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黄兴文，无期徒刑。


    被告人武峰，无期徒刑。


    被告人何正奇，无期徒刑。


    被告人钱建业，有期徒刑十五年。


    被告人汪美，有期徒刑十年。


    判决日期生效起，到今天，已经过去17年，也就是说，案发时顾望舒大概才8、9岁。


    叶栀目光幽深的盯着电脑上的信息，几个人的名字被她导入到公··安系统，顺着身份证号码查下来，汪美和钱建业都已经出狱，而何正奇由于表现良好也被减刑成15年，今年年中就会出狱。


    公···安系统的卷宗里能看到更多绑架案的细节，顾家的保镖和保姆心生歹意，本意是绑架在家休养的哥哥顾羲和，没想到外出比赛的顾望舒提前回来，临时改变计划绑架兄弟两个。


    因为临时变卦，运送过程中出现问题，顾羲和逃脱，只剩下顾望舒被带走。


    顾家一开始答应给钱，只要顾望舒平安回来就行，这种态度反而滋生了犯罪分子的贪念，他们要价越来越高，偏偏顾家人统统答应，并且也给出了相应的诚意。


    本来“合作”可以顺利达成，没想到顾家大量抽调现金一事被媒体发现，媒体大肆报道，公司股东也频频询问，最后顾望舒被绑架的事被公之于众，警方也参与进来。


    绑匪恼怒之下砍掉顾望舒两根手指，还把断指寄送到顾家老宅作为报复，他们甚至还拍了折磨他的视频，俨然没打算让顾望舒活着回来……


    叶栀脱力的坐在椅子上，讽刺的是警方卷宗上顾望舒化名为故月……


    望舒……月亮……


    故月……过去的……月亮……


    他们有留档那段视频，不过仔细一查，同样是国字头的安保级别，所谓故月是谁呼之欲出。


    叶栀只觉大脑疯狂眩晕，差一点，只差一点，她的世界里就没有顾望舒这个人了。


    “真该死……”


    凭什么作恶的人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如果不是顾望舒自己坚强，现在就没有顾教授这个存在！


    “真！该！死！”叶栀恨恨咬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快速输入信息。


    诡异的是刑满出狱的汪美和钱建业都死了。


    汪美是乳腺癌，钱建业是肝癌，好像命运也不愿他们这些恶人苟活于世。


    但是几个月后出狱的何正奇，他年初的体检报告可是健健康康……


    ——法律没有给予足够的正义。


    ……总是这样的，就像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面对叶栀的父母，永远只是规劝，哪怕她一个小姑娘被扒光了衣服拴在家门口，也不过是父母管教不听话的小孩，手段稍微过激一点点点而已。


    “真该死……真该死啊……”


    ——只有Z可以贯彻她心目中的正义。


    只有Z。


    手机震动让叶栀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她努力深呼吸几次，接通后笑道：“小教授~”


    顾望舒顿了两秒，笑着问她：“怎么了，不会刚睡醒吧？”


    “不告诉你~”叶栀的声音依旧轻佻，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将犯罪者的信息下载下来，余光瞥见时间，“忘记要去接斯坦森教授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栀后面一句话和顾望舒的询问同时发出，她哽了一下，发出一声疑惑地：“嗯？”


    “你的声音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望舒追问。


    叶栀眨眨眼，眼泪后知后觉从眼眶中流出去。


    她什么事都没有。


    她只是忽然想到这么温柔的完美的顾望舒，差点就不存在了……


    掩饰不住声音，叶栀干脆不装了，带着重重哭腔撒娇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想要你抱抱。”


    “叶栀？”


    叶栀听到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顾望舒应该是从椅子上突然站起来。


    他的工作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一会儿有研究生的课要上，哪儿有时间赶过来给她抱抱。


    她也不是真的想要抱抱，她声音那么清醒，根本不是刚睡醒的感觉。


    “没关系，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他温声道，“要不今天不去见斯坦森了，你在家等等我，我中午回去，或者让凌司机送你来我休息室等我？”


    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到波涛汹涌，但流泪的瞬间已经过去，叶栀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她向来清楚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没事……”她扯了张纸巾擦擦眼泪，嘟囔道，“我就是突然一下子不高兴。”


    顾望舒好脾气的哄：“跟我说说？”


    他怎么能用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和声线说这么低声下气的话，好像她哭一下是多严重的事一样。


    叶栀吸吸鼻子，恶声恶气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还有事要找你呢，晚上你给我等着。”


    “好好好。”顾望舒一股脑答应。


    小教授根本没反应过来叶栀可能怎么折腾他，他不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吧？


    叶栀“哼”了一声，起来看到一楼花园外黑漆漆的野兽，对顾望舒道：“凌司机已经到了，我跟他去接斯坦森教授。”


    “好，”顾望舒现在好像叶栀说什么他都应，还温声提醒，“斯坦森这个人不太好相处，你不想理他就不理。”


    “知道了。”


