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都这般说了，本座定当防备，”君凌看得出她在笑什么，无奈之下露出一个极具杀伤力的微笑，“还是说，公主怕被本座的魅力吸引得无法自拔之后却无法得到本座的身心而害怕？”


    颜曦染一下子失神。


    而众人也是齐刷刷地竖起耳朵听八卦。


    “我……我害怕？”良久，她终于找回了理智，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国师大人，激将法对本公主没用！”


    这货对自己样貌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


    君凌抬了抬手，小栗子立马拿了一盅炖品过来放在他面前，眼见他就要揭开。


    “公主不坐就算了，本座还打算把血燕顺手递给旁边的人，你坐那里那么远，本座嫌麻烦，还是算了，本座自己吃吧。”


    这话一出，颜曦染一下子蹦到他旁边。


    “国师大人，坐你身边真是我的荣幸，请你给我这个殊荣！”颜曦染当即坐了下去。


    她可是听说了，血燕的稀罕程度堪比雪参，没几个人是能吃得上的，上次在望江楼那会儿不识货，都没有品尝清楚。


    不过君凌怎么喝喜酒都自备血燕？自己还不喝？


    “给本座布菜。”他没逮着她说笑。


    颜曦染一愣，随后又了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应该的。


    “国师大人，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的都不夹给他，哈哈哈哈哈！


    “没什么喜欢的。”他知晓这小狐狸在想什么。


    “那是不是不用夹了？”她眨着水眸皮着问。


    “你可以试试。”他饶有兴味道。


    试试就逝世……


    “啊！这个菜长得真好看，来，国师大人……”颜曦染夹了块自己最喜欢的糖醋小排，真心实意地想分享，结果中途滑了，“呃，一时手误，不要介意！”


    她两手放在桌下，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拿着筷子的手，小声嘀咕，只有内力深厚的君凌听清楚。


    “你看你，又丢人了！”都怪君凌长得过于好看以至于她失神！


    “喂本座，丢人？嗯？”他曲解道，戏谑地看她。


    “怎么可能？！”颜曦染惊呼，她快速夹了几道菜在一个碗里，递了过去，“来，国师大人，吃菜！”


    期间，不忘给自己夹菜，频率就是君凌一块她两块，君凌一块她三块……


    君凌瞥了她一眼，又扫过她面前那堆得高高的小碗，这小狐狸！


    但也没跟她计较。


    也浑然忘记了，又或者说，没有计较她是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的。


    北辰和东风的习俗虽然不同，但两国折中一下，新娘入府拜堂的时间安排在申时。


    宾客用过午膳，基本都在颜靖府中等待新娘子进门，毕竟时间差得不是很远，若是回自己府上，马车的速度不可能太快，一来一回，在自己府上还没把凳子坐热，就又要赶到这儿。


    嗯，国师大人倒是可以搞特殊，但是这会儿估计没心情，也就没搞。


    颜曦染今天没有带上菘蓝和红绡，无聊得不行，又不好乱逛，只好找上呼延诀聊天，自动自觉地忽略了君某人。


    君凌看了一眼聊得欢脱的两人，冷哼了一声，对小栗子吩咐道。


    “去把十四公主叫来。”


    怎么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不见这么笑得这么灿烂？


    小栗子刚领命转身走去，君凌又补充了一句。


    “别让呼延诀跟着来。”


    碍眼。


    小栗子走到这边时，呼延诀正说在兴头上。


    “仙仙，咱西越有一片枫林，深秋那会儿，那一林子的枫叶都红了，而且那里的枫，是枫树里最红最接近鲜血颜色的，一眼看过去，别提多惊艳！下次有机会，本殿一定带你去看看！”


    颜曦染背对着小栗子走来的方向，没有察觉，专注地跟呼延诀聊着，兴致也高。


    “我只在图……画作上见过枫叶，还没有见过真实的呢，而且还是一整片林子！现在是十二月，为时不晚，要不过两天咱们出发去看？”


    虽然烦心事一大堆，她要做的事还没起色，可枫林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她一定要去看！


    话落，小栗子不合时宜的尖细嗓音响起。


    “十四公主，主子让您过去。”


    “小栗子你可吓死我了！”颜曦染是真的专注，她拍了拍胸口，“你主子找本公主干嘛？”


    “主子没说，公主过去了就知道。”


    颜曦染看了看君凌那方向，转过头跟呼延诀说。


    “看他那样子，估计是寂寞了！你看他，周围没有一个人跟他聊天！呼延啊，我先过去开导开导那空巢老人，待会儿再跟你聊！”


    说着，她还哥俩好地拍了拍呼延诀的肩膀。


    这一幕落在君凌眸中时，玉指中的茶杯竟碎了落在地上。


    “本殿也过去！”呼延诀妖娆的脸上挂着一抹华丽的笑，作势便要跟上。


    颜曦染听到后，停下步子想等他，结果小栗子挡在了他与颜曦染之间。


    “呼延太子，主子说了，只叫十四公主过去，请您莫要让小的难做！再说，主子看到不该出现的人，估计会生气，一怒之下可能会出人命，咱家也是为您好！”


