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型

作品:《学医救不了名柯

    下一秒,驾驶员下车,长身玉立的警察嘴角露出了笑意,单手撑在车顶上:“哦呀,这不是有栖川医生嘛,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有栖川雪呆愣愣地,嘴唇微张,呆如木鸡地怔了好一会儿,难以接受想躲的人又乍然出现这一事实。


    不过……逃是逃不掉的。


    萩原警官只要向附近的邻里稍一打听,就会知道她搬来了一个多月,住在诊所二楼,除了附近的公园和几条街道,压根不爱出门单独行动。


    东京都……


    这么小的吗?!


    琴酒!你看看你给她选的都是什么地方啊!


    反抗无效,逃跑没门,她的小短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的车,就算不和车比,和负重三、四十斤防爆服行动自如的排爆警比也是自讨苦吃。


    她懵懵地看了二人几眼,又低头看放在膝盖上的饭盒。


    正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以为她被吓傻了,说不定下一刻就该蹦起来往屋子里一钻,再当回鸵鸟逃避时,她却做了让二人都十分意外的惊人之举——


    有栖川雪举起那盒色香味俱全的糖醋肉,眨着眼睛,强装镇定:“你们吃过饭了吗?”


    [没吃饭就快点去吃饭……]


    “哈?”


    “噗~”萩原研二乐了,有栖川医生忍痛割爱的表情太可爱了吧,“你不会以为我们俩是来找你要钱的吧?”


    [不是吗?!]


    有栖川雪偷瞄一眼,那位酷似冷颜极/道成员的松田阵平君脸上写满了“欠了我的,谁也别想逃”的烦躁。


    萩原研二乐不可言,哎呀呀,谁让小阵平总喜欢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冷脸。


    “外面马路在维修瓦斯管道,我们俩要去善福寺那边,这条路是最近的,没想到刚驶入巷子,眼睛一瞥,发现了意外之喜。”萩原研二抬头,确认了诊所的招牌,“皆川急诊诊所,24小时营业,有栖川医生现在在这里工作吗?”


    你们的意外之喜。


    她的大难临头。


    有栖川雪有苦说不出,和琴酒说是个巧合他会信吗?


    [毁灭吧,摆烂了,琴酒爱咋想咋想,警察非得送上门来,她能跑到哪里去啊!]


    “……嗯。”


    看出有栖川雪情绪不高,萩原研二没再多问,既然知道了人的下落,再想探得其他信息也不是难事。“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你吃饭了。”萩原研二朝她挥挥手,“晚点见。”


    [……并不想见。]


    有栖川雪礼貌地点头,“再见。”


    “哈哈。”萩原研二被逗得轻笑。


    有栖川医生简直是把“勉强”和“快点走吧求求了”写在脸上。


    目送萩原研二的车消失在拐角,有栖川雪嘴角跌落,肩头垮塌,糖醋肉不香了,太阳也不暖和明媚了。


    她把萩原研二找上门来一事报给了琴酒,也不知道他脑子抽什么风了,训练新人还得带到非洲去,信箱里翻一翻,发去汇报工作的简讯十条有八条没回。


    每天都在心底骂琴酒无数遍的有栖川雪摘下听诊器,抽出处方单记录病情:“麻友奶奶,您需要监督爷爷多吃热食,忌口冰水、冰面包和凉透的寿司,就餐前热腾腾的味增汤一定要让爷爷喝完。”


    天寒地冻,上了年纪的老年人登门求医,大半是上呼吸道感染,支气管炎,干燥综合征,心脑疾病和常饮用冷食引起的胃病复发。


    整理毛衣的老爷爷不情愿地嘀咕:“……喝两口就行啦,那么烫,怎么喝得完,又不是热酒。”


    医生哪能乐意听到患者不配合的抱怨,有栖川雪立即抬头,警告地敲敲桌子:“要遵医嘱,您还得和麻友奶奶幸福健康的生活二十年呢。”


    “好吧,好吧。”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见到老伴被年轻的医生训了,也不安慰他,笑眯眯问:“有栖川医生,您有对象了吗?”


    [她倒是想谈恋爱,可是她敢吗?她避警察如避蛇蝎,也不敢靠近普通身份的异性,生怕把对方拖入泥中……总不能在组织里找吧,组织里能有什么好男人啊,她可不想做噩梦!]


