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


    陆皎皎最后一丝意识残存之际，听到了救护车赶到的声音，才缓缓闭上眼睛。


    昏迷间，似乎有人将她与季晏礼相握着的手分开。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些，可无济于事，掌心中还是空了。


    强烈刺鼻的消毒水味让陆皎皎忍不住蹙了蹙眉。


    意识回到身体那一刻，她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更严重的是左半张脸的火烧火燎般的痛感。


    伸出手想触碰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哥……”


    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清宇满脸疼惜地盯着自己。


    陆皎皎扯起嘴角，声音虚弱无力，“怎么了？”


    话一出口，她才听到自己现在声音非常难听，难以入耳。


    陆清宇摇摇头，虚虚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盖住了被子，与陆皎皎相似的唇微颤着，似乎在忍受巨大的悲伤。


    “皎皎，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把……把伤养好。”


    说这话时，他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陆皎皎看得出来，她大哥在忍受着悲伤。


    砰——


    门被撞开，陆倾年匆匆跑到床边，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起来，但却扭过头去不让人发现。


    随在他后面的是陆皎皎父母。


    “爸，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陆皎皎见到父母，想要起身，却被陆清宇摁住了肩膀，只能安静地躺好看着同样红着眼眶的两人。


    他们似乎苍老了很多。


    原本不掺一丝白色的黑发，此时却已经有了丝丝银色在里面。


    “女儿，你……”蒋怡想开口说话，但嗓音里面已经有了哭腔，她立刻将头扭向一旁，肩膀微微颤抖着。


    陆皎皎怔住了，她沙哑着嗓音苦笑，“我都知道了，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她醒来就知道了。


    除了双腿，剩余身体部位都在散发着痛楚。


    这种没有知觉根本不是麻药的效果，是她的神经坏死了。


    她……可能站不起来了。


    “皎皎，这也不一定。”陆清宇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肩膀，抬起沉重的眼皮，“我们可是医学世家，你的腿还有希望。”


    闻言，陆皎皎撑起身，片刻后又躺下，双目平静，“我也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能恢复，算是医学奇迹了。


    我能接受，爸妈，大哥二哥，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


    说完，她扯了下嘴角，笑得很难看。


    病房里面很沉寂，陆皎皎环视着他们，长舒一口气，“哎呀，你们别这么难过好不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本想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蒋怡竟然哽咽出声。


    就连爸爸也忍不住偷摸擦了下眼泪。


    陆皎皎偏头看向陆倾年，弯起嘴角，“二哥，你先带爸妈回去休息，奔波过来一定很累了，我这又没什么事。”


    “对，爸妈，我送你们去休息吧。”


    陆倾年眼角通红，拉着陆奇和蒋怡往外面走去。


    病房里面只剩下陆皎皎和陆清宇两个人。


    看着故作坚强的妹妹，陆清宇深深叹口气，从旁边桌子抽屉中拿出一颗糖喂到她嘴中。


    “昏迷这么久，打了这么多瓶点滴，含颗糖冲淡一下嘴里面的苦味吧。”


    他修长的五指紧紧握着，然后又松开，替她掖好被角，往外面走去。


    “大哥。”


    陆皎皎喊住他。


    看到陆清宇回头，她又问道：“季晏礼……他还好吗？”


    刚才她一直想问，但爸妈在，她就一直忍着没问。


    陆清宇深吸一口气，长腿迈开坐回床边，“皎皎，他没事，是你救了他对吗？”


    “嗯。”陆皎皎点点头。


    当时她特意将方向盘往右转去，让她身处的驾驶位成为主要受力点，可以减轻副驾驶的伤害。


    还有唯一那个保命丹。


    陆皎皎唇角露出淡淡笑意，没事就好，也算是没白费她的一番苦心。


    陆清宇微微皱起眉头，张了张嘴，但又将想说的话堵回了口中。


    “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都到这种程度了，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季晏礼他碰到了脑袋，脑中瘀血……”


    陆皎皎呼吸紧了紧，手无力地抓紧床单，眼珠看向他，“他不记得……他失忆了吗？”


    “嗯。”


    眼角突然酸涩，她一把抓过被子将头蒙上，声音沉闷，“哥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陆倾年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一团火气上来。


    他站起身，快步迈出病房。


    季晏礼病房就隔了几道门。


    身材高大男人冲进病房的时候，正靠在床背上看股票的季晏礼被吓了一跳，但随即恢复神色。


    他看向眼前带着怒气的人，嘴角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


    “你他妈的别给我装傻了！”


    拳头快要到脸上的时候，季晏礼偏过头，抬头看着落了空的人。


    他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声音清淡，“先生，你要是想发火呢，我不介意你找我的保镖谈谈？”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陆清宇收回拳头，看着季晏礼，“听说你要结婚了？”


    “哦。”季晏礼从书中抬起头，清亮的双眸看向他，“我知道你是谁了，是我前妻那边的人吧？”


    说完，季晏礼站起身，挥挥手让那两位两位保镖下去。


    他盯着陆清宇上下扫视了一圈，点点头，“虽然我没见过我那位前妻，但想必长得不错，不然不会接二连三有男人上门来替她说话。”


    “你……”


    季晏礼看着绷着脸的人，笑笑，“果然妍妍说的没错，我那位前妻还真是有蛊惑男人心的手段啊。”


    “找死！”


    陆清宇皱紧眉头，拳头砸向一脸笑意的人。


    没想到，再次被他躲开了。


    躲避了几道拳后，季晏礼有些厌烦了，伸出手将人勾翻在地上，拧紧眉头，“想要找我的麻烦，让我那位前妻当面跟我说，还有告诉她，她想要多少补偿，我都可以给她，包括孩子。”


    孩子？


    陆清宇微微一愣，之前季晏礼是最宝贝姚姚的，现在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对了，我前妻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