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诗诗因为Z这不正经又怪异的声音眉头紧锁，考虑到组织给予的任务，她还是按捺住不爽，很程序化的温声道：“Z，领导对你的能力很认可，也非常欢迎你用你的能力来为祖国做事……”


    叶栀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寒暄，一边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孟诗诗的铺垫也终于完成：“我这里有一份资料，Z你看发到哪里比较合适？同意的话签署好咱们就能开始后续合作了。”


    “我跟你说一个邮箱，你加一下。”叶栀把她的隐藏邮箱告诉孟诗诗。


    孟诗诗那边的电脑一直开着，拿到邮箱后不到一分钟就有文件传送过来。


    国家队也没耍花招，说是文件就是干干净净的文件，叶栀打开后快速看过，和她预想的大差不差。


    “君麻他们是我招惹过来的，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而已，第一阶段的合作没问题，后续就再说吧。”她对孟诗诗说。


    孟诗诗不仅在跟叶栀连线，收到消息的上层领导也在同时跟她保持联络，这样可以避免孟诗诗来回传讯浪费时间。


    听到Z的回复他们也没有太意外，孟诗诗片刻后传达道：“好的。”


    所谓“签署”，多数HK都不愿意暴露真名，如果是红客军团那样的大论坛，通常是留下自己的昵称或者信物，国家队这里会更严格一些，不过叶栀也只留下一个Z而已，领导们并没有说什么。


    “那就先这样，有问题再联络。”她说着就挂断电话。


    她这种散漫的态度在正经网络安全工程师看来确实不太讨喜，孟诗诗俏丽的小眉毛都皱起来了，叶栀轻笑一声，听她跟领导抱怨：“陈局，您看TA……”


    被称为陈局的男人呵呵笑：“年轻人嘛，总会有些傲气。”


    另一人也说：“小孟你也别气，有问题跟咱们反映，Z那边你就别跟TA置气了。”


    这么看孟诗诗背后连线的还不止一两个领导。


    她听了一会儿，无非是领导们在安抚孟诗诗的情绪，毕竟她也是个天才工程师，被安排过来给一个定时炸弹做沟通桥梁，S大的事也被Z强势接手，她现在多少有些受委屈。


    看起来领导人很重视Z……


    孟诗诗那边很顾全大局，表示会带领团队协助Z的工作，叶栀等他们安静后把监控关掉，重新登录红客军团。


    19倍镜果然等在那里，一看到她上线就过来装萌新：【师父，我听朋友说你要帮S大防守了？他们还联系了官方，你那边怎么样？】


    顾望舒在隐晦表示对这件事的关注。


    在网络世界的设定里，Z是个不受控的自由灰帽，19倍镜则是个年轻教师，交友广泛，认识不少人，也对很多事情充满好奇，他知道Z会对上君麻，去找S大的朋友了解情况完全有可能。


    叶栀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几下，回复道：【会跟官方有点小合作，没事。】


    19倍镜：【这么厉害，不愧是你，你要加入国家队了吗？】


    这跳脱的文字，只要联想到顾望舒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脸蛋就让叶栀想笑。


    Z：【他们想要蝴蝶病毒的核心代码，我说这不行，不过可以把我给徒弟的教程给他们一份。】


    19倍镜：【一上来就要核心代码，这个要求有点苛刻啊。】


    Z：【拿了核心代码，加上这些年被破译的部分，说不定他们就能研究出自己的蝴蝶病毒了，我可不做这种好事。】


    现在其他人手上的所谓蝴蝶病毒，都不过是剥离了少部分蝴蝶病毒代码后自己编写的，严格意义上只是仿蝴蝶病毒，真正的蝴蝶病毒只有叶栀手上有，因为从没有人能从Z那里得到核心代码。


