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想杀我，就不怕被发现之后受惩处吗？”颜曦染道。


    “如果我们能找到证据，她定然逃不过受罚，可她有皇后，也受皇上宠爱，背后更是有左相府撑腰，就是受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皇上不会真的把她怎样，更不要说我们没有凭据。”淑妃为难道。


    颜曦染沉默了半晌，脑子不停地思考着淑妃的话。


    没有证据，真的能知晓这些吗……


    “这些年，我在后宫生存下来，一路从宫女到妃，也只是多得皇上喜爱我这温婉的性子，我能用的人不多，能耐也不大，能相安无事就是好事，所以南姨希望你，要报复回去，也得先保全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我尽力帮你解决。”淑妃拍了拍他的手背。


    “谢谢南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知道怎么做！这些年我受的欺负，我要让那些人一点一点的承受回去！”她不找事，事还是会来找她，不如主动些好。


    那些人有左相撑腰，那她就找右相，无出其右，这右相就是压左相一头的，咳，当然，这也是理想化。


    现在难就难在没有能用的证据，拿什么来对付？


    设圈套把人带进去虽然很爽，但圈套若是设计得不好，没准自己先栽跟头。


    她倒是没有太强的报复欲望，只想快些回家，只是地位不稳，能用的资源也就有限，事物之间都有联系。


    是要费些心思在上面了。


    颜曦染跟淑妃聊了一阵子体己话，淑妃原想让颜曦染跟她回去一起用膳，但颜曦染委婉地拒绝了，她想要好好地歇一会儿。


    自半夜穿过来，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等她睡醒了再说，不过，她睡之前可没忘记把今日那耳坠收起来，象征身份的东西，还是等她站稳脚跟再说戴不戴吧！


    淑妃也不强求，她差人送来一些补品，吩咐菘蓝在颜曦染的膳食中用上，还给她送了点新作的衣裳，可谓无微不至。


    颜曦染睡醒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累得连饿感都忽略了。


    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看自己模样的事儿，迅速让菘蓝拿来镜子。


    镜中的她，有着风韵天成的柳叶眉，眉梢骤利，俨然是美娇娘与巾帼气势的交织。


    凤眸有三分类桃花瓣，端肃中掺着轻轻妩意，顾盼之间，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绛唇映日，称得上花颜月貌。


    妥妥的一绝色女子。


    只是，为何会和现代的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名字、胎记等等，就没有对不上的，比如是脖子与锁骨交界处那一滴朱砂痣。


    疑点重重，她会逐一查证。


    为了舒缓紧绷的神经，她随性地喝了一碗甜汤，就和菘蓝一块儿逛逛散心，顺便熟悉熟悉这个地方。


    十一月下旬的气候，已十分寒凉，阳光也不似夏日那般毒辣。


    颜曦染去御花园的路上经过一个大大的池，见到不少鱼儿朝她游过来，便驻足观赏。


    整洁的岸，葱翠的树，齐整的草坪，少女站立在池边，本是很有意境的一个画面，硬生生地被不速之客打扰。


    “我说哪个宫女这么大胆，竟敢不做工在这看鱼，原来是十四！也别怪皇姐误会，你这身穿着打扮，实在是寒酸！”


    来人一袭华丽宫装，挂了不少珠子，头上簪着许多金步摇，在太阳底下闪闪烁烁，虽是十足的华贵，却又岂是一个俗字了得。


    颜曦染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转过头颇为恶寒地问一旁的菘蓝。


    “这谁啊？”这品味，要是多几个头，会把所有的饰物戴上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公主，这是四公主，皇后娘娘的女儿，她可没少刁难你！”菘蓝看向那边，脸上先是一惊，而后又是愤愤不平，却又瑟缩着不敢表现太多。


    四公主，名颜初，有两分姿色，也算对得起名儿，就是气质不行。


    颜曦染若有所思地又扫了颜初一眼，没有理会，装作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揪了撮草丢进池子里喂鱼。


    昨日淑妃来看她的时候可是跟她说过了，她遇到的杀手，就是颜初所为，碍于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事暂时无法追究，但也是迟早的事。


    “十四，本公主在跟你说话！”颜初怒道。


    偌大的御花园中，除了秋风穿过枝叶的声音，四下皆是一阵沉默。


    颜初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从来没有试过被人忽视，怒气冲冲地走到颜曦染旁边。


    “十四，你是聋了吗？皇姐叫你都不应！还是你不分长幼尊卑，连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颜曦染像是被吓得不轻，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朝颜初那边扔，故作惊讶。


    “呀！原来真是四皇姐啊！吓了我一跳！我就说嘛，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女鬼蹦出来呢！不过皇姐你也是，好端端的怎么穿的跟深宫怨妇一样？还有啊，你虽然长得跟闹着玩儿一样，但也不应该刷这么厚的粉啊，你皮肤本来就不好，长期如此只怕会更难看！”


