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束玫瑰
作品:《玫瑰海》 连时序盯着最后这句话看了几秒,心里涌起一股热潮。
漆黑的车内,来自屏幕的光格外刺眼,他看的时间长了,眼眶里应激性的蒙上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连时序闭眼缓了缓,然后谨慎清理掉她手机后台里有外人浏览过的痕迹,放回原位。
他调整座椅靠背,和她在差不多的位置躺下,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上。
为了讨她换欢心装了太久的温柔,这副皮囊套的久了,他差点忘记自己的本性。直到夜幕降临,她躺在自己身边睡得安稳,整个人真切被他攥住的时候,他内心的欲念才开始蠢蠢欲动。
连时序执拗地盯着她的手指看了会,内心不自禁喟叹,这双手长得可真漂亮,指节是粉色的,瘦肉纤细,能摸到皮下的骨头。他眼神黯淡几分,喉结上下滚动,被引诱似的用两只手捧着她的,缓慢地递到唇边。
在昏黄光线映照下,他一张俊脸上露出病态痴迷的笑意,先是上唇小心翼翼地挨着她的无名指的指节,这么安静地贴了会,他大胆起来,绯红的唇瓣微张,尖牙磕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像极了肉食动物在进行用餐前的磨牙准备。
姜安然睡得安稳,对他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
最开始的时候,她陪在他身边还不敢睡,现在倒一点戒备心都没有了。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次数多了,总会习惯的。连时序弯起眼睛,笑容有几分童真,却无比阴森瘆人。他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接触,突然加大力度咬了一口,姜安然在睡梦中感受到这股刺痛猛地皱眉,声音被闷雷掩盖,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她不耐烦的使劲儿把手抽回来,眼睛却没有睁开。
连时序配合的卸掉力道,没有制止她。
姜安然转头对着车窗,手搭在身上的外套上面,又继续睡了。
连时序知道她很累,在山庄最后一晚,他借口说失眠,她便陪着他聊天到很晚,没几个小时就起来去纪念馆给家里人买礼物,回来估计也没来得及补觉...
他肯定是心疼她的,所以将她的手重新拢回来之后没再那么过分地咬,尖牙磕在她关节处,来回磨。脑子里却在想怎么把她身边看着碍眼的人都挤掉,让她能全心全意陪着自己。思来想去,没什么好办法,因为她暂时不想和家里人公开他的存在,那么很多事他就不能顺理成章的去做。
连时序一开始不在乎这个,现在回过味来才感觉到不甘心。
为什么别人可以和她随时见面,他却得偷偷摸摸的?
连时序眸中露出几分凶意,不知怎的就想起小时候,他隔三差五就偷偷把她喜欢的玩具搞坏,这样,她没有可以消遣的玩意儿,只能来找他说话。这些恶劣的举止,本意无非是为了将她占为己有,避免她被别的什么吸引而抛下他。
印象最深的是年中有家玩具公司来福利院给孩子们送礼物,姜安然得到一只玩具熊,格外珍惜,每天不离手地抱着它。连时序被冷落几分钟就受不了了,他嫉妒的要命,一直暗戳戳的等待机会,终于等到她把玩偶遗忘在教室,拿小刀把它划破了一条长口子。
连时序看着露在外面白花花的棉絮,想到姜安然不会再喜欢这么破败的玩偶,心里十分得意。
没一会,其他人返回教室,连时序若无其事地看她走到小桌子前,满脸笑意的弯腰去掏桌洞里的玩偶,等她看清上面露出棉絮的口子,嘴角的弧度陡然僵住。
姜安然情绪彻底崩溃,坐在椅子上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掉,老师们哄也哄不住。
院长问站在一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连时序,问:“你有看见是谁弄得吗?”
连时序摇头,说不知道。
姜安然伤心透了,不许任何人碰她的玩偶,老师们劝了几回没有用,只能任由那截棉絮在外面露着。连时序背着手,将小刀藏在袖子里,走过去蹲在她跟前端详她的表情。
姜安然不停啜泣,眼睛红红的,脸蛋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瘪着嘴,委屈的要命。
而始作俑者一脸淡然,漂亮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愧疚。
他不解,一只玩偶而已,至于这么伤心吗?
沉默半晌,连时序别扭的开口:“我也可以陪你玩,说悄悄话...”
一只玩偶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能给她。
显而易见,他更有用。
为什么她不要他,反而为了玩具掉眼泪?
