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年的车行最近在全国各地参加车展。


    几十辆摩托车运到外地，再进场，布展，接待顾客，每天连轴转，工作量超负荷。


    有几个年轻销售要去喝酒放松，宋辞年大手一挥，“你们玩高兴，我买单。”


    其中一个小姑娘要拉着他一起，宋辞年嘻嘻哈哈跟她们开玩笑，“我去了，怕你们放不开。”


    夜晚，宋辞年躺在床上打了两把游戏，他睡眠不好，极度劳累之后，反倒更难入睡。


    准备关手机时，他扫到微博弹出来的一条资讯。


    点进去，首页上是前段时间在春山镇看到的民宿，以及半张脸的自拍。


    宋辞年手指微微一颤。


    在汪雨柔提到姜沁粉丝八十万的那晚，他悄悄点了关注。


    新注册的微博，关注列表里只有姜沁一个人。


    他斜靠在床头，开始看姜沁的微博。


    最近一条是在民宿前拍的，姜沁对着相机自拍，背后是灿烂的晚霞，她眼睛弯起来，额前刘海凌乱，遮住了眉头。


    宋辞年从她的眼睛就能想到她整张脸的表情，他在心里嘀咕一声，拍张自拍也不好好拍。


    再往前翻，是离开工作室的公告，姜沁告诉粉丝接下来的打算，评论里全是不舍和鼓励。


    宋辞年继续看着，内容大多是工作，几乎每天都有客户的成片展示。


    他手指不自觉快速往前翻，他想看的，是姜沁分享的日常生活。


    翻了十几页，生活寥寥无几，宋辞年眼皮开始发沉。


    窗外夜色浓稠，时针指向两点。不知不觉，他已经看到了姜沁两年前的微博。


    有一条配文：好久不见。


    照片是姜沁站在高中学校门口拍的，那家书店还在营业，只不过变成了一家只卖旧书的书店，门口堆着陈旧的被捆起来的书。


    她回来过？


    宋辞年盯着手机，


    两年前，车行还没开业，父亲的建材公司忙，他偶尔还要跟着一起出差，在锦安待的时间不多。


    姜沁发布微博的那天，他没在锦安。


    宋辞年轻叹了口气，困意汹涌，他把手机扔向一旁，脑海里如同过电影般闪过一幕幕高中时的画面，迷迷糊糊中，终于睡了过去。


    *


    车展结束后，要去往下一个城市。


    中间只休息两天，宋辞年还是回了趟家，过几天是父亲的忌日，他跟母亲去给父亲扫墓。


    宋晟安去世后，许兰霜一夜间白了头发。


    她退休前在国企做行政，两年前刚退休，原本打算和丈夫全国自驾旅游，谁知道人过半百，痛失爱人。


    现在她每月领着几千元退休金，也不出门交际。


    宋辞年给她报旅行团，许兰霜拒绝参加，整日在家闷着。


    墓园里，许兰霜拿出块干净的布，擦了擦墓碑，嘴里喃喃道，“老宋，你说你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就去跟那个姓姜的买理财产品。”


    她眼眶泛红，“买就买吧，还把所有存款投进去。没钱了我又不会怪你，你说你怎么那么想不开。”


    宋辞年倒了杯酒，不想她再一次回忆，“爸，来，喝一杯。”


    许兰霜呆坐在一旁，面无血色，嘴唇颤抖，“那姓姜的就是存心坑你啊。她女儿还来家里跟我道歉。呵，道歉有什么用，假惺惺。”


    许兰霜越说情绪越激动。


    宋辞年眸光一转，“他女儿来过？”


    姜沁去见许兰霜的事，他完全没听母亲说过。


    许兰霜耷拉着眼皮，“来过。重新给我写了个欠条。我没让进门，她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见她晦气。”


    许兰霜说起姜沁，满脸嫌恶，嘴里不停念叨着，“那女孩儿虚情假意，看见他们家里人就烦.....”


    “够了！”在一旁沉默着的宋辞年忍不住将她打断，“爸自己要买理财产品，没有人逼他。跟姜沁又有什么关系？”


    许兰霜愣在原地，看见儿子面色阴沉，她哭出了声，不再说话。


    宋辞年压抑不住心里的烦躁，转身离开了墓地。


    *


    下午，许兰霜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姜沁提着一盒营养品，站在门口等她。


    她头也没抬，掏出钥匙开门。


    姜沁把礼盒递了过去，声音轻柔，“阿姨，今天是叔叔忌日，我来看看您。”


    许兰霜没接，也没应声。


    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着。


    如此明显的厌烦，姜沁也不便打扰，她把营养放在了门口，“那我先走了。”


    许兰霜的喘气声越来越大，姜沁刚下楼梯，听见背后传来“咚“”的一声。


    她转过去，看见许兰霜倒在地上，面无血色。


    姜沁心里一惊，差点儿一脚踩空，几步跑上楼梯把人扶起来，掏出手机打了120。


    *


    医院里，许兰霜躺在病床上，缓慢睁开眼睛，面前坐着一个女孩儿，她用力睁开双眼，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姜沁。


