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没有继续逗弄她，将话题绕回自己想要了解的事上。


    “公主那会儿是不是用了磁石？包括那载着针转动的小饰品，其实是公主故意找来的，能配合磁石运转的小玩意，本座说得可对？”


    “简直对得不能再对……”颜曦染竖了个大拇指，直直盯着这个聪明得不像话的男子看。


    就不能猜错一点吗？能不能给她一点面子？


    “看什么？”君大国师被她盯得有点点不自然。


    “没，就觉得，同样是人，为什么你脑壳能想到这么多？”让人眼红的程度。


    “别想那么多，想了你也不会变得跟本座一样聪明。”君凌淡淡道，语气中似乎带了些嫌弃，却又让人感觉不坏，“不过，本座只是略知一二，具体怎么用，还得请教公主。”


    这话乍一听，伤害性不大，可侮辱性极强！


    她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好吗？跟他一样还得了？她敢想吗？光是人前的模样就牛批成这样了！


    “好说！你得给点甜头！”弱小的心灵被他伤害了，来点儿补偿不过分吧？


    “本座的库房，有不少珍品，允你挑一件。”君凌倒没在意她那爱财的性子，当即就答应了。


    “成交！”颜曦染立马应下，生怕他反悔，而她也很实在，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些皮毛，“其实那磁石……”


    说的时候，她在思考一个问题，早知道他这么好说话，她该多要一点的，国师府的库房啊，说不定比宫里的还要奢华！


    颜曦染克制（没有）住打劫君凌的冲动（勇气），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磁石磁场那些，接着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想来，紫菀后来的出现是没在我预算之中的，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那时候出来作证，也算是一个力证。”


    “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她纠结状。


    “本座还说你聪明还是傻？本座的建议，自然是极好的，你知道问，也算聪明，可你不思考就问，就显得有点傻。”君凌鄙夷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狐狸是想套他的话，得到更好的解决的方法。


    “我就是参考！那我先说我的想法，我打算让她在这里养伤，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做什么害我的事，我就偷偷放她出宫，如果她还是有不好的心思我会把她杀了。”颜曦染嘟了嘟嘴。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生出杀人的想法。


    “你如何确保自己不会再遭她毒手？”君凌皱了皱眉。


    把有嫌疑的人留在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她要是想，他也不会插手，到时候得派多一些人看着。


    “主动给她机会。”她说出这话时，小脸是少见的严肃。


    毕竟这是主动找危险的做法，可如果不这么做，在她没有预备的情况下，就更加危险，紫菀身上，说不准有什么信息。


    君凌见她意已决，不再多言，话风一变，调侃了起来。


    “本座之前听说，公主只会看着美男子垂涎，旁的都不会，是草包中的草包，虽说传言不能尽信，可本座觉得，公主应当是性情大变，或者说，像换了一个人。”


    闲聊不假，而他说的，正是他怀疑得最多的。


    “既是传言，那便该止于智者，本公主摔了头，变了也正常！”


    颜曦染眼神微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下起了逐客令。


    “国师大人没什么事的话，还请移驾回府，本公主真的困了，不雅的睡相刺激到您的眼睛，可就是本公主的罪过了！国师大人请，记得把门关好！”


    这具身体的主人，事儿本来就多，她魂穿到这里的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麻烦会更多。


    君凌沉默着看了她半晌，就在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时，他召了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小栗子进来。


    小栗子还捧着一个汤盅，汤盅旁边有有一个小玉瓶，样式跟之前见到的又不同。


    颜曦染纳闷，他怎么那么多瓶瓶罐罐？


    君凌示意小栗子把盅盖拿起，他将小玉瓶打开，往汤里洒了药粉。


    呃，怪让人觉得像在撒毒一样……


    “把这盅汤喝了再睡，放心，这药粉无毒。”他缓缓开口。


    既然她不说，他也不逼她，过一段时间，他应该能查出来，或者，用旁的法子从她口中得知。


    颜曦染知道，君凌强调那最后一句，肯定是把她好奇的眼神误会成了怀疑的眼神，清楚这时候不应该犯二，正常地问。


    “什么汤？”


    他刚刚赠她金玉佛莲霜，这汤估计也是好东西。


    君凌从头到尾扫视了她一眼，目光定格在她上半身一会儿，又对上她三分类桃花瓣的凤眸。


    “公主这身板，你觉得要补什么？毕竟将来有一段时间，本座日日见到你，可不能硌着自己的眼。”他幽幽道。


    那些可是千金难求的，治疗筋骨断裂的圣药。


    要是被识货之人见了，肯定想骂他奢侈，毕竟她只是皮肉伤。


    “臭流氓！”颜曦染小脸爆红，抄起自己新添的抱枕朝他砸过去，怒嗔了一声。


    这不是摆明让她丰那儿的意思？？？


    君凌本来想侧身避开，不曾想，手比脑子反应还快，此刻如玉的长指已经捏着那金元宝形状的黄色抱枕。


    “公主想什么呢？本座说的是公主背后那伤疤，这汤能辅助佛莲霜，起到更好的效果。”他状若无辜道。


    随后端详起那金元宝抱枕。


    这小狐狸什么品位？


    “你不觉得你这话容易让人误会？而且本公主的疤在背后，你又看不到，怎么硌着你的眼了？！”颜曦染激动地一捶床板。


    因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打得小手生疼，边说边轻晃着红了的手，小脸皱得像朵菊花。


