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高校怪谈(22)

作品:《凋亡[无限]

    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受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醒了,而且是前一秒才刚说完人家的坏话,后一秒就发现人家醒了……这就很尴尬了。


    班长不太自然地轻咳了几下,双手背在身后,嘴唇有些发干。


    转学生明摆着是要帮这两个女生找回场子,平常也就算了,把他们教训一顿之后他们自然就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可现在的问题是,全班一起上也打不过守在门口那个转学生。


    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份上的不对等瞬间置换。


    当管了刀俎的一众学生面色隐隐发红,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愤恨和疯狂。


    眼看着令人压抑的氛围越来越浓,班长的手指冰凉,呼吸沉重,有些阴柔的凤眼瞥了一下魏姓女生。元宝小说


    魏姓女生娇嗔着戳戳他,随后视线移到了简迟深的脸上。


    “喂,那个帅哥。”魏姓女生不怀好意地笑着,黏腻的目光在青年身上留恋,“听故事吗?”


    简迟深不置可否,有些冰凉的指尖按上太阳穴,浑身散发着疏离和倦怠。


    女生的唇角上翘,顺手拉过椅子坐下。


    高傲到令人厌恶的语气在空气中传播开,或真或假的故事被满不在乎地讲述出来。


    周围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地坐下,水笔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时不时补充几句,充当知情者。


    王婧雅还没醒,她的半边身子被那个长发女生执拗地抱进怀里,任谁说也不撒手。


    她的眼神木然,眼珠间或转动一轮,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在场所有人的嘴脸。


    每个人看上去都扭曲又焦灼,自以为是的样子肮脏又丑陋。


    忽地,她的目光与一个人隔空对上。


    班长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吓了一跳,心跳不自觉漏掉一拍。


    女生的眼睛微眯,没太在意这个人本身,而是透过班长看向了他背在身后的手。


    一部手机被紧紧捏在他的手里。


    正在通话中。


    ——


    另一个班的玩家到的比简迟深他们还要早些。


    说是安心睡觉,但谁能在这种危机四伏、随时丧命的环境下毫无防备地入睡?


    反正他们是不能。


    老李和锋哥嘴里各自叼了片全麦面包,一身与学校格格不入的狠戾气质,施施然进了教室。


    方向远还是穿着他的黑卫衣,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眼神是没睡醒的惺忪迷蒙。


    郑丽丽来的时候很狼狈,走路一瘸一拐的,宽大校服里面有些鼓鼓囊囊,明丽的脸上努力扬起笑容:“早。”


    听到打招呼的中年妇女没有回复的意思,径自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书,一副游离于众人之外的样子。她也不问郑丽丽昨晚去哪了,也不说自己的遭遇,权当两个人没什么关系。


    郑丽丽神色不变,重新绑了自己松松垮垮的双马尾,也回到座位上坐下。


    “是不是少个人?”老李含混地问,口里的面包还没咽下去。


    锋哥环视一圈后点点头:“那个……白领?”


    “挺势利猥琐一男的。”他补充道。


    “哦,那个新人,不用管。”老李把面包咽下去,顺手抽了张其他人桌上的抽纸擦擦嘴。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门,没有人对这几个“转学生”多看一眼,等教室座位坐满了半数,整个教室仍然是安静到吓人。


    “怎么还跟个坟墓似的。”方向远挠了挠头,低声自言自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上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教室里坐满了人,却没有人气。


    所有人穿着同样的校服,带着相似的表情,做着相同的动作。


    几个玩家心里急躁却奈何不得,上早读是规矩,他们可不敢以身试法去旷一下试试。


    “哗啦”一声响,一堆笔滚落在地上,撕破了这份安静。


    有人的笔筒倒了。


    女生连忙蹲下去捡,乌黑浓密的长发如海藻般披在肩上,衬得一张美人脸愈发白皙小巧。


    老李舔了舔嘴唇。


    中年妇女不经意间一抬头,先是一惊,又仔细看看后把心咽回了肚子里。


    不是昨晚那个女孩儿。


    ……不过乍一看还真挺像的。


    女孩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一大把水笔捡了起来,只还剩一支红笔掉在一个同学脚边。


    她动作很轻地过去,纤细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支笔,想把它捡起来。


    然后痛呼出声。


    所有的动作止于一下重重的踩踏,满是污秽的黑色鞋底碾上了女孩儿的手,也把红色的水笔踩在脚下。


    全班人饶有兴致地看过来,脸上没有惊讶和谴责,只有习以为常的打趣。


    “哟,又学够了?”


    “走?”


