寒冬，都不想让她把手拿出来，省得冻着。


    “不，我这不是手，你的才是，我的这个叫爪子！”她将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自己找乐子调整心绪。


    然后，毫无意外的，又被某人给“没收”了。


    天亮了些，颜曦染躺得无聊便起身了，顺便练琴。


    辰时，练了一阵子琴的颜曦染在城楼上摆好了排场，吃着早点等那十五万大军过来。


    刚刚上来前，君凌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说什么这次的谋反，他胜券在握，除了给她部署的，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她只管按自己的喜好来玩。


    是的，玩。


    君凌的意思就是让她爱怎么来怎么来，反正最后有他收拾残局。


    对外，国师可是被“拦”在了纶邑那边，就“漏”了个颜曦染回来，反贼是信了。


    但估计是没什么脑子，才会相信，就是君凌的障眼法再成功，这种事情也不应当会发生才对。


    所以颜曦染才会这般优哉游哉。


    不过，既然是谋划了，她便期待成功，不想让那些人力物力平白浪费，也想着用最少的伤亡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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