连时序该死的占有欲让他迫切的想和一只玩偶挣个高低。
姜安然只顾着哭,没有回答他。
人人都说,没有经过擅自毁坏他人的东西不对,可连时序不懂自己到底错在哪。他从记事开始就不断的失去,姜安然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存在,他只是想让她多看重自己一点,别被其它东西吸引注意力而忘记他...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他不争取,怎么可能得到呢。
连时序用侧面轻轻去蹭她的手背,越过她去看窗外滂沱大雨,着魔似地喃喃:“你别生气,安然,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想将你豢养。
...
...
昨晚的暴雨下到天亮也没停,受到恶劣天气影响,早餐店都没有出来摆摊,沿街的店铺过了七点没有一家开门。连时序撑着伞从最近的一家早点铺回来,抖了抖伞面坐进车里,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着纸巾帮他擦掉手臂上的雨水。
姜安然才醒没多久,睁开眼远远地见他从雨幕里穿过来,好像少女漫里从天而降的神明。
连时序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我来吧。”
姜安然嗯声,关掉车内的空调,说:“早餐就不吃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家里人醒了不好交代。”
连时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随口一问似地:“你不是没带钥匙吗,怎么进门?”
“我表弟醒了,刚给我发消息来着,我给他说出来买早饭了。”
连时序颔首,将买来的早餐给她,“拿着吧,不然表弟问起来,你不好交代。”
“……”
姜安然记挂他,“你怎么吃?”
“再买呗。”
他把伞给她,提醒:“下车注意点,路边有积水。”
“好...”
姜安然才推开门,冷不丁被他摁住肩膀。她微愣怔,回头见他的笑脸,意味深长道:“外套留下,让表弟瞧见你穿着男人的外套,不好交代。”
“……”
姜安然被他这么不正经的语气弄得心猿意马,将外套抖落在副驾驶上,表面装作很淡定,实则慌乱的一脚踩进水坑,连句“再见”都忘记说。
进了小区,姜安然的燥意褪去,突然发现这把伞是之前两人在大学校园里偶遇时,自己借给他的那把。后来他没说还,她竟然也忘记了这码事,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上,也是这么用宿命感的雨天。
姜安然一时心生感慨,不禁懊悔刚才没跟他说声“再见”。
上了楼,邰嘉年给她留了条门缝。
姜安然闪身进屋,将热乎乎的早餐递给门口等着的人。
邰嘉年惊讶她竟然是穿着睡衣出去的,小声说:“姐,外面还下着雨,你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
“唔...”
姜安然当然不敢说她夜不归宿了,后半夜雨下的很大,连时序开了暖风,让她睡得特别踏实。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问:“小姨和我妈没醒?”
“没呢。”
邰嘉年把早餐一样样摆在桌上,诧异道:“姐,你买的太多了吧...”
姜安然探头一瞧,也同样吃惊,心想:连时序是把她当猪养了么。
她含糊道:“你长身体呢,多吃点。”
邰嘉年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心肠好,却没想到心这么细,竟然惦记着他的身体。他感动的不得了,快步绕过桌子,殷勤的帮她拉开椅子,“姐,你坐。”
姜安然嗯声,让他趁热吃,然后掏出手机给连时序转账。
连时序秒回:「?」
姜安然:「早餐钱」
连时序失笑:「分的这么清楚?」
姜安然:「不是的。总让你破费,我心里过意不去...」
连时序回了个托腮思考的表情:「我真的不缺这点早餐钱,而且,谈恋爱的时候给女朋友花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如果你过意不去,不如换成别的还我」
姜安然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说」
连时序:「等你忙完这阵,赏脸和我看个电影吧」
姜安然立刻懂了他的约会邀请,“看电影”的点子虽然庸俗套路,但一想到和自己喜欢的人待着,内心就开始忍不住期待。她甜滋滋地回:「好」
因为贴着防窥膜,从邰嘉年的角度是黑漆漆一片。
他看到她笑得一脸春风荡漾,不明就里,善意提醒:“姐,粥快凉了...”
姜安然立刻敛了表情,放下手机,故作正经地道:“嗯,吃饭。”
*
八月的温度竟然比仲夏时候还要热,“秋老虎”一来,家里的空调更断不了了,钟琴干脆也不去打牌、跳广场舞了,捧着西瓜闲适地躺在沙发上美滋滋的追家庭伦理剧。
姜安然收拾完卫生,嘱咐她不要长时间吹空调,身体会受不了。
钟琴问:“你要出门?”