    还有那抱枕，能不能还给她？！一个陌生男子拿着人家闺阁女子的床上物品，合适吗？啊？！


    “本座思想纯洁，可不像公主。再说那疤，本座是看不到，可公主没恢复好，难免不会因为疼痛而露出什么狰狞的面目吓到本座。”君凌煞有其事道。


    其实狰狞倒不至于，就是挺蠢萌，怎么会有人傻得，嗯，有些可爱！


    “吓到了最好！”颜曦染气呼呼道，见他手中还捏着她的抱枕，小脸又烫了几分，“喂，把金元宝还我！”


    为什么她会觉得有点羞耻？明明呼延诀看见的时候，她没啥感觉……


    “公主的品味，还挺独特。”他似笑非笑道，风华无双的容颜愈发潋滟，估计让人为他赴死，也只多不少！


    “废……废话，不独特能当公主吗？！”颜曦染迅速咽下即将留下的哈喇子，眼神闪躲。


    见了那么多次都没法抵抗这盛世美颜，虽然没出息，但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这颜值，谁能扛得住！


    君凌将颜曦染的反应收在眼底，看起来比较满意。


    “本座府上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公主好生歇着，记得三天后准时到国师府报道。”他难得的温和。


    颜曦染看着他正要离去的背影，急忙叫住他，问出心中最好奇的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得让她不安。


    不知是套近乎利用，还是对她……总之两种情况都不好。


    “本座不是说了怕被你吓着？好生歇息，过几日，本座不想看到府上出现一名破相之人，影响国师府的声誉。”君凌没有回头，只侧过脸，侧颜依旧颠倒众生，他颇为嫌弃道。


    说罢，不等颜曦染再说，便抬起优雅的步伐往外走，留下一室龙涎香。


    “不影响你生育就得了！要不是觉得你看不上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在那房门关上后，颜曦染才嘀咕了一句。


    这种感觉最强烈，但愿她只觉出错吧。


    门外还没走远的君凌，听力极佳，将颜曦染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一时有这些微怔，很快又回复一贯的模样。


    喜欢么？


    自从遇见她，他似乎有了不少破例的情况，以及她屡次在作死边缘试探后依然存活的奇迹，毫无疑问，他对她，是特别的。


    皇后被废黜那时，她回眸对他露出那灿烂的一笑，确实让他心动，可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总是情不自禁地为她着想。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还需要时间来揭晓。


    回到国师府，君凌第一件事便是听夙夜汇报。


    “主子，拦住属下前往大理寺的那一批人，属下觉得是第一次交手，而且情报司查到现在都没有查出什么，这股势力，若非了得，那该是诡异！”夙夜恭敬道。


    “无论是了得还是诡异，伤了本座的人，本座不会放着不管，且继续去查。”妖冶魅惑的凤眸，此刻一片寒凛，就连说话声，也能将人冻住一般。


    浑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前面的用语，或者说，属意如此。


    “是！”夙夜当即了然。


    “另外，即刻安排下去，门中所有人，包括大统领在内，这个月，每日增加一个时辰的特训。”


    “是！”


    夙夜在君凌走开后才有旁的心思想事情，红绡这次还真是命大，如此失误也不用进去受罚。


    主子真是偏袒十四公主偏袒到在她身边的人也有了福气！


    子时，冷宫折芳苑。


    “娘娘，奴婢已经按你说的操控了十四公主杀了两个人，任务都完成了，不知娘娘为什么还要找奴婢？”颤抖的嗓音中带着掩不住的哭腔。


    紫菀正跪在地上，前面有一名一袭夜行衣且带着黑纱帽的女人背对着她。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继续替本宫办事。”那被称为“娘娘”的女人，声音十分难听，就像被扎破的一样。


    “可是娘娘不是说，只要奴婢办完这件事，就放过奴婢的吗？”


    “一个奴婢，敢跟本宫谈条件？想活命，就继续替本宫做事，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娘娘……”紫菀眼中充满恐惧与不甘，却不得不听从，“是……”


    如果现在就违背眼前的人，她肯定没命回去！


    “本宫也不喜欢做食言之事，如果你这次能杀了十四公主，本宫就放过你，还会把你送出宫，过些平淡的日子，如果做不到，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女人像是施舍般说着。


