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社死现场


    舞台进程过半, 站在待机区的裴苏勇看了看观众区的粉丝们和记者们的神色，几不可见的抿唇笑了笑。


    妥了。


    尽管这个初舞台是他和StarM娱乐公司的资深舞台导演一同商量策划的，对两位艺人的表现力也有绝对信心, 但如今亲眼看到了观众们的反应, 才算彻底安下心来。


    与此同时，几名借着舞台灯光疯狂撰稿的记者也停下笔, 满脸惊叹，小声议论着：


    “白宥莉的表现力真不错！”


    “刚才的抬眼简直绝了，我宣布这是我年度个人killing part了！”


    “这才是最适合她的舞台！《Prduce 101》那种只有唱跳的舞台完全不足以展现白宥莉的实力啊！”


    “也有搭档是金泰研的原因啦！一加一大于二嘛！”


    作为南国几大媒体之一的《never娱乐》记者此时正站在记者区第一排最佳的观赏位置，听着身后的议论，也忍不住点点头。


    他是最早关注白宥莉的一批记者之一。


    当初ment举办超大型竞演节目, 自然是招待了一批媒体，希望他们能积极宣传节目。从战歌版主题曲强势登录各大音源榜, 并在一.夜之间逆袭进一环时，这位记者就注意到了神仙主唱白宥莉。


    真的是每一次出现都会有惊喜啊！


    有颜值、有技巧、有魄力, 甚至连对舞台的掌控都登峰造极。


    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能做到的！


    记者一边琢磨着明天的娱乐报道要怎么给舞台吹彩虹屁, 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裴苏勇：


    这才四月, 还有时间！


    只要赶在六月底之前推出属于白宥莉自己的sl歌曲, 用半年的时间累计音源收听, 冲击年歌很有希望啊！


    最佳新人算什么？要搞就搞个大的嘛！


    不管台下的观众们是怎么想的, 台上的表演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歌曲渐入佳境, 原本两个人分part独舞的场景也换成了共舞。


    伴随着电子和弦的节奏, 金泰研和白宥莉一银一红，宛如在狂风中飘摇的雨滴一般, 起伏而舞。


    逐渐激烈的舞步也并没有干扰她们吟唱的质量，两个人的和声表现出非一般的和谐，带着遥远而梦幻的感觉, 似乎将在场的所有听众都拖入旖旎的雨夜。


    眨眼之间，三分四十二秒的初舞台就来到了尽头——这还得拜《rain》是一首抒情歌曲所赐，如果是普通女团的劲歌舞曲，这个时间可能还会进行压缩。


    舞台灯光彻底暗淡下去，在一片朦胧灰暗中，依稀能看见扮演石膏雕像的舞者们已经开始有序离场了。


    这时，意犹未尽的观众们才彻底回过神来。


    “啊……就结束了吗？我怎么总觉得还有一分钟的表演啊！”


    “安可安可！”


    “不行，刚才的舞台我觉得只能打九十九点九九分！为了满分效果应该重新录制一遍，您说对吗PD？！”


    发现正常祈愿无效之后，有人开始另辟蹊径。


    《音乐银行》制作PD：……


    信了你的邪哦！


    这种高质量的舞台都需要重新录制，那你让别的打歌组合怎么活？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PD没有理会那个吵吵嚷嚷的观众，给了助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可以让工作人员安排观众离场。


    等助理跑远，他又四下一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凑到摄影师旁边，低声询问：“之前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吧？”


    摄影师指了指紧急调过来的一个滑轨摄像机，和PD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


    因为bluechs女团耽误了时间，就算白宥莉和金泰研的舞台录制一遍通过，也难免耗到了下午两三点。


    距离《音乐银行》的直播只剩一个多小时。


    在工作人员和主持人紧张的催促下，两人快速录制完《音乐银行》的特殊环节——一位候补后台采访后，白宥莉向金泰研提出了告别。


    “诶？不一起等等吗？今天可能是你的初一位哦！”


    金泰研有些意外。


    按照一般节目流程，爱豆们就算舞台录制结束，也必须呆在待机室里，等待节目直播结束时一同返场，接受打歌排名，获得一位的歌手更是能够得到几分钟的安可福利，获得一次额外的放送机会。