    不仅是这位太子，就连他芳华正好的栗公公也少不了一顿板子！


    “呼延，有什么，咱待会儿说，我去去就回！”依君凌那传言中冷酷嗜血的性子，小栗子说的那些不无可能。


    颜曦染这么说，呼延诀也就没有跟过去，小栗子这才甩了甩拂尘，和颜曦染一道回去他最喜欢的主子的身边！


    “国师大人，你找本公主干嘛？”她毫不客气地坐下，还给自己斟了杯茶，有模有样地捧起就喝，结果又给烫到，连忙放了下来。


    装x失败……


    刚刚她可是给自己打了勇气，“斗胆”问都没问就跟君凌“平起平坐”，只是内心实在太紧张，想借着喝茶将自己的举动自然化，并且安抚一下乱跳的小心脏，没想到紧张过头了！


    不过，好在君凌不像是不悦，她的士气又水涨船高，立志要将这种“平起平坐”变成让他习惯的事，那她就好过了！


    “给本座沏茶。”他好整以暇道。


    说完又有些后悔，喝茶都能烫着自己，那沏茶……


    “小栗子不是在这？”颜曦染用大拇指指了指一边。


    “小栗子会的多，要办别的事，你什么都不会，就做简单的沏茶。”刚才还给呼延诀倒了三杯，到他这里就有意见了？


    情绪盖过了方才的思虑，也罢，等会儿看着点不让她烫到便好。


    颜曦染可不知道君凌心底在想的事，刚嘟了嘟嘴想找个借口给推了，却忽然想起什么，她对君凌搓了搓银子的手势。


    “给月银吗？”


    无论在哪里，她都是小财迷！


    国师府的装潢那么大气，他的衣裳、吃食，凡是他用的，都价格不菲，举手投足建也是无人能及的尊贵优雅，不可能穷。


    甚至还富有，富可敌国那种富有。


    所以她的劳动力，应该能换不少钱吧……啊？


    “公主很缺钱？”君凌眸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上次听她自称穷鬼，只觉得可爱，而她的情况，确实不怎么样，比起平常百姓，算是锦衣玉食，先前的月俸被皇后扣了起来还没清点完，相当于没有银子收入。


    那他的筹码可就大了。


    颜曦染重重地、难以忍受般地叹了口气。


    “难为您老人家现在才看出来！你看看本公主这如花似玉的脸蛋上写着什么，写了好大的一个穷字，就差拿个碗拿根竹棍去要饭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下一任丐帮帮主就是我颜曦染，史上最英俊潇洒帅气的丐帮帮主！”


    “丐帮帮主起码能打，你？还是算了，小穷鬼。”君凌不给面子地说着事实，如期见到颜曦染鼓起的像河豚一样的腮帮子，忍住想伸出去戳上一戳的手，淡淡道，“不过，公主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给本座当随侍这事儿，似乎是公主令本座的财产损失了，并且还受了本座的帮助。”


    “……”颜曦染一时理亏，但是很快又找了好说辞，“那也是之后，现在还没到那当随侍的时间！”


    “也是，本座不是小气之人，公主做得让本座满意了，少不了赏银。”他适可而止。


    可就不能把人气跑了。


    “赏金行不行？”某只小狐狸顺着杆子往上爬。


    “看你表现。”某个大妖孽沿路挖坑。


    “我表现可好了！来，小栗子，把茶叶拿出来，本公主要给国师大人沏茶了！磨蹭什么？本公主知道你带来国师大人府上的茶叶！”论反应，她颜曦染还是可以的！


    小栗子欲哭无泪，主子太偏心了，伺候主子这等光荣的工作，竟然给人分了去，呜呜呜……


    颜曦染不懂茶文化，小栗子在一边儿看着忍不住指导了几句，可颜曦染还是没有掌握其中的艺术，沏好的茶，一看就是失了水准……


    就在小栗子看不下去想要请缨时，君凌竟将那茶喝下去了，还没有不悦，真是……神奇！


    颜曦染虽然做着给君凌沏茶的活儿，可却没真的把自己代进侍女的角色，现在还跟君凌同桌吃茶点。


    不多时，府上又热闹起来了，看了看才知道，原来是到了吉时，新娘子迎进来了。


    “新娘子来了，我去看看，你去不去？”她剥了个板栗放嘴里。


    随意得紧，已经没有初见他时的拘束。


    君凌扫了一眼她面前那一堆板栗壳，随手将装着板栗的碟子往自己这边挪。


    “有什么好看的？”若不是因为她，他今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还有，这小狐狸吃那么多，也不怕积食。


    回想她方才剥板栗的模样，甚是俏皮灵动，自己不禁也剥了一颗，还不错。


    记得之前吃的板栗，都不怎么好吃。


    颜曦染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小手悄悄往前伸，悄悄咪咪地巴拉了几颗板栗才折回来。


