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莎大人！我们已经弄清楚了，阻碍我们探测机器的是一股带着崩坏能的强烈的电磁波，而且出于不明原因，我们发现那股电磁波已经消失了！”


    “德丽莎大人！主教大人已经发来通知，将本次崩坏定义成了第三次崩坏！那里有律者啊！”


    “主教大人派遣了支援队前来！”


    距离长空市崩坏爆发已经过去一天，接连不断的信息传到了德丽莎的手中。


    德丽莎本来都要用赫利俄斯号空降至长空市中心，看看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后来的防线崩溃让德丽莎不得不加紧赶往支援。


    虽然后来诸多防点的崩坏兽被疑似第一律者的手段消灭，但防守力量较强的防点没有出现那种状况。


    而听到这些消息后，德丽莎松了一口气，也放下了只身前往市中心的想法。


    律者的威能……德丽莎在第二次崩坏的战场上已经领略过了，如果没有必要，德丽莎真的不想再一个人面对那种敌人。


    ……


    “……”


    好黑呀……这里真的好黑啊……


    「你不应该早就适应这里了吗？都500年了……」


    “姐姐……我的病还能治好吗？”


    姐……姐？是谁？


    「哎呀……你不会忘了那个你最~亲~爱~的妹妹了吧？」


    “两天后的祭祀由你主持，你要好好准备一下。”


    是……不！不！我不要！


    「现在拒绝又有什么用呢？你当时还不是乖乖的去做了……嗯，当时的你还真是个乖孩子呢。」


    “……没用的，她的脚筋已经被切断了，这辈子也无法站起来了。”


    不！没有！这是梦！是梦！


    「这可不是梦啊~还是说……你想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梦？就像醒来一样忘掉它……忘记那个恶心的村子，忘记那个可恶的神明，忘记你那个疯子一样的父亲，也忘记你救起来的那个白发修女……还有你最爱的妹妹吗……？」


    我……


    「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曾经坐下过什么约定？」


    我……


    “姐姐一定要成为一位出色的巫女哦……”


    不……不是这一句……我们的约定不是这一句……不……不是的……


    「那么……你们的愿望……是什么呢？」


    她陡然惊醒，双目无神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刚刚离开幽密深暗的海底，降临在这个世界一般。


    身体的触感逐渐回归，触动了那500年未曾活动过的神经，空气中携带着的泥灰味让她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身下的小石子让她难受的想活动起来。


    “这里是……”


    八重樱僵硬的转过脑袋，想要查看这500年内做的第一场不是噩梦的“梦境”。


    但突然投来的一阵阴影和所有真实的触感，让八重樱不得不再次怀疑这场“梦境”


    “这可不是梦，我们逃出来了！”激动的声音传来，八重樱转回头，看见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巨大身影。


    一只长相奇特的巨大狐狸……亦如自己梦境中的那只。


    “你是……”八重樱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但却没有对这熟悉的怪物产生太多敌意。


    “啊？你不会忘了吧？”反而是怪物显得异常惊讶，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我和你一起待了500年！我是盒中恶魔，那个盒中恶魔啊！”


    “……我明白了。”八重樱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动作僵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是一件破旧的庙宇……但却没有出现杂草丛生的痕迹，反而被保护的很好……包括这里的破旧。


    八重樱回头看去，坐落于庙宇正中央的是一棵须三人怀抱才能堪堪搂住的巨树，或许它曾经枝繁叶茂，但现在这棵树已经充满了死气，仅有枯死的树枝骄傲的伸向天空，覆盖了整个庙宇的上空。


    而在那颗枯木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神龛，神龛中摆放着一座小小的神像。


    兴许是经过了时间的磨砺，神像的细节已经无法考究，五官被几乎磨平，只能大致看出是一个慵懒盘坐的姿势。


    八重樱驻足在枯木前，看着那个神龛中的神像，默默的感受着从一棵树上传来的浓烈悲伤。


    “我们在什么地方？”许久过后，远方的一道惊雷将八重樱唤醒。


    “哈？你居然问我？！怎么，你是想被撕成碎片吗？！”同样被那道雷声拉出悲伤中的怪物并不想搭理这个八重樱，并用记忆中最恶劣的态度对待这个“老朋友”。


    八重樱看了一眼那只狐狸，然后无语的走向庙宇外。


    她好歹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已经成为共生体的一人一兽中，谁占据主导地位还是非常清楚的。


    然而走出庙宇大门的一瞬间，八重樱就被眼前的各种高楼大厦震的呆在了原地。


    “这……这是什么……”八重樱头顶上的两只耳朵瞬间竖起，和它的主人一同表示着惊讶。


    此时，那只怪物沉默的从待在原地的八重樱身边路过，一头钻进了八重樱身下的影子中，顺便留下了一句嘲讽拉满的话语。


    “土老妹儿……切。”


