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作品:《春山浮暮

    宋辞年在民宿工作几天后,被姜沁催着回车行了。


    她腿上的伤逐渐痊愈,孙飞勇这一段时间没再出现,姜沁渐渐放心下来。


    周末,中介打来电话,说有人看上了姜沁的房子,想要面谈。


    两人约在了姜沁家里。


    对方是个中年女人,四十岁左右,说自己从外地打工回来,买不起新小区,就想在市区里找一套便宜的地方安家。


    姜沁带着她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老旧小区,也没太多改造的余地,对方唯一要求就是希望早点办手续过户,她想尽快住进来。


    房子以五十万成交,当天付了定金,两人签了合同。


    接下来,姜沁又拜托中介帮她在家附近租了间小公寓,准备搬过去。


    租房和卖房的事,姜沁办完之后才告诉了宋辞年,宋辞年没什么意见,原本他就觉得姜沁小区治安不好,早就想让姜沁换个地方住。


    姜沁房子没多少东西,旧家具处理之后,连搬家公司都不用叫。


    她在家收拾了两个箱子,等宋辞年下班来帮自己搬家。


    在房子里检查一圈之后,姜沁站在原地,回忆起跟父亲刚搬来的时候。


    也是匆匆忙忙,带着一点行李,和现在没什么不同。


    她把父亲的照片取下来放好,算是跟这里告了别。


    *


    关好门窗之后,姜沁听见了一阵敲门声,她以为宋辞年到了,直接开了门。


    抬起头,面前却是孙飞勇的脸,他站在门口,似乎没想到姜沁这么快开门,愣了一下,抬脚就要往里走。


    姜沁心里一惊,伸手就去关门,孙飞勇胳膊卡在门缝处,“门都开了,不让我进去?”


    他力气比姜沁大,把门使劲往外一拉,挤了进去。


    门被重重关上,姜沁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孙飞勇眼神混浊,身体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他往前两步,“我能干嘛?帮我姨妈要钱啊。”


    姜沁盯着他的脸,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我欠的不是你的钱。”


    孙飞勇往前走了两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欠谁的不都一样。”


    他看了眼屋子,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一个女人能赚什么钱,我那表哥被你迷晕了头,自己爸都让你爹害死了,还跟你好呢。”


    姜沁压抑着怒火,闭了闭眼,“这是我家,你滚出去。”


    孙飞勇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在屋子里到处扫视,他看见姜沁沙发上的包,伸手就要去拿,“我不跟你废话了,你今天无论如何得还点利息吧。”


    姜沁比他快一步,把包抢了过来,孙飞勇伸手去夺,姜沁死死抓着包不松手。


    两个人在屋子里拉扯起来。


    客厅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姜沁想去开门,被孙飞勇一把推进卧室,关上了门。


    姜沁挣扎中,踢到了卧室柜子,发出一阵响声。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宋辞年大声喊着,“姜沁,在家吗?”


    姜沁嘴被孙飞勇捂着,发不出声音,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伸手去拿,被孙飞勇抓住手臂,他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姜沁,吼了声,“别说话。”


    屋子外的敲门声逐渐停下了,手机铃声也不再响了,姜沁眼里泛起一阵失望又恐惧的神色。


    孙飞勇得意洋洋笑了声,“这下我看你怎么办。”


    他稍稍起身,人还没站稳,接着客厅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动,他回过头,看见门锁被一脚踹开,宋辞年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孙飞勇呆住的瞬间,姜沁趁着空档跑了出去。


    刚出卧室,就撞上了宋辞年,他喘着气,眼神在看见姜沁胳膊上被抓红的痕迹后骤然一愣,越过姜沁,他视线停在背后的人身上,看清楚是谁后,宋辞年几步冲了过去,抓住孙飞勇撞在了墙上。


    紧接着,宋辞年拽着孙飞勇的衣领,握着拳头朝他脸砸下去,“谁他妈让你来找她的?”


    鲜血顿时顺着孙飞勇的脸往下流。


    他伸手擦了一把,朝宋辞年扑了过来,两人厮打期间,从卧室滚到客厅。


    孙飞勇像是发了疯,看见桌子下面放了把伞,伸手够过来,就往宋辞年头上砸,“你为了个女人,打自己家里人,你是不是疯了?”


    宋辞年唾了口血,“谁跟你是自己人?你也不想想你做了些什么事?”