    “在这里太无聊了，凑点热闹！我走了哇？”她又说了声。


    “当心身边的人。”君凌轻叹一声。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活得好好的，也就她一个。


    颜曦染自然晓得，今天来的人，有的想害她，不过，她早有准备，就是不知道该使用哪个方案。


    敢害她，就要有受回去的觉悟。


    “你真不去？”她迈开步子，却一步三回头。


    忽然想拉上他，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油然而生的感觉。


    安全感，嗯，肯定是安全感，这货强大，有他在场，她会安全些。


    颜曦染如斯想着，殊不知心底的一根小苗正在发芽。


    “你希望本座去？”君凌不答反问。


    她倒是忽然有点点局促。


    “没什么希望不希望的，总觉得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孤清清的，又没有人跟你说话，虽然我也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可有时候也得给生活添点波澜，不然就会像死水一样，久而久之会失去光泽的！”


    怎么问得好像她有多希望他去，或者说多希望他和她一起去一样……？


    “既然是公主盛情邀请，本座便勉为其难随你走走。”君凌察觉出她的异样，薄唇微勾。


    “本公主可没邀请你，只是问问，问问而已！”颜曦染急忙地给自己辩驳。


    “有时候越是解释，那便越是掩饰。”


    “那……那我不说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拌嘴，出奇的融洽，跟在君凌身边的夙夜小栗子也好，所有暗卫也好，都不大习惯自家主子如此……和颜悦色以及“健谈”的一面！


    拜堂的地方站满了人，颜曦染是钻啊钻的才走近了些。


    “好多人啊！”她惊叹道，“比午膳那会儿多了得有一倍！”


    “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人，多有什么用。”君凌不甚在乎道。


    “总不能每个都像你这么优秀吧？还让不让人活了？”她道出大实话。


    “就连新郎新娘都长得甚是丑陋，公主还是少看为妙，样子本来就一般般，看多了不知道会不会让公主也变丑。”他语气中有些嫌弃。


    说罢，忽然看了看颜曦染，心中起了个疑点，这小狐狸的长相，极美，一点也不像颜启那蠢货，但，也和孝贤皇后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之前不上心倒没什么，如今，得查一查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提醒了？”她被气笑。


    “嗯。”他一点不含糊。


    “滚你的！”颜曦染脱口而出，讲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把嘴捂住，一脸小心地看向君凌。


    她扯了扯她的袖子，弱弱问道。


    “你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本座都听到了，不用捂。”君凌向她逼近了一步，“你方才跟本座说滚。”


    颜曦染有些怂地往后退了一步。


    忽而想着前段时间作死都还活得好好的，胆儿也就壮了。


    “对，是我，我就说了，怎么样？”她抬起头木着一张脸看他，语气是那种欠打的无赖淡定样。


    这妖孽可真高，她抬得脖子酸死了……


    “你说呢？”他沉吟片刻后问。


    明明是些欠打的话，听了却偏生没有任何怒意。


    “那证明你听力正常，恭喜！”颜曦染做了个祝贺的手势，最喜欢说些出人意料的小幽默。


    “准备好了？”自动跳过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余光瞥见新人准备拜堂，他问道。


    “什么准备好？”颜曦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别跟本座装傻。”昨晚的事，他已然知晓。


    若不是她早有计划，他必定替她处理了，也省得她受罪。


    “七七八八吧！肯定没你老谋深算，我的那些计划虽然可操作性强，但在你眼里应该是杂耍吧……”


    “倒是有自知之明。”他扫了她一眼。


    “你既然都查到了，那麻烦你在一边看戏时，如果看到我挂了，记得好心点给我收尸！”最近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她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关键自己最要紧的事还没有眉目。


    那京柯神女，怎么个去找？


    得找个机会跟他要些人去帮忙查一查！


    “本座不会收尸。”他严肃道。


    “哎，别说话，我感觉要动手了！”颜曦染没察觉出他的不悦，忙着看新人，用手肘抵了抵他。


    颜靖和宁毓已经不情不愿地拜完堂，两人正要到新房去。


    就在这时，颜曦染的瞳孔忽然失去焦距，眼神空洞，利索地凑到跟着新人的那堆人里。


    她隐秘地从袖子里滑下一把匕首，游鱼般移到颜靖背后，迅速在他左侧的脖颈狠狠一割，无人来得及阻拦，更是没有人料到会有这一出。


    伤口极深，几乎要见到骨头，鲜血即刻喷涌飞溅而出，洒得附近皆是。


    颜靖被伤到要害，身体没几下就倒地，整个人昏死过去，但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


    众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处逃窜，在颜靖身侧的宁毓像是被吓到，摸了摸喜服上沾到的血，当即就要摔到，最后竟是要侍女扶着才能迈步后退。


    眼见侍卫已经冲了进来，颜曦染立马朝宁毓那边走，没走几步，便捏住了宁毓的衣领，再将沾了血的匕首用力地从后头扎进她心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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