    八重樱的耳朵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手也不由自主的搭上了腰间的那柄妖刀，沉思两秒后黑着脸开始前进。


    “我只不过是一时间没有适应罢了。”


    “呵……一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你……”


    ……


    纸昂羽一言不发的穿梭在死士中，拉出一条宽大的血路。


    千羽学园的雷霆已经停歇，纸昂羽已经能明确的感受到附近的崩坏能流速变快。


    原来是有雷电芽衣在和蚩尤核心争夺这些崩坏能吗……既然现在吸引已经消失，也就是说琪亚娜成功了……


    纸昂羽的左手从衣兜里伸出，凭空凝聚出一柄火焰大剑，对着侧方一剑斩下，将一只从街道尽头冒头的战车级崩坏兽撕碎，连带着这条街上的死士和小建筑。


    只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动作，纸昂羽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偏移过，甚至于火焰还未到达尽头时，纸昂羽就已经散去了那柄火焰大剑，将手重新插回了兜里。


    奥托那边应该已经检测到了这次崩坏爆发的浓度，并将这里定义成了第3次崩坏……大概率也知道自己在这里。


    而极东支部的低级女武神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浓度的环境中，来的大概是a级以上的女武神……而整个极东支部a级以上的女武神仅仅只有两位。


    也就是说来自总部的女武神部队很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估计是雪狼小队的那些人……尼古拉斯和莎乐美，程立雪……不知道华会不会来，奥托应该不会现在就把华派到这种地方，即便这里有着两名律者。


    以奥托的效率，恐怕那些女武神小队会在今天到来……


    不，起码不能让总部的人先接触雷电芽衣，最好是让德丽莎或者姬子将她带走……目前也不能让天命的人发现核心……


    还有逆熵……这一次恐怕是乔伊斯亲自前来……


    纸昂羽正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布置，原处的一道熟悉身影让纸昂羽不得不打断自己的思考。


    那是……


    铃？还有……樱？！


    不对……那是八重樱么？


    路西法沉默着，一根继承的梭形冰锥在身侧凝结，如同标枪一般暴射而出。


    “小心！”


    八重樱猛的转身，一刀将飞来的冰锥劈碎，然后面容严肃的盯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你是谁？”


    “律者，告诉我你的来意。”路西法面容冷漠的无视了八重樱的发问，完全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我的来意？”八重樱握紧了手中的妖刀，“这与你并无关系。”


    “跑啊！你还在等什么？！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你我现在能对付的对手！哪怕你动用我的能力也是一样！”影子中的绯狱丸已经开始焦急的呼唤。


    “你认识他？”八重樱疑惑的回问，但刚刚回头，身边就变成了一片匪夷所思的雪白。


    顿时，八重樱心中的警惕升到了极点。


    “你在寻找什么？”


    我……


    八重樱刚想挥手尝试用刀斩破这片空间，但在低头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手中的刀刃已经消失，张开双手，手中仅有一把散乱的羽毛。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在追求什么？”


    第二句话回荡在这片空间中，八重樱茫然的抬起头，感觉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突然涌起各种情绪。


    悲伤，喜悦，愤怒，无助……种种已经500年未曾出现过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泪水悄然的从脸庞上划过，八重樱却不自知。


    “你所求为何？”


    “我……”八重樱呢喃着，已经被泪水浸湿的双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倒影。


    她颤抖的伸出，还粘着羽毛的手，想要抚摸那个小小的身影。


    “我想……”


    「那么你和她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呢？」


    “姐姐一定要成为一位出色的巫女哦。”


    “不……我们的约定不是这个……我们的约定是什么来着？我们的约定……我们……”


    “……”


    “……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山上看樱花吧。”


    “对，我们的约定是……去看樱花……”


    突然间，四周的白色如潮水般褪去，唯有脸上的泪痕在清风的浮动下略显凉意。


    睁眼后，仍就是那片熟悉的庙宇。


    枯木仍旧伫立在那里，神龛中的神像还是那副老旧的模样。


    “怎么……”八重樱刚想发问，绯狱丸就从树后绕了出来，沉默的绕到了八重樱的身后，附身躺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围成了一个小半圆，将八重樱围在了其中。


    “抬头看看吧……”绯狱丸语气怪异的嘀咕着，即便是一张狐狸脸都压不住眼神中的羡慕。


    八重樱茫然的眨眨眼，积蓄的泪水再次顺着泪痕留下，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抬头看去，不再是枯枝朝天。


    而是樱花烂漫。


    ……


    “谢谢您。”


    “不必。”


    “……我以后能跟着您吗？”


    “自便。”


    “您的名讳是纸……”


    “现在我叫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