    叶栀挂了电话，匆匆跑进顾望舒的衣帽间，从镜子里看到她有几分憔悴的脸，实在只能靠天然的皮肤和五官支撑了，实在算不上完美。


    她从首饰柜里拿了顾望舒不常戴的眼镜，这么戴上可以遮住她轻微的黑眼圈和哭红的眼睛，剩下的妆容车上再补也可以。


    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叶栀拎上电脑跑出门。


    凌司机不是自己过来的，车上还有经常负责顾望舒学校工作的余助理，两人坐在前面，刚好把后面的位置留给叶栀。


    “抱歉，久等了。”


    凌司机向来冷淡，余助理笑着转身道：“没事，时间足够的，咱们现在出发？”


    “嗯嗯。”


    两人都经过严格培训，对叶栀戴着顾望舒的墨镜出来都没有多嘴半句，甚至都没表现出好奇。


    这还有什么好好奇的，叶栀都住进顾望舒的房间了。


    为了不让顾望舒分心，叶栀还把自己戴墨镜的照片拍了发给他看，嚣张地说：【你的眼镜我征用了。】


    顾望舒现在已经准备去上课，人应该在外面，消息过了几秒才传回来：【你喜欢就戴。】


    其实顾望舒也知道叶栀八成是眼睛哭红了才非要戴墨镜的，不过既然叶栀自己“报平安”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这让叶栀小小的松了口气。


    说起来，顾望舒根本不是那么“老父亲”的人，如果是其他人，他哪怕在接通电话时听出声音不对，问一句，别人不说也就算了，他根本不会这么在意……


    是因为叶栀本身已经在他这里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叶栀目光沉沉的合上化妆镜，汽车飞驰在市内高速上，接近机场时她已经把何正奇的信息全部查完。


    她手机上有江若萱发来的信息，应该也是看到大学城论坛上的帖子，发信息过来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她，因为她身上穿的裙子江若萱见到过。


    【我还没看帖子，你最近怎么样？】她轻巧的绕开话题。


    江若萱向来比较大条，也确实有事，噼里啪啦回复：【挺好的，我不是在写剧本嘛，校庆演出话剧社准备用我的剧本去表演啦，嘿嘿嘿，还给我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呢。】


    【这么厉害，改天我去看看你？】


    【好呀好呀，真的超好玩……】


    叶栀看着江若萱飞扬的文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这个女孩一直都很知足，家庭条件差、被同学、室友排挤，在她这里都不是问题，只要给她一点这样的阳光她就能灿烂起来。


    原本她也不必受这些罪，她才是真正的“崔安绮”，崔家的大小姐呀。


    叶栀摩挲着手机，顺手查了一下崔家父母的行程，发现崔夫人已经准备回A市了。


    看来最近注定不平静……


    她随着余助理和凌司机一同走进机场，航班刚刚到达，旅客走出来还要一段时间。


    斯坦森教授的时间也很宝贵，今天下飞机、与S大优秀学生们交流一下，明天就是顾望舒的讲座。结束后会看情况要不要留下几天，如果顾望舒的新研究他不感兴趣，可能明天晚上就走。


    今天这个“优秀学生交流”是临时加塞的，顾望舒私底下跟斯坦森达成的约定，类似来都来了，不留下点东西你怎么好意思？之前顾望舒去米国开会时也被斯坦森这么“安排”过。


    叶栀正思考着，旁边余助理朝远处挥挥手，用英语喊道：“嗨，斯坦森教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走来的斯坦森教授一身休闲西装，四五十岁的年纪，头有点点秃，但给人的感觉非常精神，走路风风火火，拉着行李过来给余助理一个拥抱。


    “嗨，尤里！”他一边打招呼一边大力拍拍，看得出对余助理还挺有好感。


    斯坦森教授身后还跟着几名身形各异的年轻人，其中两位应该是他的助理，一直离他很近，后面四个更年轻些的不知道是他手下的学生还是研究员，有的好奇的四处张望，有的看起来因为长途飞行精神有点萎靡。


    叶栀一直站在余助理身边，这样子可不像路人，注意到斯坦森教授探究的目光，余助理对他介绍道：“这位是顾教授的安全顾问，叶小姐。”


    实不相瞒，虽然高考一直没上榜，叶栀的英语却特别好，安全顾问这个称呼她完全能听懂，不由得冲余助理笑了笑。


    余助理心里也牙酸，腹诽什么安全顾问，感情的安全顾问吗？


    这是顾望舒的安排，只因为叶栀说好奇想来看看，他就给叶栀安排这种身份，实在是有些不理智。


    哪怕是学生都比奇奇怪怪的“安全顾问”强啊。


    他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脸上却很淡定。


    斯坦森教授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栀，眼神倒是没有很冒犯，不过看得出他也有些茫然，出于谨慎礼貌的伸手对叶栀道：“您好，叶小姐，我是乔治·斯坦森。”


    叶栀不仅身形娇小，骨骼也很清瘦，小小的手随便一握就能握住，软绵绵的，毫无力量感。


    所以这是什么安全顾问？


    难道是文化差异，正常中文翻译成英文就变了意思？


    研究人员的好奇心让斯坦森迫不及待地问：“叶小姐毕业于哪所高校，专攻哪方面？”


    余助理默不作声的倒吸一口凉气，疯狂思考要不要给叶栀翻译一下，怎么能保全叶栀和顾望舒颜面的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叶栀用有些生涩的英语说：“圣玛尔塔学院，营养学。”


    余助理：……


    斯坦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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