    有栖川雪写下雷尼替丁胶囊和铝碳酸镁咀嚼片,“呃,目前没有可发展的对象。”


    麻友奶奶追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有栖川雪笔尖微顿,陡然想起中午猛然出场的男人,她吓得一激灵,连连摇头,在爷爷奶奶惊奇的注视下尴尬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萩原警官的确很帅,有时说话不太着调,像个会沾花惹草的浪荡公子,骨子里却又有点霓虹君子的克己温润,很懂得体察别人的情绪。


    [不过和警察交往……她不要命啦。]


    有栖川雪决定坦诚面对自己的肤浅:“大概是可靠的,值得托付信赖,又能包容自己任性,很帅气,光看脸就觉得心情很好,不会想和他吵架的男人吧?”


    爷爷自信道:“喔,原来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麻友奶奶故意嫌弃地推开爷爷的脸,笑骂道:“现在看到你的脸已经会厌烦了,因为看了五十年。”


    “这不是在说我吗?”


    临街的窗口忽地探出个脑袋,萩原研二对瞪圆眼睛的有栖川雪展颜一笑,“好巧啊,一来就听到有栖川医生在夸我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笑容瞬间消失的有栖川雪撂笔,说不清脸上为何发烫:“请稍等,我去取药。”


    没得个好脸,萩原研二摸摸鼻子,谑笑着绕过诊所外墙,迈入大门。


    深灰的两层半小楼布置得安宁祥和,入内先脱鞋,进门右手边是一排三连坐的候诊椅,报纸架,饮水机一应俱全,临街通透采光的窗边摆着张实木厚桌,一台电脑,桌上厚厚的病历档案,血压计,体温计,听诊器,一应有序地摆放着。


    诊所太小,初步的诊疗便在外间进行。


    桌子后方是上楼的楼梯,墙上贴着“二楼:医生休息室,病房,复健运动病房”的标签,楼梯正下方两间男女独立的洗手间,越过洗手间,走廊尽头宽敞的点滴室映入眼帘,大开着门通风,天花板装着可移动挂瓶的滑轨,点滴室色调温馨平和,单人病床整洁地铺着床单。


    再把目光顺移,走廊另一侧,有两间诊室,需要超声检查或更细致的查体,有栖川雪就会在诊室接诊。此刻一扇门紧拢着,萩原研二听到几声闷咳,估计是有人在诊室里做检查。


    近乎转了大半圈,回到入门左侧的位置,L型贴墙的玻璃药柜和收银台占据了诊所大厅三分之一的位置,药品分门别类地归纳着,有栖川雪在柜台的过道之间移动,取药分装。


    短短几秒把诊所尽收眼底的萩原研二对有栖川雪挥挥手:“又见面了,有栖川医生。”


    有栖川雪看向墙上的时钟,不到三个小时……


    [你管这叫晚点见,怎么不干脆说等会儿我就来捉你了你怕不怕啊!]


    “你好……”


    有栖川雪小声地打招呼,低下头,摆出“我在认真工作别来打扰我”的架势,一粒粒地分装药物。


    唉呀!


    这可真是有趣,文静的小医生和不羁洒脱的青年,有戏有戏!


    亮起八卦感应灯的麻友奶奶亲切地招手:“小伙子,来来来。”


    面对女性和长辈,萩原研二素来守礼相待,二者身份重叠,态度更是如沐春风般友善:“奶奶,您找我?”


    “你好呀。”麻友奶奶小声地问:“敢问你和有栖川医生是什么关系?”


    她两手食指碰碰:“这个?”


    “不是,不是。”萩原研二不会拿女孩子的美誉开玩笑,他认真道:“有栖川医生在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件里救了我还有很多人的性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非常感谢她。”


    麻友奶奶低声惊呼:“救命之恩,好梦幻的设定,那你是什么职业?”


    哪怕女性之友如萩原研二也无法理解老人家飞跃的思路,他如实回答:“呃,我是警察。”


    “喔……”富有粉红心思的麻友奶奶捂脸了:“小医生和警察,真是再匹配不过的职业呢。”


    “那那那,你对有栖川医生有没有什么别的看法?譬如觉得她很可爱,人也善良之类的?”