    不仅如此，还需要在节目顺利结束之后，在走廊上列队感谢节目PD的辛苦付出。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大打歌节目的舞台走廊也被戏称为星光璀璨之路。简直和歌谣界的忠武路差不多了。


    她们的地铁站单曲《rain》没有实体销量分，但据经纪人统计的数据来看，音源和放送分数能甩开同为一位候补的twice一大截，投票分数也不相上下。


    更何况，对于《rain》来说，这可是首周成绩！而twice已经是第二周了！


    她们获得一位的可能性很大！


    “不了，我要赶回剧组。”


    录制一位候补宣言后，白宥莉也没有显得多激动，似乎根本不了解南国打歌节目的一位意义似的。


    她摇摇头，利索换下打歌服，重新换上私服，又用口罩和棒球帽做好伪装。


    “郑导演说今天有特殊活动，让大家一定要到。这周录制打歌节目我预计还会缺席不少拍摄，总不能每次都等到节目正式结束，太耽误拍摄进度了。”


    其实这话白宥莉撒谎了。


    在她向郑成勋请假的时候，对方非常和气大度，表示可以放她一整天假，好好筹备录制初舞台，甚至表示如果她在节目中结识了什么新朋友，节目结束后一起去吃饭消遣也是没问题的。


    可当白宥莉意外听到他偷偷叮嘱其他工作人员说今晚剧组有重要任务，所有人都必须到场时，那股“不想努力只想玩乐”的私心就受到了一丢丢的谴责。


    所有人都在为电影努力，自己偷偷摸鱼……唔……


    良心有点痛鸭！


    和节目组郑重说明了原因，制作人PD摸着下巴看了白宥莉几眼，摸着下巴意义不明的笑了笑，也没为难她，大手一挥，同意她提前离场。


    白宥莉还没琢磨透PD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就一脚踏入了一个意外的社死现场：


    摄影棚内静悄悄的，本该在抓紧时间赶拍摄进度的《阵雨》剧组不知为何集体停工，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奇怪……


    不是说今晚有重要活动所有人不准缺席的吗？


    白宥莉皱了皱眉。


    难道是郑成勋导演心情不佳把所有人都骂走了？


    迷惑之际，白宥莉听到摄影棚深处传来喧哗：


    “金助理，麻烦帮我带杯美式冰咖。”


    “帮我也带一杯！早去早回啊！《音乐银行》就要开始了！”


    白宥莉：“……？”


    什么东西？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语？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是摄影棚最靠里面的一个房间，平时用来放置贵重摄影器材。


    一开门，就和脚步匆匆的金助理撞了个正着。


    对方一声惊呼，吸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的确，房间里剧组所有演职人员都在——都挤在大显示屏前收看今天的《音乐银行》。


    打照面的瞬间，不仅白宥莉和金助理愣住，就连挤在大屏幕前收看打歌放送的众人脸上也满是尴尬。


    一副偷偷摸鱼却被工作狂上司抓包的模样。


    好一会儿，坐在众人中间，绝对C位的郑成勋导演才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莉莉怎么回来了？”


    他指指电视：“你不是应该在录制《音乐银行》吗？”


    白宥莉：“……”


    她张张嘴，正准备回答，就看见屏幕一闪，随着五点整准点报时，《音乐银行》的标志性lg开头缓缓出现。


    与此同时屏幕上快速闪过今天参加打歌的各支组合的宣传海报，随着音乐逐渐深入、激昂，主持人介绍组合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亢奋。


    而当白宥莉和金泰研的《rain》全新海报出现时，白宥莉忍不住，捂住了脸。


    为什么要赶回来？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赶回来？


    就是为了当场社死吗？


    如果郑成勋导演早点说清楚，他们“重要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必须到齐”的活动就是一起收看《音乐银行》，打死她都不会回来啊！


    郑成勋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也注意到了白宥莉不自然的脸色。


    “开拍这么久，除了剧本围读，大家还没组织过团建活动嘛，今天拍摄任务不重，大家一起看看我们莉莉打歌初一位，还能给你投点现场票呢！”


    他扬扬手机，一脸“我全都是为了你好”的慈爱。


    “金助理，咖啡不用买了，再去拿张椅子来。”郑成勋嘱咐一句，又把自己的导演椅往旁边踢了踢，“来，莉莉你坐C位。”


    白宥莉：“……”