“我带嘉年去学校逛一逛,中午在外面吃。你怎么办...到饭点的时候,我给你点外卖?”
“不用,我自己看着做。外面热,你俩做好防晒。”
姜安然取下玄关处的伞,拿上车钥匙先拎着垃圾下楼。
走之前她给沈温书打了个电话,想顺路接着他一起去,赶巧沈温书就在学校,按他的说法是因为胡嘉太吵闹,他出来在办公室躲躲清静,专心写论文。结果姜安然到时,却看见他和胡嘉一起出现,沈温书任劳任怨的给她拎包,无奈地嘱咐:“你慢点跑。”
胡嘉才不听他的,蹦跳过来挽着姜安然的胳膊,笑嘻嘻的同邰嘉年打招呼。两人之前也见过面,但不怎么熟,邰嘉年看着有点局促,嘴唇蠕动几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求助似地看向姜安然。她还没说什么,胡嘉抢先道:“叫我嘉嘉就行。咱俩是同一年生的,你几月?”
“九月。”
“我六月的,比你大。”
闻言,沈温书嗤笑:“大个把月而已,瞧给你嘚瑟的。”
胡嘉翻了个白眼,一把拽过他拎着的包,回头冲邰嘉年笑:“我也在读书,熟的不能再熟了,待会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邰嘉年哎了声,忙不迭把二维码打开,递过去。
两个年轻人交换联系方式,沈温书站在一旁环着胳膊一眨不眨地盯着瞧,表情严肃,生怕胡嘉被拐跑似的。
姜安然悄摸问:“你不是嫌嘉嘉吵么,怎么到哪儿都带着她?”
语气里难掩揶揄。
沈温书别扭地皱皱鼻子,没回答他的话。
邰嘉年加了胡嘉的微信,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叫人,赶紧礼貌地喊了声:“温书哥,好久不见。”
沈温书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长这么高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顺着学校的主干道走,有几个拖着行李的学生经过,旁若无人地讨论娱乐圈的八卦,连时序的名字轻飘飘落在姜安然耳朵里,让她心神荡漾。
距离上回他们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了,她却没有太浓重的分别感。
连时序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除却早安、晚安,连带着一日三餐以及生活中的小事,有时是几句话,有时是照片或者几秒钟的视频,他好像不管做什么都迫不及待的要和她分享。
晚上她趁着家里人休息之后和他打电话说会儿话,一不小心睡着更成了常事,他也不挂,就这么和她连麦到天亮,然后她迷迷糊糊的刚有动作,便听耳边响起他沙哑的嗓音说“早安”...
浪漫的代价就是,姜安然这个月的话费超支了好多。连时序显然早就想到这方面,替她交了话费。短信弹出来的时候,上面的金额吓了她一跳。姜安然非要AA,他并不在乎这个,偶尔会收下她的“还款”,不过大部分时间不收,而是兑换成别的东西,比如下次见面看电影的时候,他要抱抱她...
姜安然一想他在电话里撒娇似的哼哼,浑身像被轻柔的羽毛刮过,敏感了抖了抖,耳朵尖悄悄的红透了。
不禁怀疑:
他撩人这么熟练,真是初恋么...
“姐,你热的脸都红了。”
胡嘉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安然后知后觉地抬起手贴了下脸颊,“...是挺热的。”
邰嘉年和沈温书走在前面,胡嘉故意落后几步,把姜安然拽到自己的遮阳伞下说悄悄话。
“姐,跟我讲讲你新交的男朋友呗?”
“他啊...”
姜安然哽住,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胡嘉问:“他性格怎么样?”
姜安然道:“...大概,称得上是我前半生见过最温柔的人吧。”
“嚯,这么高的评价。”胡嘉惊诧。
一想到连时序,姜安然根本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说起他时,语气里带着不察觉的骄傲。
“他不仅仅只对我好,而是他本身就很好。上次一起出门玩,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提前考虑好了,和他待在一起特别省心,我玩的也尽兴。他有自己擅长的事业,并且在这个领域做到了佼佼者的位置,生活中看起来自理能力很差,但只要一上手很快就能学会,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当然,他不是永远那么强大的,偶尔也会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我最欣赏他有伤心事不藏着掖着,不像别的男人,顾着面子咬牙承受,到头来把自己憋坏了,反而将怨恨发泄在伴侣身上...其实男人的示弱是很有必要的,他向我寻求安慰的同时,也让我在这段感情里有了被需要的感觉...”
“总之,”姜安然睫毛轻轻扇动,难为情地哼了句,“我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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