    “麻友奶奶……”


    有栖川雪忍不了了,她红了一张脸,手捏得紧紧的:“诊所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我听得到好吗……”


    “是的,您别误会。”


    萩原研二也连忙澄清,他方才待在窗边,想观察诊所的环境,未曾想听到有栖川医生与患者和家属交谈时语调温柔平和,与之前见到紧张惊惶的神态完全不同,中午巧遇时,她也还算镇定,举止也大方了些许。兼之斋藤冲律师所言,有栖川医生的心理障碍者正在缓慢有序的恢复中,想来再过不久,她就能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这才一时兴起,想逗逗她,本意并不是想招惹她应激反感。


    “我对有栖川医生是报以纯粹的感谢之情,没有其他意图,刚才是我玩笑开过头了,您可千万别误会,我比任何都希望有栖川医生能遇到那位令她展颜欢笑的恋人。”


    萩原研二态度端肃,麻友奶奶也品味出了他的态度,惋惜一叹:“不,是我该抱歉才对。”


    爷爷扁扁嘴,适时地插入话题,搞怪道:“早都说了,让你别乱猜,哪能是个帅哥都能找到一位称心如意又善良懂事的女朋友啊,你当人人都像我一样有福气吗?”


    “老头子。”麻友奶奶埋怨地拍着他的肩头:“当年是我眼瞎,上了你的当,被你骗着哄着回了家,你是有福气了,我可倒霉着呢。”


    “胡说八道!”


    爷爷吹眉毛瞪眼:“现在是我病了,等我病好了,你走不动路了,我就算七老八十也背着你满大街溜达去!你看看满世界除了我,还有谁对你这么好啊!”


    麻友奶奶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在老两口的拌嘴逗乐之下,诊所的氛围逐渐变得轻松起来,萩原研二瞄了一眼有栖川雪,心头涌上对她敏感情绪的担忧。


    这时,小跑进诊所的少年看见有栖川雪,笑容灿烂地打招呼:“有栖川医生,下午好。”


    来人是皆川康代的独子皆川克彦,目前就读于港区立南山中学,他刚结束了网球社的社团活动,一身轻便的运动装,热情又阳光。


    “下午好。”有栖川雪收回游离的心绪,贴上最后一枚便签,“来接皆川医生回家吃饭吗?”


    “是的!”


    皆川康代换下了白大褂,正穿着大衣,手还没套进袖口,急匆匆地从诊室走出来:“来了,来了,真是的,今天社团活动结束比平常早了一点啊。”


    “马上要到新年了,社长说先过了节日再说。”


    儿子叭叭地说个没完,皆川康代对有栖川雪略带歉意地欠身:“有栖川医生,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诊所就拜托你了。”


    “嗯,您慢走。”


    皆川康代没见过萩原研二,纳闷地瞧了瞧他,萩原研二笑笑,没解释自己的身份,皆川康代压下好奇,又对爷爷奶奶道别,领着儿子踏入又下起小雪的天地中。


    麻友奶奶看到了这一幕,感慨万千地叹道:“真好啊,有栖川医生您来了之后,皆川医生总算不必日日守着诊所,可以安心地回家陪伴孩子了。”


    守着医疗点听起来清闲,还能从组织手里拿到高额的薪酬,可从早到晚围着一间诊所打转,半点离不得人……


    有栖川雪再度咒骂了一遍琴酒。


    真是不干人事的魔鬼!


    “克彦这孩子也不再抱怨皆川医生每日只知道待在压根没几个患者的诊所里了,父子能重归于好,这都是拜托了您的到来啊。”


    有栖川雪手上一停,她能在皆川诊所待多久呢?


    有栖川雪偷瞄萩原研二,却被他的目光捉了个正着,又低头,想了想,自个没做错什么,轻咳一声,缓缓走出柜台:“麻友奶奶,这是爷爷一周服用的药量,饭前一小时服药,时间我都写好了。”


    她避开萩原研二,不去看他,也不管他做了什么,仔细交代了用药量,麻友奶奶专注地记下,临走前回身拍了拍有栖川雪的手臂,似乎有什么想对她说,终究还是没说,叹笑道:“等春天来了,我再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保准让你喜欢。”


    “好。”


    太阳迈着徐缓的步子向西踱步,路边的矮松披着金霞雪衣,这对相伴五十年的夫妻携手归家。


    映在夕霞的余晖,两抹并肩而立的影子落在地上。


    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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