    可即便只是剥离一部分代码生成的新病毒，也足够让那些病毒在计算机世界大杀特杀，甚至能帮助一些人在HK比赛中获胜，提高自己的排名。


    Z的地位正因此越来越高，她就是靠蝴蝶病毒封神的。


    19倍镜：【那你那个教程会让他们推演出代码吗？】


    叶栀没有立刻回复，因为19倍镜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显示了许久。


    最后只是一句简短的：【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人看出来比较好。】


    一旦蝴蝶病毒被破译，Z在国家队面前的分量无疑会降低，对于一个时不时发癫的灰帽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


    许多国家的灰帽甚至黑帽，原本该进监狱、死刑，正是因为国家内部运作才让他们免于牢狱。


    Z的蝴蝶病毒，足以让TA在任何国家都得到优待。


    叶栀不知道顾望舒是基于什么心态写下的这句话，她没有开顾望舒那边的监控，干脆随心所欲的问：【你这话说得，可不像个为国为民的好老师哦。】


    19倍镜：【你本来也不需要卷入其中，S大那边应该能联系到人。】


    指挥中心肯定会派人过来看护，红客军团也是只要求援就会出手帮忙，Z从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情况，算上第一次和这一次，TA已经三次在S大出现，太反常了。


    Z：【担心我呀？】


    19倍镜：【你毕竟是我师父。】


    Z：【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叶栀打开顾望舒那边的监控，他已经洗过澡，这时候穿着睡袍坐在电脑前，微蹙着眉打字：【什么？】


    计算机自带的摄像头呈现出俯视的角度，也许偶尔顾望舒也会在家里开视频会议，摄像头很清晰，叶栀不仅能看到他微凝的眉，也能看到他粉白的薄唇和睡袍衣领处若隐若现的锁骨。


    她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忽然笑起来：【不告诉你，哈哈哈。】


    拿出手机，给顾望舒的生活号发去一句：“困咯困咯，芝麻开门。”


    不管顾望舒的回复，她关掉电脑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里面有个黑色金属质地的十字架，叶栀拽起来便往顾望舒的别墅走。


    顾望舒在收到短信提醒时就下意识看了眼隔壁别墅，没让他等很久，十多秒后就见到叶栀穿着睡裙溜溜达达走出来。


    他深吸几口气，认命的下楼开门。


    其实还是很想知道Z到底跟国家队达成了什么协议，她所谓的给徒弟的教程究竟给到什么地步，是不是真的安全……作为她全网唯一认领过的徒弟，顾望舒自认还没有接触到任何跟蝴蝶病毒有关的东西。


    他打开别墅的门，一袭白裙的叶栀手上拎着一条黑色链子，慢悠悠晃荡进来。


    像披着夜色摇曳而来的什么邪魔，越走近，越让顾望舒的心绪难以平静。


    他抱着胳膊站在门边，冷峻的容颜和优越的身高天然带有天堑般的隔阂，偏偏叶栀一点都不怕似的，慢慢走上台阶，仰头看他，抬手晃晃手上的链子：“呐。”


    是一条黑色的十字架项链，看材质应当是某种金属，有点分量的样子，长度大概就是女性锁骨链。


    大脑飞速计算完，顾望舒不动声色移开眼，不说话。


    叶栀挑眉，手里是宗教意味浓重的十字架，脸上是浪荡的笑：“送你礼物怎么都不带接的。”


    他们的身高差太多，顾望舒只要垂眸看叶栀，在她只穿睡裙的情况下，便难免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虽然只是一点沟壑的影子。


    他微微吸气，再次悄悄挪开视线：“这是女士项链。”


    叶栀歪头：“男士项链你就接受？”


    所以还能不接受？


    顾望舒这么想着，下一秒叶栀猛地抓住他的手。


    是左手。


    他身体一僵，紧接着又放松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别闹了，快进去。”


    叶栀抬头冲他意味不明的笑，好像看穿了什么，又好像是笑他昨天还一本正经，今天已经主动约她进门。


    “晚上有风。”顾望舒拧眉说着，自己就想转身进去。


    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偏偏叶栀拽着他不松手，顾望舒也不好挣扎，这样子就好像他拉着叶栀进自己家。