    姜沁见许兰霜醒来，起身去给她倒水，护士也叫来了主治医生。


    医生查看了许兰霜的状况，跟她说了下病情，“你晕倒是心律失常造成的，待会儿给你再你做个详细检查。多亏及时送来了，不然有可能引起猝死。”


    听见猝死，许兰霜眼睛睁了睁，满脸惊恐。


    医生走后，姜沁递给许兰霜一个削好的苹果，“阿姨，您还得住几天院，要不我联系下您儿子，让他来照顾您。”


    许兰霜难得心平气和跟姜沁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别联系他了，他在外地有车展，今天下午的飞机刚走。”


    她看了眼姜沁，“你走吧，我待会儿请个护工。医药费多少，我让我儿子回头转给你。”


    姜沁站在原地没动。


    三人间的病房，另外两个病人都有人照顾。


    热水要去走廊尽头打，吃饭需要去食堂买。


    医院的护工，也不知道会不会用心照顾她。


    姜沁看见病床上头发花白的女人，丈夫去世，儿子也没在身边。


    她放心不下，迟疑了会儿，去走廊给杨静打电话。


    “我这两天回不去，要在医院照顾个病人，店里就拜托你了。”


    民宿家具逐渐进场，最近开始筹备开业的事，异常忙碌，杨静心里没底，又担心姜沁，“是你家里人生病了吗？要不我来帮你照顾？”


    姜沁转头看了眼病房，“不用了，是朋友的妈妈，你见过的，上次他送我回来。”


    杨静脑海里浮现出宋辞年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和善的长相，她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只能叮嘱姜沁别太辛苦。


    打完电话，姜沁去超市买了两套新的洗漱用品，走进病房时，许兰霜正对着窗外发呆，看见姜沁来到床前，表情略显吃惊，“你怎么又来了？”


    “我照顾您吧。”姜沁放下东西，拿起水壶出门。


    许兰霜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


    民宿硬装结束，姜沁在网上定的家具都陆续到了，杨静索性住在员工宿舍。


    新家具送来，她联系师傅安装，每天还要通风换气。


    肖启凡来锦安出差，顺道去民宿看看装修情况。


    他到店里时，杨静正在擦窗户，看着眼前的斯文男人，从沙发上下来，“您找谁？”


    待肖启凡说明身份，杨静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您设计的。”


    她收起抹布，给肖启凡倒水，“姜沁这两天在医院照顾病人，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病人？哪个病人。”据肖启凡所知，姜沁父母都不在了，在锦安也没什么亲戚。


    “我也不认识，听她说，是一个熟人的妈妈。”


    姜沁家里的事，没有具体跟肖启凡说过，肖启凡只是隐约知道一些，他拿出手机，给姜沁打去电话。


    杨静又说了句，“她好像欠对方钱。”


    姜沁去许兰霜家里时，没有拿充电器，当天晚上手机已经关机了，她还没来得及充电。


    肖启凡打去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心里揪了起来，转头问杨静，“你知道在哪个医院吗？我去找她。”


    “哪个医院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债主，我有联系方式。”杨静从抽屉翻出宋辞年给她的名片，递给肖启凡。


    肖启凡看见名片上的地址和简介，脑海里莫名出现雨天里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握着名片，正要出去，看见姜沁回来了。


    几天不见，姜沁憔悴许多。


    头发披在肩头，眼眶泛青，看见肖启凡，朝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许兰霜今早出院，姜沁把她送回家，就回到了春山镇。


    肖启凡跟姜沁说了句什么，她还没听清楚，就突然感觉到头一阵发晕，眼前泛白，晕倒在了店里。


    *


    深夜，春山镇的卫生院里，姜沁躺在病床上输液。


    她睁开眼，肖启凡侧身坐在床边，听见动静，俯身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醒了？”


    姜沁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手撑着床坐起来，下午回去路上就感觉到异常疲惫，胃里恶心，谁知道居然晕倒了。


    “我没事吧？”姜沁看见手上扎着针，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没事，医生说你过度劳累加低血糖才晕倒的，休息两天就行了。”


    最近筹备试营业，民宿人没招齐，几乎所有的活都是姜沁和杨静亲自干的，连续工作十多天，又在医院熬了两天两夜，姜沁本来就瘦弱，身体透支才会晕了过去。


    肖启凡帮她扯了扯被子，“饿吗？”


    听见自己没什么事，姜沁松了口气。


    肖启凡递过来杨静刚刚送来的粥，盛出一勺，递到她嘴边，“趁热吃点儿。”


    姜沁不好意思让肖启凡喂，把粥放在桌板上，一只手慢慢吃完了。


    夜晚，姜沁躺在病床上睡觉。


    安静的走廊上，肖启凡拿出名片，照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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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