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束玫瑰
作品:《玫瑰海》 “嗯,知道。”
连时序的笑容中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找不到。
姜安然看着他温温柔柔的表情,突然就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又回来了,于是心里最后一点儿介怀也消失不见。她绕了半圈,小跑到副驾驶,兴致勃勃的给他看这几天她做的笔记,备忘录里满当当的全是关于装饰用的物品清单,她还贴心的把性价比和摆放在哪儿都计划好了。
——原来“冷战”这阵子,她也不是一点儿没想着他。
连时序认真地听着她的话,眸中闪着晦涩的光。
姜安然问:“明天你有没有时间去家具城?”
她周末需要去录电台节目,如果明天去不成,那就只能等下周了。下周进了十一月,她还得去胡老那儿帮忙带实习生,这么一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陪他去装饰房子了。
连时序不假思索地说:“有的。”
姜安然笑:“好,那明早六点见?”
这么早...?
连时序挑眉,“你能起得来?”
姜安然拍拍胸膛,打包票,“可以的。”
“好,”连时序说,“我来接你。”
正事就这么说定了。
姜安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喟叹他瘦的太明显,只是几天没见,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好像...掉了半条命似的。
她心里一抽抽的疼,眼前逐渐蒙上一层水雾,忍了忍喉咙里的酸涩,叫他的名字。
连时序随即扭头,静静地看着她。
姜安然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腕子上的链条,问:“你愿意去见一见我的家里人吗?”
“……”连时序面露诧异,“现在?”
会不会太冒昧了?
他什么都没准备...
“当然不是。”
姜安然失笑:“先征求你的同意,等我跟他们约了时间地点再见。”
连时序没有犹豫,点头,“好。”
姜安然没想到他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但回头一想,自从确认关系之后一直遮遮掩掩的人好像是她,连时序的态度从来是大大方方的,甚至可以说,他迫不及待昭告天下这个喜讯。姜安然心里对他的愧疚更多了一分,但是让她开导别人容易,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安然拢了拢风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注意保暖。”
“嗯。”
“一日三餐要按时吃,晚上能正常入睡吗?”
“很难。”
姜安然拧眉,“为什么?”
连时序没有说话,沉沉地盯着她,眼尾还是红的。
答案不言而喻。
姜安然突然就哽住了。
她手足无措地撩了把头发,轻咳了两声,扭头看车窗外面时不时经过的小区居民,生怕被熟人瞧见。幸亏大家行色匆匆,没人会往角落的车里张望。她搭在大腿上的手慢慢收紧,在最后一个人也出了小区,院子里空空荡荡,风卷着枯黄的树叶呼啸而过的时候,她冷不丁开了口:“等见完了家里人,我会跟妈妈争取...”
连时序微微偏头,等她的下文,“?”
毫无征兆的,姜安然猛地转头注视他,两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字一顿地说:“争取,搬过去和你住...”
...
转瞬间,风都静止了。
连时序瞳孔微颤,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顿了几秒钟,他托着下巴轻笑,揶揄:“这回不怕我了?”
“……”
姜安然无言以对,窘迫地缩了缩脖子。
虽然她确实因为他的“不尊重”生气,可那天发生的事情...无法否认,她在过程中也是感受到了愉悦的。可惜紧紧在表面流连,始终深入不了,让她尝到味道却解不了馋。原本她已经忘记了,被连时序一提,那些画面立刻汹涌而至。
姜安然羞窘地抹了把脸,哼道:“谁说住一起就要那个...我们那天晚上,不也是各睡各的吗。”
各睡、各的...
连时序把玩着车钥匙上的挂饰,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可语气却乖乖地,“嗯,听你的。”
先听她的。
至于别的账,等她真的住过来了,再慢慢算,也不迟。
...
...
那天她在车上待了很久很久,从天亮一直待到天黑,连周围有没有经过人也顾不上注意。车窗全部关上,空调温度开的很高,热得姜安然脸颊红扑扑的,呼吸也不太顺畅,她怕连时序不舒服,一直想摁开车窗,可摩挲了半晌没有找到地方,最终还是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连时序闭着眼睛,温柔又沉溺的吻她,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没有丝毫的僭越。这吻倒像是两人阔别已久的无声交流,充斥着眷恋和不舍,缠绵悱恻。
到后来,姜安然指腹触及到他脸颊的汗,被他含着唇,含糊不清地哼哼:“你是不是不舒服...?”
连时序呼吸有点儿急促,胸腔里仿佛烧着一团火,却因为要在她面前保持风度翩翩的人设不得不压抑着。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昵,他生怕自己再露出端倪惹得她不高兴,于是暂时中止了这场缠绵的吻。
姜安然眼睁睁看着牵扯出的银丝,“啪”得断在半空中。
她脸颊火辣辣的。
连时序缓了缓,问:“我能脱外套吗?很热...”
