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宿哥的故事(四)

作品:《结婚后我钓到了白月光

    谭宿也没空等着,自顾自坐角落拿了电脑开始整理资料。梁桉说者无心,但谭宿却把事儿提上了日程,医院的人脉靠不住,但谭宿正儿八经医科大学出身,身边同学好友什么专业的没有?或许能问问。


    医者仁心呢。


    万事不入人情坑,谭宿也没想借着情谊说事儿,都给开工资的,除了器械要人准备,别的都谭宿掏钱。


    账算了大半天,谭宿余光却盯着梁桉那儿,跟陈年说的一样,莺莺燕燕络绎不绝,但每一个走之前不往谭宿这儿瞥的。


    谭宿勾了勾唇。


    梁桉那句“喜欢”怎么都逼不出,但安全感这块儿没缺过,怎么闹怎么钓,也没用别人让谭宿吃过醋,分寸拿捏得太好了。


    谭宿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记不记得的那件事儿。他从前一直没琢磨过梁桉,也没琢磨过梁桉的感情,以为是酒吧一夜见色起意,后来又觉得是浪子本性,不肯说爱,不愿被爱拘着。


    可现在已经拘着了,梁桉一上午拒绝的人不下十个,浪不起来了。


    就为着这个,“也许梁桉也记得十年前的自己”这句话盘在谭宿的脑子里散不去。


    可这话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太害臊,拐弯抹角又总躲不过梁桉父母的事儿,还不等谭宿想出办法,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在自己面前扣了扣。


    笃笃两声还伴着明显的笑意,谭宿盖上电脑:“好了?”


    梁桉“嗯”了声:“就一小时的吃饭时间,走么?”


    谭宿拎着电脑起身,梁桉伸手接过:“放休息室吧。”


    谭宿看着梁桉的背影,生出了点儿怪异的感觉,这儿是他的酒吧,却被当做客人。


    但休息室他确实没怎么来过,平时谭宿没以老板的身份来过这儿,也谈不上巡察,除去装修,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来。


    梁桉开了柜子,把电脑包放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件换洗衣服也没有,谭宿没忍住:“空的?”


    “嗯。” 梁桉合上柜子,“之前没打算干长久。”


    那为什么现在又愿意留下来,这话不必问,两人都明白。甜腻的味儿还没翻上来,谭宿就拉住了梁桉。


    “我不会拘着你。”谭宿没说什么锁链囚笼天空草原的矫情话,挺认真地重复,“永远不会。”


    他就该是天生的浪子。


    梁桉乐了:“不是说你那儿感情到了?舍得我出去啊?放心?”


    梁桉人品在这儿摆着,谭宿没什么不放心的,至于舍不舍得——


    他手撑着柜门,笃了两下,清脆的声儿从柜门上传来:“是不舍得。好容易填满了点儿,又空了。”


    什么空的?柜子还是心?


    谭宿顿了顿,也不挑明,笑了声:“——得填满了才能安心。”


    他指尖往前挑了挑,轻佻地勾走梁桉手里的钥匙,没再让他硌着手,又自然地牵起他。


    三伏天的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谭宿牵着梁桉往外走,却不是领着路,就并肩着,梁桉想去哪儿扯扯手就行。


    谭宿被这么扯着扯着就扯进了药店。


    他看着梁桉买了一袋的止疼药和胃药,挑眉:“我好的差不多了。”


    梁桉摇摇头,挺神秘地低声说:“你知道我觉得难过的时候就干什么么?”


    谭宿不明所以。


    “发疯。”梁桉眨眨眼,“你今天不高兴了,我也带着你一块儿疯——你想么?”


    谭宿没明白,瞧瞧梁桉又看看那袋子药,都没顾得上反驳自己其实算不上不高兴:“......吞药?”


    梁桉乐了:“想什么呢?是发疯不是自杀。”


    谭宿也笑了声,没什么犹豫,手伸出去让人随便带自己走。


    谭宿当时的脑海里闪过挺多画面的,譬如一块儿去跳滨江,把死生交给命;譬如一块儿去爬无名山,把路交给自然和路痴与否的天赋;又或者现实一点,找到猴子和刘福成在哪儿,躲在小巷子里套麻袋揍一顿。


    “我发疯但不玩命。”梁桉好像知道谭宿的想法一般,突然出声,“违法的事儿也不做。”


    他顿了顿:“你上回替我揍灌酒的人,很解气,但很危险。”


    “站家属的立场,我很喜欢,太爽了。”梁桉笑了笑,“真的,知道他进医院的时候我特开心,这么多年我都靠自己过的,没人替我出过头,原来以为你对我......对我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结婚对象,能照顾就很尽家属的本分了。”


    “但换个角度,这太冒险。”梁桉捏了捏谭宿的手心,平时这么温吞没脾气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挥出那一拳,丁点儿后果都不管了,“如果被人看见了,说你当医生的,为了赚人钱,先把人揍了,再给人治了,最后还不免费,你怎么辩得清?”


    这些道理谭宿都懂,他之前也没打算自己动手,可见着人了又实在忍不住,二十来年没出过格,就那一回。


    谭宿应了声,示意自己听见了,脚下忽的冒出股凉气,打着旋地在脚踝上转,他一抬头,发现梁桉把自己带到了便利店。


    “来吧,金牌调酒师为您服务。”梁桉把谭宿带到酒柜前,面前花花绿绿的都是小瓶的酒,“随便挑,我来混。”


    “事儿呢,想说就就着酒说,不想说我就给你调,这么多的东西,怎么调都能好喝,不好喝的干了也就是一刹那的事儿,不好的事儿也是,都一瞬儿的事儿,这条命怎么过,都不在别人嘴里过。”


    谭宿没见过这么正经着的梁桉,可他又偏偏手里握着止疼药和胃药,等着自己喝完酒后万一胃疼了应个急。


    忍着胃痛也要喝酒,谭宿有意松快气氛,笑了两声:“能舍得我胃疼也要给我喝酒?”


    “人活一瞬间。”梁桉说,“有止痛药。”


    这太疯了,谭宿乐了,接过止疼药:“这个不能乱吃。”


    他拆了两片胃药,也不就水,生吞了下去:“这样没意思。”


    他顿了顿:“玩儿坦白局么?随意混随意搭,谁喝不下对方的酒就坦白件事儿。”


    梁桉看着他,乐了:“你也不怕我故意调差了。”


    谭宿已经弯腰去找酒,捧了三排养乐多,头也没回:“我病号呢,你哪能舍得?”


    谭宿说这句话的时候挺自信,捧着养乐多和各类酒坐下的时候眼神都在发光,直到梁桉给他调了杯加了香菜汁的酒。


    谭宿闻着盖都盖不住的香菜味儿,脸都青了一半,木然地把酒挪远了点儿。


    这是拒绝的意思,梁桉一口干了,示意谭宿说。


    两人都是太懂分寸的人,说话问事儿从不逾矩。谭宿不清楚梁桉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吃香菜这事儿的,但他酒干的太干脆,洗耳恭听的样子摆了十成十——


    就是故意的。


    “想听?”谭宿弹了弹杯壁。


    “不是。”梁桉没掩饰,很坦诚,“我觉得你想说。”


    谭宿乐了。


    他也不扭捏:“是,我想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不值当成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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