    姜沁站在客厅里,看见眼前的场景,吓得手发抖,她第一次看见宋辞年发火的样子,想要去拉开两人,被宋辞年挡住,纠缠的间隙,宋辞年扔过来两个字,“报警。”


    *


    深夜,派出所里。


    警方从孙飞勇身上检测出他吸食了毒品,暂时将人拘留了。


    他母亲黄海燕接到电话后赶来,刚走进来就哭喊起来,“我儿子怎么了呀,你们怎么乱抓人。”


    被警察呵斥,“安静一点。”


    走进去看见宋辞年,她还以为宋辞年是来帮忙的,上去就握住宋辞年的手,“辞年,你表弟他怎么了?”


    宋辞年甩开胳膊,“你自己问他。”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黄海燕又哭又闹,给宋辞年母亲打去了电话。


    姜沁跟警方说了孙飞勇私闯民宅的情况,宋辞年是进来帮助自己的,民警把孙飞勇带进屋子里调查情况。


    黄海燕瞪着宋辞年,“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把自己表弟送进警局。”


    宋辞年冷笑一声,“我可没有吸毒并且骚扰我女朋友的弟弟。”


    “对了。”他又补充一句,“还试图敲诈勒索。”


    “你!”黄海燕气得脸色发白,“他还不是为了帮你要钱,谁知道你这么没良心!”


    宋辞年被这俩人气笑了,“帮我?他安的什么心,您能不知道?”


    黄海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转头看见许兰霜来了,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扑上去就哭,“姐,飞勇好心去帮你要债,你看看,让你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许兰霜扫了孙飞勇一眼,又看看宋辞年,目光停留在姜沁身上时,神色阴冷。


    “辞年,你这是,为了她打你表弟的?”


    宋辞年走到姜沁身边,“对!”他语气里压不住的怒气,手臂护着姜沁,“妈,我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表明态度,我一直没跟你说,当时爸投资,从我这借了五十万,不让我告诉你。我以为他做生意遇到困难,就把订车的货款借给他了。”


    他顿了顿,“姜昌贤借的那五十万,你就当是我借的,我不用姜沁还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提这件事。”


    许兰霜一脸震惊,伸出手指指着他,“你........”


    正说着,警察出来,对宋辞年说,“调查清楚了,他也承认闯进他人房子,打架的事........”


    警察又顿了顿,往后使了个眼神,“你看你要不等他清醒了,跟他私下调节?”


    孙飞勇靠在墙角,眼神涣散,哆哆嗦嗦,明显是犯了毒瘾,宋辞年转过身去,“不用了。”


    说完,他拉着姜沁往外走,路过黄海燕,一字一句道,“告诉你儿子,如果再让我知道他借着要债的名义来骚扰姜沁,他有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


    两人出了派出所,姜沁才发现宋辞年嘴角和手指都在渗血。


    路边有个药店,姜沁让他等着,进去买了纱布和酒精,给宋辞年处理伤口。


    姜沁低着头,一点点给宋辞年涂着伤口,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宋辞年低头看她,“你上次腿受伤,跟孙飞勇有关吧?”


    姜沁抿了抿唇,没否认,“我本来想着,自己可以解决的。”


    宋辞年拿过棉签,“我自己来。”


    他皱着眉,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情绪不好,脸色阴沉,毫不温柔的给手上消了毒,语气偏冷,“你知道孙飞勇是什么人吗?”


    姜沁低声回答,“不是什么好人。”


    宋辞年叹了口气,“那人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吃喝嫖赌样样来,没什么正经工作。今天如果我没赶到,发生点什么,你怎么办?”


    姜沁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我是担心告诉你之后,你再跟你妈吵架。上次我报警了,以为他不会再找过来。”


    “他可是吸毒的人。”宋辞年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拉起姜沁的手,“那种人疯起来什么都做的出来。”


    姜沁折腾一下午,这时候头发凌乱,眼眶泛红,低着头没看他。


    宋辞年不忍心跟她发脾气,情绪渐渐平静,“以后你做什么,不用去考虑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没有什么错,她迟早会想明白。”


    涂完药,宋辞年起身去开车,姜沁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姜沁自知理亏,也没再解释,宋辞年带着她回到自己家里,“把你租的房子退了吧,以后上下班我接送你。”


    姜沁答应,“嗯。”


    *


    晚上,姜沁又一次回到宋辞年给自己留的卧室,床头柜和椅子都干干净净,看起来有经常打扫。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对。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宋辞年跟自己母亲的关系更加恶劣。


    可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他们的关系似乎更恶劣了。


    她睡不着,披了件衣服出去,看见阳台上,宋辞年漆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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