    实质性的事情做不了，耍点嘴皮子功夫把她气个半死不活岂不快哉？


    她这个人啊，最擅长气人了。


    “你……！”颜初听了这话，脸都绿了，欲破口大骂。


    估计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没有经验，一下子被颜曦染给打断。


    “话说回来，皇姐你的脸太大了，我的眼里装不下，这不能怪我啊！”颜曦染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美眸盈盈，如一泓清泉般纯净。


    颜初怒不可遏，扬起巴掌迅速落下。


    “颜曦染，你给本公主住口！”


    “住口？皇姐是想杀人灭口吧？也是，我长得比你好，身份比你高贵，还比你年轻，有我在，你永远都低了一级，心里不好受吧？”颜曦染抬肘甩开了颜初的手，手臂交叠着放在胸前，眉宇间带着些许讽意。


    她可就是太喜欢戳人痛处了，这怼人的快感，真是该死的久违！


    不怼，也不能独善其身，就冲元后嫡出的身份，她可以找出一堆措辞自保。


    就怕暗着来，可，就是怕，也阻止不了，除非……干掉这人。


    “笑话！本公主处处比你好，用得着杀你？！”颜初脸气歪了。


    “没点证据，我可不敢乱说。不过……皇姐，这池子的水可不浅，别失足掉下去了，毕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淹死了，没人替你收尸，你就被泡的发烂发臭了！”她隐隐暗示道。


    “你！紫菀，把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推下去！”颜初狰狞的怒容毫不掩饰地显露在她面前。


    颜曦染那一说，正好提醒了她。


    颜曦染冷笑，就是等她这句话！


    不过，她可没笨到站在这里等着被人推下水，失足的滋味，该由蛇蝎心肠之人记住。


    颜初只带了一名侍女，见紫菀跟颜曦染掐了起来，颜曦染似乎不好对付，而且身边还有一个菘蓝在帮忙，没多少可能落水。


    许是被揭短得过于真实，颜初竟走上前去想推一把，结果被眼尖的颜曦染瞧见。


    颜曦染在她走近的时候一把将紫菀往颜初那边推，颜初不稳，一个踉跄摔到了池子里，还把最近的紫菀也拉了下去。


    颜曦染得意地勾起嘴角，冷眼看着那主仆二人在水里瞎挣扎。


    等差不多了，再去救人，让颜初长点记性，若非她有歪念，今天也不至于落水。


    害人终害己。


    可这四公主好歹也是宫斗冠军的女儿，怎么这智商能低成这惨不忍睹的样子？她很疑惑她是怎么健康活到现在的……


    过了好一会儿，颜曦染准备将人拉上来的时候，一身深色凤袍的美妇人正急匆匆地走向这边，脸色十分不悦，身后还跟着不少侍卫。


    见状，颜曦染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这架势，也只有皇后了。


    不知道这皇后会不会像她那笨女儿一样好糊弄，毕竟背后是左相府，没准就是身份摆在那儿才当上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四公主！”不等颜曦染把水中的人拉上来，皇后已经命人速速将人救了上岸。


    颜初被救上来之后，皇室的形象礼仪已经被抛诸脑后，开口就是跟自己的亲娘告状。


    “母后，你可要替儿臣做主啊！十四她嫉妒儿臣得父皇母后的宠爱，想要置儿臣于死地啊！”


    此时的颜初，妆容遇水化了，矫揉造作的模样更甚，加之头上挂了好些池子里的陈年水草，衣裳上淤泥斑驳，让颜曦染不禁大笑。


    果然，心肠不好的人，就要配上难看的外表，看起来才不至于太违和。


    皇后的眼神愈发不和善，问都不问就直接命令身边的侍卫。


    “来人，把十四公主给本宫抓起来！”


    便是把颜曦染当软柿子捏，看着似乎也不是陌生操作了。


    颜曦染一点反抗都没有，两只手臂就这样被侍卫制住，菘蓝不知道她的想法，现在急得冷汗都出来了。


    “十四，本宫刚才路过，看到你将初儿推到水里，你有何解释？”皇后一边安抚着颜初，一边用审问的语气开口。


    “解释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颜曦染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颇为淡定道。


    “本公主可没有把你推下水！”颜初觉得没把人成功推进去，就是过程也可以磨灭。


    “不就是因为推不成功，自食恶果。”颜曦染言简意赅。


    “本宫不想让你们姐妹伤了和气，这事儿就不做追究了，但终归是你害得自己的皇姐掉进水里，跪下给初儿磕头认错吧，这事儿也就了了。”皇后命令道。


    显然就是偏袒，是非不分，看见颜曦染地位之低。


    “母后，这怎么……”


    颜初沉不住气，想好好整颜曦染一顿，听到自己母后这样说，自然是觉得太轻，想要让皇后罚重一点。


    “嗤！还真是可怜！老的想占我便宜，小的脑子进水神志不清，皇后，核桃是个好东西，适合你们母女。”颜曦染轻呵了声，惋惜地看着她们。


    说罢，她还指了指头。


    皇后肯定是知道了大概，而且知女莫若母，颜初的行事，她能不知道？不过就是犯了事给女儿收拾烂摊子。


    估计也惯了。


    她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如果她照做了，结果就是她承认是自己的错，是她推了颜初下水。


