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逃避似的挪开看向窗外的夜景。“中原中也，我不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莉莉了，我是需要担负起整个家族所有责任的奥罗拉·露娜·菲茨杰拉德。你难道要让今日的我也像从前那样，为了能够再度跟你在一起，心甘情愿将我和我家族的所有金钱、权利、手下的职工还有整个新生组合的所有异能者都用双手捧着站在森鸥外面前九十度鞠躬献给他吗！”


    她摇头。“不可能的。就算是你也不可以。我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什么都能舍弃的女人，你该明白。我更不可能为了跟你在一起，再次受到森鸥外的任何限制。”她说话的声音甚至开始颤抖，眼圈也红了。“被森鸥外逼迫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


    中原中也知道她是想到了之前首领用他的失踪逼她进入组织。他没说话，但是心里也如同刀绞。


    五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她不想再说下去。于是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递了过去。


    “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知道你也不想听，说这些没用的话只会让我们两人都不好受。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今天帮了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无法平安度过今天的酒会。非常感谢。”她看着被她推到他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喝完就回去吧，牛奶助眠，祝你今晚一夜无梦。”


    他拿起杯子，香甜的牛奶香味被他的鼻子捕捉到。他抬眼看着她喝牛奶，华丽的骨瓷杯容量不大，她喝牛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放松而惬意的。


    就像六年前在家里一样。


    他心中野心如野草一般见风就长。


    她在横滨的时候很少出门，一是他说外面不安全，第二则是一周只有两天的见面时间，对他来说时间太短，有那时间不如做点他想对她做的事。


    他摩挲着手里温润的瓷釉。“你刚说我今晚帮了你。”


    “是。”


    “那我要点谢礼，不过分吧。”


    她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见到中原中也下一秒却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弯下腰双手扶在老板椅的扶手上，把牛奶给她渡了过去。


    她身上香香软软的气息还是一如既往。他伸手把她抱住，她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瞬间腐蚀了他的精神。就像是回到了六年前冬天的横滨，在他的宿舍里。


    ***


    他看着身下脸颊绯红纤细的小臂挡在眼前的年轻女人，伸手将她挡着眼睛的手臂拉到一边。蓝宝石一般的眼里泛着水光，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又可爱。她下意识把脸扭向一边不想看他。


    她穿着睡衣的时候看不到，但是现在他却看到她的脖颈上有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项链上挂着她当年戴在手上，由他送给她的金挂坠——帽子和红酒瓶。


    在她晚上一身晚礼服出席酒会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的项链了，她的项链是叠戴的，长的看不见下端，短的项链坠是一块漂亮的宝石。他当时还在想她为什么她不把那根长项链的项链坠拿出来。放在里面有点奇怪。像是穿西服没翻好的衣领，亦或是只有一半衣摆塞进西服裤子的衬衫，看起来违和。


    而那看不见下端的挂坠只有在除去衣服之后才能看到，那是她在外人面前想要隐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窥探的，对自己的情思。如果真的忘记了自己，不再对自己有感情，不再想念自己，她不会将这两个粗糙的挂坠时时佩戴在胸前。


    他用手轻轻拉平那根长项链，挂坠正好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一分不长，一分不短。


    他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弯下腰，低下头用唇碰了碰那个尚且残留了她身体余温的挂坠。


    他的心突然软下来，如果看不见这根项链他可能还会时时不安。但是看到这两枚挂坠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这些年来正如同他没有忘记她一般，她也时时刻刻将他放在心上的。这根项链就是无可抵赖的证明。


    明明他去美国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说她身边男人三天两头就换。还去男公关俱乐部，甚至对今天送到她面前的那些小明星都来者不拒。甚至还给了一个小偶像房卡。


    他甚至不敢想象她在美国身边有多少人。但是真的在一起的时候却发现她反馈给他的状态完全不熟练，反倒陌生得反常，稍微碰一碰，她的身体都因为紧张而发抖，还不如五年前两人离婚之前的时候。


    他心中有数，心里高兴脸上却一副嘴硬的嫌弃。“我去美国听说你身边男人三天两头的换，五年过去了你就这个反应？”


