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光是两个人还是搬不动石膏板。


    其他人见状，虽然不知道李红霞要干什么，女人们把孩子交给了老人，都跑下去帮忙了。


    地上的水已经成了河，女人们淌着水过去，李红霞对大家道“咱们把这石板搬上去，咱们就有地方给家人遮雨了！”


    十几个女人一起努力，七八百斤的石膏板被轻易地搬上了坡，放在石碾子上，搭上了一个天然的棚子。


    大家蹲在下面，终于不用再淋雨了。


    另一边，徐大山带着众人去往牛棚，水已经到了人的小腿肚了，心里叹息也不知道那几个老人能不能坚持的住。


    可还没等到他们到了牛棚，就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几个老人已经冒着雨趟着水出来了。


    钱老不良于行，背着他一路走过来的，是八岁的秦川。


    秦川走的很慢却很稳，沈秋水在后面扶着钱老的背，拉拔着其他三个老人。


    穆向东加快了脚步，上前把钱老接到了背上，看着气喘吁吁的秦川，“好孩子。”


    其他人把三位老人也背上了，穆陶卓抱着秦川，猪牛也都找到了，大家赶紧往晒谷场上赶。


    “穆陶卓！”


    大家互相拉拔着往回赶，穆陶卓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村里从没有人喊他的大名，他回过头，看见了赵玉杏扶着趔趔趄趄的赵木匠，带着哭腔喊着他。


    穆陶卓把秦川交给了其他人，对他爸道，“师傅情况不太好，我过去一趟！”


    赵木匠发现不对的时候，带着赵玉杏往外跑，院里的板车突然被风刮得翻滚了起来一下子砸到了赵木匠的腿，


    赵玉杏扶着他慢慢地走，眼看着地上的水越来越深，两人越来越绝望。


    当他们看到了穆陶卓时，赵玉杏激动得都落了泪。


    穆陶卓趟着水赶了过来，一把将赵木匠背到了背上，追赶着大部队。


    赵木匠长得很壮实，穆陶卓却很轻松地把他背起来了。


    父女俩得了救，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赵木匠心里熨帖，他这个徒弟真的没白教，笑骂道，“你这小子饭可没白吃，成是有劲了！”


    当他们都回了晒谷场，看到了女人们不知道在哪找了个这么平的石板，比起在外面的淋雨的人，他们躲在下面看着安逸得很。


    徐大山叉着腰笑了下，这可让他省不少心啊！


    “这是谁找来的大石板啊？我来来往往这么多回都没发现这附近还有块石板！”


    徐大山这一问，大家叽里呱啦地打开了话头，“还不是红霞眼神好，这么大一块石板谁都没看见，就红霞看见了，招呼我们大伙一块搬上来的！”


    李红霞笑道，“这哪是我，我家钢蛋儿机灵眼神又好，他告诉我的。”


    “要不说钢蛋儿是福宝儿呢！咱们上晒谷场这么多回，谁看见了？就钢蛋儿看见了，我说啊，这可能是哪个神仙点化他了，他以前就知道吃也不说话，现在你看多聪明！”


    大家全都到了石板下面待着，几百个人挤在这里确实拥挤了些，但谁没抱怨，互相蹿一蹿，让在外面的人往里一点。


    大家终于在安全的地方停下，心里先是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记得以前发洪水都有淹死人的，现在他们家人都在身边，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他们的房子被冲垮了，出来逃命匆忙，家当几乎都没了，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呀？


    大家听着外面的雨声，谁都没有说话。


    木桃桃跟秦川挤在了一起，大家的身上都是湿透了，风一吹木桃桃就一哆嗦，她打了个喷嚏，眼里挂着一层水雾，抽了抽鼻子，看着可怜兮兮的。


    她好想换件干爽的衣服，可是这里这么多的人，她只能是想想。


    “你冷吗？”秦川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伸出短胳膊抱住了木桃桃，“这样就不冷了。”


    秦川比她靠外一点，这样抱着她确实挡了风，木桃桃靠在他身上，还悄悄地把鼻涕擦在了他的身上。


    “小川，我家房子塌了，你家怎么样了？”


    木桃桃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我们家没事，但是东西全都被淹了。”秦川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又趴在了她的耳朵边用气声道，“钱都还在。”


    木桃桃眼睛眯了起来，她放心了。


    雨下到了天亮才停，整个村子几乎都被水淹没，徐大山不再等了，带着人到处刨引水沟，把水引到了水坝里。


    大家回到了各自的家里收拾残局，清算损失。


    村里近乎一大半的房子都毁了，自留地里的菜遭了殃，自家养的鸡鸭也不知去向。


    最让他们崩溃的不是这个，而是地里刚发芽了的庄稼，全都被大水冲毁了。


    庄稼毁了代表着今年秋天会颗粒无收，他们到时候吃什么？饥荒刚刚过了没几年，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当初大家春耕时的干劲有多足，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徐大山急得团团转，村里结余的钱都用来买农具种子了，哪里还剩钱去再买种子。


    他想不出办法，只得先去城里粮站去反映情况，看看能不能申请下来一批种子。


    徐大山到了粮站的时候，粮站门口都已经挤满了人了，都是这附近村的生产大队长。


    他看到了出不来村的大队长也在这里头，他上前，


    “爱国，你们村也遭殃了？”


    牛爱国叹了一口气，“可不吗，你看这些人，都是村子遭了殃的，庄稼苗全毁了，今年可咋办啊！”


    徐大山看了看粮站紧关的大门，试探问道，“粮站还有备用的种子吗？”


    牛爱国斜睨他一眼，“要是有这么多人还在这排着吗？”


    徐大山又反问，“那没有你还在这等啥呢？”


    牛爱国咳嗽了两下，这不是有个希望吗，万一有了不就捡着了？


    要是徐大山听他的话回去了更好，那就少一个人跟他竞争了。


    两个各有小心思的人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在门外等着。


    不太远村里，大家忙着收拾自己的家，找一找还有哪些东西没被洪水冲走，减少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