    而且她这个嫡皇后的女儿给继后的女儿下跪磕头，不就在身份上给她们长脸了？这以后要怎么混？


    再来就是皇后表面不予追究的态度，平白给她长了好名声，一石三鸟，呵呵！


    只可惜，她不蠢，也不是什么圣母白莲，欠她的，总要加倍奉还。


    “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十四推到池子里，让她也尝一尝溺水的滋味！”皇后对颜曦染的话极其反感，连客套话都省了。


    不过是处理一个没人在意的，还不如婢女的公主，就是把人杀死，皇帝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这就是她这个皇后的底气！


    颜曦染瞬间变得严肃，眼帘微垂，不带感情地看向皇后。


    “本公主要是死了，皇后你也别想独活，有些事，是有本公主才能平衡的，一旦本公主不在了，那些东西，自然有人会呈上朝堂。”摆明了是要以权压人。


    不，更准确地说，是在威胁。


    不过，这皇后竟然装都不装，就这样为难她，可见母族地位高。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皇后盯着她看了好半晌。


    “皇后，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以及这些年你们对本公主做的事，本公主一清二楚！”她说着，嘴角泛起一抹讥讽。


    旁人看来，她十分自信，底气也足，但内心慌得一匹的事儿也只有当事人她自己清楚不过，话都这样说了，可千万要有效果啊！


    “本宫行得正坐得端，十四可不要污蔑，污蔑皇后的罪，即便是公主，也是要送去大理寺的，进了大理寺的人，还未有活着出来的！”皇后半眯着眼，风韵犹存的脸此刻僵得难看。


    “怕只怕是皇后先进去！看你不太聪明的样子，本公主好心提醒你一句，丧尽天良的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不留痕迹，否则，不知道哪一天，会让人倒打一把！啊，对了，皇后最好让这些人退下，要是伤了本公主，本公主心里不舒坦了，皇姐估计会痛苦十倍百倍！你今日看到的本公主，可不是从前那个被打了也不敢吱声的柔弱女子，皇后最好识时务！”她板着脸靠近了些，十分严肃。


    气势到位，皇后是绝对不可能把她怎么样的。


    把人唬住，自然不会发生所谓的有去无回，也多得了皇后的“配合”，要是换个人，那种自带气场睿智精明的……


    唔，就像昨天浴池里的美男子，估计不仅不会上当，还会在她气人之前毫不犹豫地把她咔嚓掉！


    颜曦染深深认同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猛的一敲脑壳，她怎么会想到那个美男子？！


    美色误人啊！


    越美丽的东西越是毒，虽然她是资深外貌协会会长，可那男人严重超纲，多接触几次可能就领盒饭了。


    所以，她觉着那男人以后还是不要遇见的好，她啊，看看其他美男子也不至于太惋惜……


    只是，颜曦染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从她穿过来到现在包括等等要发生的事，将会悉数传到某人那里。


    更不用说，现在某人就在附近，直击现场！


    “果真是伶牙俐齿！也罢，初儿，你是母后母后悉心培养的孩子，涵养气度尊贵，无需跟一个没有……的人计较，就当是积德好了。”皇后的脸色就像吞了苍蝇一般。


    “是啊母后，十四没娘养，咱们……”颜初虽然不甘心，可也没有继续撒泼，幸灾乐祸地看着颜曦染挖苦道。


    “皇姐，过不了多久，这句话会原封不动还给你！”颜曦染压根儿不给颜初面子，直接打断她要说的话。


    m的，这人嘴里是放屎了吗？她最讨厌拿人家的生理缺陷或者悲剧来说事的人。


    见皇后暂时拿自己没辙，也不欲再听那些没品的话，她甩开了侍卫钳制她的手，带着菘蓝高调地离开。


    再说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个拳头糊到颜初脸上。


    “颜曦染！”颜初看着颜曦染的背影，气的直跺脚，“母后，你看她！她居然诅咒你！”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皇后死。


    “这几天就让她嘴上讨点便宜，死了可就没话说了。”皇后阴沉着脸，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让没走多远的颜曦染打了个寒颤。


    “公主，您既然有皇后娘娘她们害您的证据，为什么不跟皇上说啊？”走远之后，菘蓝忍不住问道。


    她听懂了颜曦染方才的意思。


    颜曦染快速转头看了看四周，没见到人，才鬼鬼祟祟地一根手臂搭在菘蓝肩膀上，轻声说话。


    “笨！我怎么可能有证据？我那是吓她的！要是不那么做，我肯定不能脱身！”


    她初来乍到，连自己的基本信息都没有认知齐全，找线索那东西她有能耐？


    就是继后吧，估计是靠着娘家势力坐上宝座的，而且那娘家必定十分厉害，毕竟她看着，头脑似乎也不大行，沉不住气，不会装。


    菘蓝惊得嘴里快要能放下一只鸡蛋，她担忧地看向自家公主。


    “啊？公主您也太胆大了……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皇后娘娘看过来的眼神阴沉沉的，怪吓人的……”


    如果皇后知道公主骗她，那公主可就凶多吉少了，淑妃娘娘也不一定能保住，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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