    完全不想说话。


    不过在看到周围人善意而期待的笑容时，白宥莉也没办法做出转身就跑的举动。


    她接过椅子，从善如流在郑成勋让出的空位坐下。


    身体不自然地动了动。


    还没等她调整成最舒适的姿势，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是李株赫。


    李株赫刚下戏，身上还穿着电影里的造型服饰，白衬衫搭配亚麻灰小马甲和西裤，再加上这个角色自带的雅致眼镜，显得整个人都文质彬彬的。


    只是他的容貌原本就带了几分邪气，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让白宥莉莫名想到了“斯文败类”之类的词语。


    ……见鬼了。


    怎么能想到这么奇奇怪怪的词……


    白宥莉赶紧扔掉奇怪的联想，清清嗓子：“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倒也没什么，平时看你稳重得像个老太太似的，原来也是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啊。”


    李株赫笑着瞥了她一眼。


    “只不过你现在都觉得尴尬，以后电影首映你难道要用脚趾抠出一条地道逃走？”


    按照惯例，首映时主创人员都要到场，和影评人、幸运观众等一起欣赏电影。


    一想到那时白宥莉可能会有的反应，李株赫就控制不住地挑起唇角。


    “谁知道呢……可能会全程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吧。”


    白宥莉叹了口气，悄悄扫了四周一眼。


    全都是满脸期待兴奋的神色。


    诶，看吧看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


    小鲨鱼彻底躺平放弃抵抗。


    在简短的开头宣传后，最新一期的《音乐银行》正式开始。


    虽然大家都是南国娱乐圈的，但是电影人总是抱有自己高人一等的心态，对于来参加打歌节目的团体并不十分了解。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StarM娱乐公司女团出身的朴秀容会时不时科普一下现在登场的打歌团体。


    当荧幕上开始播放bluechs的打歌舞台时，朴秀容先是感叹了一句对方赛博朋克概念的特别，旋即“诶”了一声，指着某个伴舞的身影：“莉莉，这位伴舞老师戴的棒球帽和你同款诶。”


    “还真是。”


    “我记得莉莉你的棒球帽是D家新品吧？哇，现在伴舞老师都这么有钱的吗？”


    “不对啊，这家公司好奇怪啊，自家爱豆穿的都是东大街市场的地摊货，竟然给伴舞老师穿奢侈品吗？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一般的经济公司会干出这种事吗？这不是让伴舞抢主角的风头吗？”


    朴秀容的话很快引来演职人员的好奇。


    毕竟在大众心中，伴舞、合唱、这种角色就类似于电影里的群众演员，完全是背景板的存在，不管是妆造还是站位都不会太过抢眼，只需要像绿叶一般突出主角们的光彩就好。


    “大概是请的舞蹈室外援吧。”


    朴秀容毕竟也做了几年女团，对圈内的事更加了解，她简单科普道：


    “我们StarM算是大型娱乐公司，旗下培养有专门的伴舞老师，但一些小型公司只能在回归期临时请外援，整体造型也没办法准备，只能让舞蹈室的伴舞老师自行准备相似风格的私服。”


    “这听上去也太惨了……”


    立即有人感叹起来，顿了顿，想到什么似的：“如果不是莉莉自带投资进组，咱们被金家卡着款项，估计电影也会这么捉襟见肘的。你们也只能穿私服来拍摄了。”


    她的抱怨让在场大多人都感同身受，一同望向白宥莉，冲她比了个心。


    幸好咱们有莉莉！


    bluechs的出道曲质量确实不错，值得起公司代表的卖房子钱。


    朴秀容跟着摇头晃脑哼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那个和莉莉撞帽子的伴舞老师水平真不错诶，和别的老师比起来水准高出一大截。”


    “诶，莉莉，你们是在一起录影的吧，你知道这位老师的舞蹈室是哪家吗？要是能把她挖到我们公司来就好了。”


    白宥莉默默摘下棒球帽，完全不与朴秀容对视。


    “……不知道呢。”


    “好可惜啊，下次我拜托经纪人去问问……”


    朴秀容嘟哝了一句，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可还没等白宥莉松一口气，垂下的手就被身边的人捏了一下。


    迷惑一扭头，就看到李株赫依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一副“此事与我无关，我是正经人”的模样——只是垂在暗中的手依然不老实地戳了戳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


    “——是你吧？”


    “——伴舞老师不是和你撞衫，那就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