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是……笨的可以
作品:《进入赛博朋克后女主她嘎嘎乱杀》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以下进入回忆)
自拓忒墨尔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亡域荒原,但他总觉得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05号混种失败”
“……废弃”
“……下放……生死……”
……
又开始了,同样的梦,原封不动的机械提示音和弥漫消毒水的房间。
拓忒墨尔脱离沉睡的兽群,独自登上基地的瞭望塔,浸肌砭骨的寒风拂过深黑色油亮的皮毛,幽绿眼眸倒映着只有荒原才有的极光。
以前年纪小,对梦魇感知力不强,只觉得奇怪,不一会儿就被其他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可现在他已经十八了,再也无法麻痹自己。
十五岁之后梦魇的频率增加,梦醒后体内的躁郁因子也成正比增长。
他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他要去找梦里的那个地方,他想看看,自己原本的归处。自小佩戴在脖子上的磁片告诉他,他不属于这里,他要去科技更为发达的人类基地一探究竟。
也正是那年,他打破了兽类无法进化异能的定论——作为唯一的异能兽,他也在十五岁成为种族最年轻的首领,继而带领着种族成为了亡域荒原的优势猎食者。
说来也是讽刺,他的幼年记忆不似身边同伴般美好,没有父母的庇护宠爱,也没有朋友的陪伴关心,只是个上任首领勉强收养的孩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饥饿与伤痛中度过。
十几年前,一只老年雪豹在基地小溪旁的礁石下发现了干瘦虚弱的拓忒墨尔并带回了议事中心,在众族人的反对下,首领和老年雪豹出于可怜和豹群数量减少的原因极力保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豹。
在物资匮乏,捕猎难度上升的情况下,同种的生物都会联合在一起猎食。
年幼的他什么也不会,只有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给集体添麻烦,才能继续待在这个他以为是家的群体里。
继而,迎接他的是饥饿,挨打,嘲笑诽议和孤独。
……
那现在呢?好像前三者不存在了,后者……他不知道。
亡域荒原黑白交织,混沌危险。
唯一他觉得漂亮的就是每天末尾时段出现的极光。
十五岁之后,他每天都会定点来瞭望塔看极光,他想知道极光之上的东西,幽幻缥缈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呢?
是更为摄人心魄的美,还是隐藏在空泛精致皮囊之下的丑?
什么是美?
什么是丑?
年轻的荒原首领只知道一件事——
美丽和丑陋,可以毫不矛盾地兼容在同一副空泛的躯体里。
唾弃鄙夷、嘲笑怒骂,也可以在局势逆转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一张张谄媚奉承、审时度势的嘴脸,拓忒墨尔开始厌恶[荒域主宰],以至于他很少发动异能,除了每年的猎食季和那个……
白色病号服?
说来奇怪,她真是他在这个年代见过最笨的人类了。他平常在交界地带碰见遇险的被弃人类不少,救过的也不少。
可唯独那个病号服,异能也没有,跑也跑不快,脑子也不灵光。明明都为她拖了那么久的时间,逃命机会也创造了,结果就是跑不掉。
真是……笨的可以。
从救回病号服之后,拓忒墨尔就一直感觉身体异常,体内的细胞聚集,分离,重组,肌肉抽搐后又变得僵硬紧绷。
他死命攥紧手中那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磁片,随着一阵又一阵似蚂蚁啃噬般密密麻麻的刺痛与发热,他知道自己十八岁的二次分化来了。
是彻底困于兽形之内,还是分化出人形,在此一举。
幸运的是,他成功拥有了换形的能力,那就意味着亡域荒原,再也无法困住这个野心勃勃的少年首领。
……
收回游散思绪,拓忒墨尔眼神黯淡,莫名其妙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归属感……”
罗尔不懂,首领明明已经是族群里守人敬仰的王,为什么会提到“归属感”?
“什么归属不归属,只要你在,整个豹族就都归属于你啊……”罗尔眯着眼爽朗一笑,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实。
历来首领都会遭到种族第二强者的无数次挑战,可从拓忒墨尔上位后,竟打破了这个定律,无一人敢主动挑衅宣战。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罗尔皱眉,笑声湮灭,转而化为忧虑,首领的这个决定,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始终是参不透。
毕竟,在外人来看,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一旦首领离开的时间超过一定阈值,那些蠢蠢欲动的弹劾者就要开始兴风作浪了。
大抵是到了极光最炫目的时间,盯着那抹靛蓝青绿的眼睑开始泛酸,拓忒墨尔敛眸,神色不清,扯开嘴角:
“在我异能觉醒之前,族人正眼看过我吗?”
罗尔忽而怔住,只听到首领凌冽的讽刺,他感觉的到,那是掺杂着自嘲的不屑。
“其实都是一样的,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你们的捕猎工具而已。”
“你知道吗,我离开之前,和长老们签订了一份协议。每年狩猎季,我都要回来。首领只是个称号,没了称号,我一无所有。”
极光幽影变幻莫测,映照在少年野性硬朗的立体五官之上,竟呈现出一种恰如其分的诙谐。
“还有另一个原因……不过你没必要知道。”
……
罗尔看着首领望向极光的背影,坚毅宽阔,好像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谁也走不进。
他不明白,本来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总带着哀伤和疲惫。
悄悄退出瞭望塔,他不想打扰首领与极光的独处。
冥冥之中,他总会这样坚信,无论豹族基地如何动荡,只要这个年轻的首领回来,一切就又会归于宁静。
这是对首领实力的绝对自信,也是自愿忠诚的绝对臣伏。
——房间内
乌佟转了转手腕,身上的疼痛感逐渐消失,腰际的伤口只觉得细细密密的痒。眼皮微微掀开,周围全是陌生男性的味道,不难闻,带着点枯木和桔梗茎的苦香。
睁眼却发现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枪呢?!
转头却发现腰间的枪不知何时出现在枕边,心中紧绷的弦松了松。
深色系的被褥在头顶昏暗的吊灯下褶皱出阴影,层层叠叠在光斑的轻抚下交缠融合,偌大的房间只有左侧附有精美雕花边框的琉璃瓦散发出柔和的亮光。
她活动了身体,发现没有任何不适,难道是个好心人救了我?
又或者另有企图。
乌佟思索片刻谨慎起身,握住银枪手柄,偷偷摸摸走向房门,侧着身将耳朵贴在深棕色的木门上。
!
“唉——!”
刚刚贴上去重心还没稳住,结果有人将房门向外拉开,于是少女侧着身直直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