“……”
姜安然哑然。
她说的需要征求她的意见,不是指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偏偏连时序一脸认真,汗珠从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滑落,在脖颈处蜿蜒出一道水痕,没入衣领。明明是活色生香的一幕,却因为他真挚的眼神变得有几分严肃。
姜安然一只手捂住脸,飞快地摆摆手,死活说不出那个“脱”字。
随着拉链“哗啦”的声音,紧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姜安然仍旧蒙着眼睛没去看他,可脑袋里却不受控制的回忆起那天在客厅里,迎着正午的烈日,两人在地毯上凌乱的荒唐。她倚着茶几坐,被他吻的一直往后仰,而他以格外虔诚的姿势双膝跪地,三两下解了抽绳...
那天的阳光真好,照的整个客厅亮堂堂的,驱散了全部阴影,也让一切暧昧无处遁形。姜安然第一次直面异性的身体,从上到下,全部看了个干净。画面的冲击感太强,让她在害羞之余还有点害怕,连着好几天做了关于连时序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梦...
姜安然捂着眼睛的手突然被他抓住,她吓了一跳,手被扯下来,视野恢复清明。
连时序里面是件亚麻卫衣,正是那天在他家她穿的那件...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衣服瞧,连时序轻笑了声,明显没什么好意,语气却一本正经地:“没洗。”
姜安然一愣,“嗯?”
“那天你穿了之后,我没洗。”
“……”
“衣服上有股香味,舍不得洗。”
“……”
姜安然脑袋“轰”得一声,羞耻感爆棚。
她别过脸去,正巧看见前面经过的邻居。对方正在跟身边的孩子说话,并没有往停车场这边看,她却不知被戳到哪儿,立马回过头来,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透着诡异的红晕。
姜安然狠狠咬了下唇,恼羞成怒地低吼:“快别说了。”
连时序端详她的脸色,“我又冒犯到你了吗?”
“……”
姜安然不想说话,认为他在故意耍流氓。
但他的态度出奇的诚恳,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姜安然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他的唇。掌心里传来柔软的触感,她浑身宛如过电般打了个激灵,仓皇败下阵来。她白他一眼,嗔怪,“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什么癖好啊你...”
连时序笑:“因为想你。”
因为太想她了。
想到心里扭曲、病态。
想到自己也觉得无可救药。
连时序深情的凝视她,趁现在刚和好的氛围不错,索性将埋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你买的那些香薰没用,我能睡着是因为你在旁边。你不在的时候,我就算能睡,也不踏实。”
那些不能入睡的夜晚,他孤零零坐在床边看着贴了满墙的她的照片,靠着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地回忆和她的过往来度过漫长黑夜,后来她再次回到他身边,他能抓住的越来越多,却仍旧不觉得满足。好像只有彻底的圈住姜安然,他身体里躁动不安的部分才能彻底平息。
原本他在考虑怎么让姜安然答应搬过来,没想到这话反倒从她的嘴里先说出来。两人“冷战”了几天,过程煎熬归煎熬,结果他有了个意外收获,还是值得开心的。
连时序一时高兴,暂且忘记了刚才吃醋的事情,主动凑过来,亲亲姜安然的脸颊,纯情的不得了,“这几天我真的很想你,安然...能再亲一会么?”
“……”
他怎么,什么都问...?
姜安然无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连时序也不催促,安安静静地等她同意。
姜安然在他过分直白的目光下一时耻于回答,可身体里却有股劲儿在叫嚣着也想他。
在终于下定决心点头的瞬间,迎着连时序抱过来的动作,她也主动张开胳膊环住他,将唇送上。
搁置在两人中间盒子里的手机不停作响,屏幕亮起又熄灭,谁都没有去管。连时序放倒了车椅,搂着她压在自己身上,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他眼尾还带着红,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眼泪还是此刻的动/情,总之涩的让她喉咙发干。
姜安然两手虚握着他的脖颈,脑袋昏昏沉沉的,开口的时候,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你干嘛?”
连时序躺在那儿,额前墨色的发被汗水打湿,略显凌乱。白皙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唇红艳艳的,还印着浅浅的齿痕,整个人仿佛被糟/践了似的,脆弱又美丽。
他压着她的手背,带着她用劲儿往自己脖颈上掐。
姜安然被吓到,拼命想把手抽出来却无济于事,声音不自觉拔高,“你这是干什么?!”