    叶栀不动声色感受着顾望舒手套的质感，这确实是特质的手套，是叶栀没见过的金属加皮革的设计，看它收束的地方，似乎还有某种机械藏在其中。


    感觉到顾望舒的挣扎，叶栀也跟着用力拽了他一把，恶人先告状：“别乱动！”


    顾望舒皱眉：“你要一晚上拽着我？”


    叶栀冷声问：“送你礼物你能不能好好接受？”


    顾望舒就算皱眉声音仍旧平和稳定，叶栀则是脸上带笑眼里话里全是冰冷，时常让顾望舒觉得她一点不像155的人，令他有点手足无措。


    “这是女士项链。”他干巴巴的重复。


    叶栀把项链打开缠在顾望舒手腕上，刚好可以缠两圈，“防水防电防各种，没事随身带着，懂？”


    她声音已经恢复寻常腔调，但刚才的强势还停留在顾望舒脑海里……反正他经常搞不懂Z的脑回路，接受她的礼物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有个前提他得提前说明。


    “我长时间随身携带的东西会经过检查。”


    “哦，”叶栀一脸无所谓，明亮的眼睛一转又露出不正经的笑，“查完了，没事你就自己戴着？”


    相比刚才凶巴巴的说话，顾望舒发现他还是喜欢叶栀这样。


    “唔。”


    虽然还没检查，顾望舒收回手时也没有立刻将项链摘下来，反而下意识地自己调整了一下两圈链子的松紧，借此缓解自己乱糟糟的心情。


    叶栀看着小教授微微泛红的脸颊，坏心眼的戳他：“唔什么唔，回答！”


    顾望舒后退一步往楼上走，“知道了。”


    叶栀跟在他背后，看他有几分局促的脚步，温声笑道：“放心吧，是礼物哦。”


    叶栀当然知道顾望舒身边的东西都会经过层层筛查，不论是顾家还是国家，她送出去的项链，既然顾望舒选择接受，一定会在最快时间送上去检查，以确保它能够尽快回来。


    顾望舒晚上十点跟助理说这件事，半小时后助理便过来取项链，不是白天偏向学术工作的余助理，而是另一位偏向生活方面的助理。


    夜里叶栀躺在顾望舒怀里，小教授有时候像小朋友，之前明明是个有睡眠障碍的人，经常跟叶栀一样熬夜到两三点，可是这两天她跑过来以后，顾望舒的睡眠似乎变得特别好，早早就睡着了——当然也可能是避免醒着和叶栀有什么尴尬的事。


    叶栀轻轻拉着他的左手，感受着指尖厚重的材质，以她所剩不多的高中知识思考这手套大概是什么材料，不知不觉间竟然也睡着了。


    在大洋彼岸的分公司视察的顾重山大概是最早收到调查结果的人，比国家队更早一点，但凡是两个儿子的信息，尤其是小儿子的信息，在他这里的优先级都是最高的。


    “立芝银行的信物？”这个私人银行他有印象，因为它的特色服务全球知名：传说只有核战争和9级以上地震才可能摧毁的保险库。


    “是，”送上材料的助理道，“与立芝银行确认过，是他们保险柜的信物，除了持有者本人以外，只有这个信物可以打开。”


    所以如果这时候拿着这个项链去立芝银行，都不需要原主同意，保险柜能立刻打开。


    现在很少有人跟银行有这种约定了。


    顾重山垂眼看着手上的调查资料，与顾望舒相似的眉眼由于多年的商场征伐显得更加冷漠、难以靠近。


    助理小声道：“少爷说尽快调查，没问题的话就还给他。”


    “……看来这个小姑娘也不是资料上显示的这么简单，”顾重山收起调查资料，“催催上面的人，没事就赶紧把人家小情侣的东西还回去，别乱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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