    “走走走,快点儿,今天前两节都是自习,时间够。”


    几个人调笑着起身,来到女孩周围。他们很是顺手地抓起她的长发,捂住她的口鼻,直直地往门外拖去。


    班上的人见状也都放下课本,勾肩搭背地跟上,甚至还有人拿了零食边走边吃。


    跟看戏一样。


    老李“啧”了一声:“校园暴力啊,没意思。”


    玩家都是转学生,彼此之间坐的很近。老李这句声音不高不低的话,全数被听进了众人的耳朵里。郑丽丽想了想,第一个站起来,却不是阻止这群人,而是找了个落单的男生npc跟上。


    背后众人隐隐约约听得到她对那男生的夸赞,少女刻意压低的嗓子娇俏甜腻,却意外地得异性喜欢。


    这是去打探消息了。


    锋哥烟瘾又上来了,他掏出一个口罩戴上,遮住了他满腮的胡茬,只露在外面一双凶厉的眼睛。


    “去看看?”他看向老李,语气闲适。


    老李嘿嘿一笑:“去,当然去。怎么能被个小丫头片子给越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给郑丽丽打个叉号,也跟上了大部队。


    中年女人依旧明哲保身,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权当没看见刚刚的一幕。


    方向远是在场玩家里最愤慨的一个。


    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苗根正红,沐浴在正确三观之下的他刚刚就试图冲上去把女孩儿救下来,顺便再教教这些小崽子们怎么做人。


    但是他被老李无情地按下了。


    高壮男人的眼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警告,疤痕在脸上显得凶恶又狠戾,按在肩膀上的大手像烙铁一样,滚烫又沉重。


    方向远被无力感和屈辱感来回冲刷着,最终颓然地塌下脊梁。


    他救不了她。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了他和中年妇女两个人,无言的尴尬弥漫在两个人中间,让人坐立不安。


    方向远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儿绝望的挣扎。


    “刺啦——”


    桌椅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突兀又刺耳,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方向远急促的脚步声。


    他狂奔出门,顺着方向找了过去。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中年女人双眼紧紧地闭着,始终不置一词,就像是一座被凝固的雕塑。


    教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了。


    ——


    最先感到不对劲的是锋哥。


    他和老李一路,跟着在前面的人七拐八拐地走,最终走到了一个很大的教室。


    前面的人依次进去。他走在后面,看到了郑丽丽虚假的笑容,看到了有人手里的零食包装袋,甚至还能看到人群中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挣扎反抗然后被镇压的动作。


    然后他们消失在了门后。


    副本里处处都是剧情,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同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了副本大boss的忌讳。


    在这种情况下,掌握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哪怕是些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小事。


    锋哥在这上面吃过亏,从此就特别注意这个。


    见npc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他也不摩挲手里的烟了,大踏步就追了上去。


    然后推门而入。


    ……


    这是一个美术教室。


    入目是大块大块的画板和四处堆放的颜料,大部分画布上还残留着未完待续的作品。


    有的丑到别致,有的栩栩如生,反正都挺有意思的。


    教室的墙边是很多雕塑,稀奇古怪,形态姿势应有尽有,乍一看上去让人有些不舒服。


    但锋哥对这个可没什么兴趣。


    前面有一块白色的布帘子,高高地悬挂在天花板上,横穿教室两端。


    它就像是一道被特意设下的分界线,把美术室分成两半。


    美术室真大啊。


    锋哥摘下口罩,把烟叼在嘴里,朝着布帘子走了过去。


    他看见了布帘子后面的影子。


    一个个地挤在一起,也没个声音,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脚步声不是很大,但在空旷的美术室内仍然有回音,锋哥又一次地放轻了步伐,然后倏地停下。


    就一个脚步声……老李呢?


    老李不见了,锋哥也不往前了。他警惕地看着布帘子后面晃动的影子,缓慢地后退,直至退到门口处。


    同伴不是必需的,但同伴突然消失一定是有问题的。


    而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这更是有问题的。


    这地方不对劲。


    老李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什么时候?


    锋哥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刚刚那一段路程竟毫无印象,包括路上的谈话和发生的事。


    记忆像是被强行马赛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记不起。


    锋哥咬住烟嘴,神色晦暗难明,大手握在了精致的门把手上。


    用力拧动,不出意料,打不开。


    白色的雕花大门材质厚实,奢华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它严严实实地紧闭着,浮雕图案古拙又有层次,细细联结成一体,矗立在那儿就是艺术品。


    而他分明记得,他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关上门。


    锋哥心凉了一瞬。


    他妈的,中套了。


    昨天抽烟惹的祸?


    不,不对。


    锋哥转头看向了那块白色布帘子。


    如果这是个怪谈的话,那布帘子后面会是什么?


    真的是刚刚进来那批人吗?


    如果不是的话,刚刚进来那群人又去哪儿了?


    ……


    布帘微微晃动,密密麻麻的人影如水波纹一般扭曲了一下,然后恢复原状。


    它们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