    她听到这话立刻把脸扭过来看他，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里含着泪，被他欺负地看起来十分可怜，但她看他的眼神、表情和说话的态度却是骄傲不可一世。


    “你以为是个男人都配成为我奥罗拉·菲茨杰拉德的入幕之宾吗？你看不起谁呢？”


    “今天晚上如果我没有过来，你不就跟那个小偶像两个过夜？”


    她没吱声。鼻尖满是醋坛子翻了的味道。


    她会告诉他那个小偶像只是她同学的表弟，之前她同学跟她做了交易，让她做一段时间她表弟的赞助商给他撑腰，这次叫他来只是跟他说这件事，顺便问问他的未来规划说完就走的吗？


    才不呢！凭什么跟他解释！他没好话她更没有！她这辈子就没在嘴上吃过亏。“我乐意！那孩子长得比你好看多了，乖巧听话不说还比你年轻，肯定表现得比你好！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比我好啊？说我不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比五年前差远——嘶，松嘴！疼！你是狗吗！”


    她挑衅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来自肩上的疼痛。疼的她眼泪一瞬间都冒出来了。


    时隔五年，她依然怕疼，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他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被他把实话逼出来了。


    他去俱乐部查账那天，她那时候早就知道他在她身后故意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拿她之前送的酒去气他；去美国之后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只是替她挡酒的，就连今天那个小偶像也不是为了陪她过夜用的。就是她跟同学的一场纯粹的技术交易，同学向她出售技术，同意加入她的研究团队。她给他的表弟当赞助商。这件事不仅与肉.体交易完全无关，甚至连金钱都不涉及。那个小练习生之所以被她如此优待只是因为那是她同学的堂弟，想借她的影响力从这次的练习生选拔中脱颖而出。她只不过就顺水推舟做个假戏。


    他虽然心中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但还是想听到那个确切的答复。而听到了那个确切的答复，他也终于能安下心来。


    时隔六年，两人相隔万里，但初心从未改变。


    他这边自顾自的高兴，可是却有人不高兴，被压着趴在白色软被里左手被反剪的女人咬牙切齿的打断他自顾自的美滋滋。“中原中也我发誓你如果再不松手我就把你踢下去！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还要怎么样！我数三个数，再不松手别怪我的电流不提前跟你打招呼！”


    他连忙将制住她的手松开。白皙的皮肤上并没有用力过度的痕迹，他手里有度心中有数。弯下腰将脸上带着委屈和生气的女人的嘴堵上，顺势将人拥在身前，顺手揉了揉刚刚被反剪的双臂可能疼痛的地方。说起来他压根没敢用力。


    再说，她才不舍得踢他下去，拿电流电他呢，赌什么都可以。


    ＊＊＊


    她到底没有反抗的很厉害，大约是因为他不要脸的那句‘谢礼’。他明白这是得寸进尺，是不光彩的要挟。但是他实在是太想念她，太想要她了。看着她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他给她清理之后裹了被子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才觉得圆满。


    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可就算真的是抱住了她，他还是觉得有种是否又是迷失在虚幻梦境的错觉。而手下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在一次次的向他证明，这不是梦境，不是虚幻，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


    冬日天气清朗，天空是美丽的浅蓝色。他难得一夜无梦，睁开眼坐起来看着旁边还没醒来双目紧闭侧睡的年轻女人。将她翻了个身，额头贴着额头。


    他伸手触到她的脸。银色镶嵌金线的圈环还套在他的手上，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中原中也拿起手机，手机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电话。他回拨回去。“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他还是没能留到她醒来。如果说之前的提前离开是歉疚，这次的提前离开却让他觉得无比庆幸。


    他不想知道她醒来看到自己会说什么。反正八成是没好话，既然知道没好话，他也不想听。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她不在的时候可能眼不见为净，但是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想要她，想要跟她说话，想要与她呆在一起。哪怕是昨天晚上刚发生过，他也还是想要更多。


    就像是吃了那种一沾就戒断不了的毒药。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金属物件塞进了她手机下面挂着的小锦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