“让你掐回来。”
连时序甜甜地笑,带了丝妖冶的魅惑感。
闻言,姜安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死活不肯。
他察觉到她的抗拒,松开手。
姜安然顿时如释重负,然后轮拳猛捶了下他的胸口,斥骂:“疯了吧你。”
连时序捂着被砸的地方,装模作样的哀嚎了声。
姜安然明知道他在演戏,却还是忍不住心疼,替他揉了揉胸口,凶巴巴地嘀咕:“再敢搞恶作剧,我就捶死你。”
连时序咯咯地笑起来,连声说知道了,而后张开胳膊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静静地待了会,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姜安然赖在温柔乡里不想起来,直到铃声响起又停的间隔越来越短,她隔着空气也能察觉到此刻钟琴的暴跳如雷,于是不得不跟连时序说了再见。他一反常态的没有拉着她依依不舍的黏糊,利索的帮她整理好衣服,连车都没下,就落了半扇车窗冲她挥手。
姜安然失落地哼了声,一鼓作气跑上楼,可在拐弯的时候还是没认住从楼道的窗户往下眺望。他还没走,应该是在等她上楼。
姜安然心里这才稍微顺畅了些,拿手机给他发消息:
「到家啦」
「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顿了顿,她挑了个表情包发过去:「/亲亲」
过了会,连时序回:
「好的/亲亲」
*
回到家,钟琴正在收拾茶几上的茶水杯,沈温书已经走了。
钟琴听见开门的声音,偏头往玄关处瞧了一眼,哼道:“说是去买东西,其实是约会去了吧。”
姜安然换了鞋过来抱她,嘿嘿地笑。
钟琴在她身上闻了闻,一脸的不可言喻。
姜安然莫名,“怎么了?”
钟琴说:“你身上有男人味。”
“……”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
姜安然笑得乐不可支,破天荒的没反驳。
她帮着钟琴把客厅的卫生收拾干净了,主动请缨做晚饭,忙活的时候脑袋里还在不停回忆和连时序在车里的荒唐,脸逐渐变得涨红,心里甜滋滋的。
做完饭,姜安然端着盘子出来,嘴里还哼着歌儿,抬眸正撞上钟琴打量的眼神。
她抬首,让姜安然坐,一脸严肃地问:“上回你说在朋友家过夜,我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撒谎了,那晚其实是在男朋友家住下了?”
姜安然心虚,根本不敢看她,嘿嘿笑着给她夹菜,企图回避这个问题。
岂料钟琴根本不领情,勒令她端正态度好好回答。
姜安然没办法,只能顺从地回答:“是。那天他生病,家里没人,我想过去照顾他,一看时间不早了就没回来。但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起码那晚,他还生着病,两人一张装两张被,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真的什么都没做。
钟琴的脸上写着大大一行“我不相信”,苦口婆心道:“现在外面骗感情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专门骗财骗色,出事了又不想负责的渣男实在太多了,我怕你在感情里没什么经验会被骗。你们到现在谈了也有几个月了,可你从不告诉妈妈他的事情,连个名字、年龄这种基本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放心?”
姜安然有些无奈,却又能体谅她的心情。
父亲去世之后,钟琴的世界就只围绕着她转,虽然这些年钟琴无比希望她能赶紧迈入婚姻的殿堂,可所有相亲对象,钟琴都是全面了解、知根知底之后才敢给她介绍,对方的年龄、长相、兴趣爱好等等,全是依照她的情况来精心挑选的。
因此,周围人分享的那些奇葩相亲事,姜安然基本上没有碰到过,这也得益于钟琴的妥帖。
姜安然放下筷子,同样很认真地回答:“之前不跟您说,是因为我们才在一起,彼此还在磨合的阶段,感情里不稳定的因素太多,我想着稳一稳再跟您坦白...”
钟琴嗤之以鼻,“你都在人家那儿过夜了,这还不算稳定感情?”
“……”
姜安然支吾:“这不是一回事。”
钟琴怼她,“哪算怎么回事?”
姜安然感觉到她脾气上来了,一时沉默。
钟琴越想越怄得慌,缘分这事儿真是邪门。
那么多和她条件相衬的男人她看不上,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瞒的严严实实的不让家里人知道一点儿内情。钟琴思前想后,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瞒着,反正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谈个恋爱哪值得这么遮遮掩掩的。像沈温书,平时看起来多么端庄稳重的人,还隔三差五在朋友圈秀一秀胡嘉呢...
钟琴觉得,姜安然之所以瞒着,是因为她那男朋友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可她喜欢的要紧又怕家里反对,这才一直不敢告诉她实情。
母女俩任由气氛凝固,谁也不开口。
僵持了片刻,姜安然先服软。
“妈,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您知道我的性格,任何事情只要不落到实处就不想大肆宣扬,尤其是感情这件事,我很想踏实下来再把他领到您面前。至于过夜那回,不管您信不信,我真是因为他感冒,身边又没个能搭把手的人才留下的...当然了,撒谎是我不对,这个我认错。”
姜安然起身去拿了手机,回来坐下,继续说:“除了这些,不告诉您关于他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聊到这个话题,钟琴终于有了反应:“什么?”
“他的职业比较特殊,会受到很多外界的关注。这份关注带来的影响有好也有坏,所以我们谈恋爱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止是为了他,更是为我的生活不被打扰着想。”
姜安然将手机打开,推到钟琴面前。她一低头,清楚地看见了照片上长相堪称艺术品的男人,先是愣怔了几秒,继而不敢置信地看向姜安然,嘴巴张合几下才找到声音,“这不是,嘉嘉喜欢的那个男歌手吗?”
“嗯。”
姜安然风轻云淡地说:“他,就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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