    “是……娘娘……”紫菀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在黑衣女人的示意下，丢了魂一样离开了折芳苑。


    那人说的话，是不可信的，上一次就是实打实的例子，可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不断按她的要求来苟活。


    可她不想杀颜曦染……


    早知如此，那天便不应该到那个地方，那就不会撞见那女人，撞见那件事，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颜曦染线条比较粗，君凌离开后，她先是让菘蓝给她快速涂了佛莲霜。


    后来自己待着时，原本是想着事情的，想着想着却睡着了，还睡得特别香，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是仰躺着的，背后的鞭伤只剩下微痒感，而周身也充满了精气。


    快速跑到镜子前，扒拉了身上的衣服往背上一看，那些伤疤已经淡得快要完全消失。


    君凌的佛莲霜和那盅汤真是好东西！


    细细想来，其实去国师府还真不错，那货说了要教她一些东西，怎么算她也是赚了！


    说不定她还能窃了那佛莲霜的配方，赚个盆满钵满的……


    颜曦染统共就养了两天的伤，药效太强，好得太快，君凌没有拿她寻开心，宫里也一片祥和。


    像极了海燕，那暴风雨前的宁静。


    期间，她还去探望了紫菀几回，表现一下自己对她真切的关心。


    但主要的还是，攻心。


    就在颜曦染好全的这一天晚上，有的人又闲不住了。


    自颜曦染把紫菀安置在自己的宫殿养伤后，她就让菘蓝和红绡时刻提防着，终于是逮了个正着。


    是夜，紫菀又潜进了颜初的寝殿，皎洁莹亮的月光从叶间漏出来，跑进窗户，将紫菀两手举起的，那尖端对着颜曦染却还没落下的匕首，照得寒光一片。


    紫菀迟迟没有把匕首落下，脸上尽是纠结。


    只半盏茶的时间，她慢慢地将那匕首刺向颜曦染，暗处的菘蓝和红绡立即跑了出来，却快不过那凭空出现的两枚飞镖。


    正中紫菀的要害。


    红绡吩咐菘蓝照看好颜曦染以及看住紫菀，自己则是向那飞镖出现的地方追去，没人发现她暗中作了个奇特的手势和声音。


    而榻上本该熟睡的颜曦染，在听见利器穿过人体的声响后，立即睁眼，下床到紫菀身边。


    这两天，她是能感觉得到紫菀有异样的，只是没想到，紫菀还没动手就被攻击。


    那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是来帮她的，还是，杀害宁毓和颜靖的真正幕后主使？


    “紫菀，你怎么样？菘蓝，快去见太医！”颜曦染焦急地拿东西捂住紫菀出血的地方。


    下一瞬，袖子被一只手拽住，正是紫菀的，此刻，她对颜曦染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为她找太医。


    想必是知道自己过不了。


    紫菀张嘴说了半天，勉强吐出了三个字。


    “小……心……会……”


    如果可以，她想把所有事告诉这十四公主，死也死得安心，毕竟这两天，十四公主对她的照顾，让她感到莫大的温暖，她有点想留在十四公主身边。


    可她没力气了，也说不出关键的那几个字，那些字她明明认识，可现在却不知道那些字怎么念，以前是会的……


    那人在暗中盯着，她没有机会留下线索！


    如果没有那人的存在，该多好！她不后悔，今天没杀成十四公主而丢了自己的命！就算苟活着，那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会什么？”颜曦染追问。


    紫菀极力想要说出些什么，这时已经发不出声音，忽然一个剧烈的吐血，血是黑色的，那飞镖有毒。


    刹那间，紫菀的状态更差，随后，她颤抖着地抬起手，指向一个地方，眼睛死死瞪着那里，没多久就断了气。


    颜曦染以为那边有人，抬眸看过去，窗外只有还未开花的栀子花丛，不见有人藏匿。


    窗户旁边也只有她放置衣物的柜子，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


    究竟是会什么？又关柜子什么事……


    忽然，颜曦染恍然大悟状。


    “小心会……柜……会柜会柜，慧贵妃吗？”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紫菀和她，间接害死了慧贵妃儿子，就算跟儿子再不和，也不会像没没事人一样！


    所以，紫菀应该是让她小心慧贵妃。


    可是，如果真是慧贵妃，那也不该是买通同是跟颜靖死亡有关的紫菀来杀她啊？现在紫菀没得手又把人给杀了……


    着实令人费解。


    且不说一头雾水，是否会领会错，又是不是谋后之人误导，等等等等，太多疑惑了。


    “公主，现在怎么办？”菘蓝不安地问。


    “现在只是怀疑，肯定不能做什么，只能静观其变，一有情况，咱们再把那见不得人的小人引出来！”也只能这样，光是猜测，便是变相的纸上谈兵。


    她自认还没有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头脑。


    所以还是问大妖孽吧，大妖孽能解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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