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顾着考虑之前那条唯一的路，现在才发现，周围全是男人。而且带到她面前打招呼寒暄的，也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一个个打扮的溜光水滑人模狗样。


    “这是犬子三郎。三郎，这是菲茨杰拉德小姐。”


    那个男人明显没什么用，整个人都怯懦的不行。跟她打招呼的样子像傻子，夸人夸出来的全是土味情话。


    她却微笑着照单全收。


    两人靠在墙边，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说起来五月也挺可怜的。”


    他觉得他才可怜呢！“……什么意思？”


    “你别看那么多人都给她介绍，其实全都是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那些都是弃子，联络关系用的。真正有本事的继承人都会被安排继承家产。五月的实力太强，如果与其他家族的继承人结婚，男方也怕自家财产换了菲茨杰拉德的姓，所以只会给她介绍那些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的弃子。只要能被她看上眼，与她结婚有了孩子，那就能合理利用菲茨杰拉德家的财产。”


    他被太宰治这一席话说的憋气、窝火。


    看着不远处，横滨娱乐公司的老板带了一水儿青涩的小偶像过去站了一排，一看就是想投其所好。


    他想到了之前在会所里坐在她身边的那对双胞胎。这个娱乐公司是组织控制的娱乐公司的对家。这次被邀请过来还不忘把公司旗下的艺人都带过来给她献殷勤。他们一向消息灵通，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她的‘喜好’。带过来的全都是跟那个双胞胎同类型的小男生。


    他的手紧紧握拳。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疼痛。他想上去阻止，可是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走到他面前，双脚沉重到无法往她的方向走出哪怕一步。


    他阴着脸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空杯交给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务员。朝旁边的太宰治丢下了一句“我去洗手间。”就离开了。


    她看着面前谄媚笑着的男人开口道。“听说菲茨杰拉德小姐比较喜欢可爱的小男生，这是我们公司刚出道或者准备出道的孩子，小姐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怎么样，她觉得想笑。“他们都很可爱。相信都会是贵公司的明日之星。”她应付完了之后才开口。“不瞒你说，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


    当时在会所里可没这一号人啊，谁透露出去的？不过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中原中也不论到哪儿别人都能准备好金发女郎的应召女给他挑选了。


    毕竟下位者最喜欢就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抓准了上位者的喜好才更容易获得更多的利益。


    男人笑的谄媚。“这都是不足为提的小事，菲茨杰拉德小姐有没有合眼缘的？”


    她伸手揉了揉一个小男生的头发。“好小啊，看起来好像都没有成年啊。”


    对面男人立刻心领神会。“虽然在日本二十岁才成年，但是十六岁高中毕业就可以工作了，他们年龄都够的，您如果有喜欢的就带在身边。听闻您不太会喝酒，那就交给他们。他们能帮您解决不少的麻烦。”


    她虽然见过很多次，却还是不喜欢，而且面前的小男生看起来真的很小，看起来才初中高一的年纪，她是需要有人代酒，但是她又不是真的是只对未成年男孩子有兴趣的特殊癖好的禽兽。所以她笑了笑婉拒了。“喝酒伤身，他们还小，身体坏的太早对他们也不好。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未来一定能给贵公司创造新的时代。”


    豪华的宴会厅，连洗手间的地板都光洁地能照出人影来。他打开水龙头，清澈的自来水喷涌而出，发出唰唰的声音。


    中原中也正阴着脸暗自抑郁，却听到了不远处厕所隔间里的声音。


    “你确定能行吗？”


    “肯定能行。我爸说了，只要把她弄到手，那可是我们家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长得又美，还有钱，还会赚钱，真娶了她，那以后可就真的发达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指不定在床上也——”


    他甚至没有关水龙头，大步走到隔间，下一秒一脚跺开隔间门，看着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窃窃私语。


    “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人看着他身上标志性的黑色制服吓得魂飞魄散。“港，港口黑手党——不，我们没说什么！什么都没有！”


    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竟然还敢说没有。他铁青着脸抓住那个说最后那句话的人，剩下的人瞬间四散奔逃。


    他伸手掐住那个男人的脖颈，把那个男人掐的快要窒息，连连翻白眼，他努力的想把他的手掰开，却徒劳无功。


    “你刚刚在说谁！”


    男人手忙脚乱。“我，我没有说您的意思——真的没有冒犯您！我是在说那个菲茨杰拉德小姐——”


    他差点手一用力直接把他脖子拧断。


    男人觉得自己要死了，吓得直接尿了裤子。“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随便，随便说说的！真正要做什么的不是我！”


    他都要死了，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罪名扛着，让那些狐朋狗友活下来。“是佐佐木——他想——我就是过过嘴瘾——”


    他直接把他捏着脖子拎了起来。“他想干什么，说！”


    “他——”男人咳了好几声。“他手里有药，他跟我们说只要下在菲茨杰拉德小姐的杯子里面就能——”


    他下一秒直接把人掼在了厕所的隔间门上，大步离去。


    他脸色极差看着四周的人，想要寻找她的踪迹。宴会厅太大，邀请的人也太多。他越急越找不到。


    “佐佐木先生，您好。”


    “菲茨杰拉德小姐，非常荣幸能与您见面。这是我儿宗二郎。来跟菲茨杰拉德小姐打招呼。”


    男人唇角带着笑跟她打了个招呼，还碰了一下杯子。


    她的饮料拿在手中，正在跟佐佐木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在碰杯的时候有东西掉在杯子里。那药片掉在饮料中直接化为气泡消失了踪迹。


    他却看的比什么都清楚。


    看到她拿起杯子毫无任何防备的就要喝下去，他大步跨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杯子里的饮料泼了那个佐佐木宗二郎一身。


    “你干什——”


    佐佐木宗二郎话还没说完，看着面前的男人，整个人都蔫吧了。“黑手党……”


    她也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但是她反应极快，看着佐佐木身上的礼服被饮料所污，连忙叫来了服务员。


    她微微低头致歉。“佐佐木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拿好杯子，让您受惊了。”她为了防止有这种情况还备下了几件。“您衣服脏了，要不然先去楼上清理一下洗个澡，我在上面准备了备用礼服，您可以先将就一下。您弄脏了的礼服可以让服务员先拿去清洗，等洗干净之后再换给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佐佐木父子心怀鬼胎，但是看着港口黑手党的人在旁边也不敢轻易放肆。男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快去换一身衣服，别让菲茨杰拉德小姐看笑话。”


    男人只有离去。


    男人心中有了心思——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为什么会护着她？难不成——


    佐佐木父子离开了。


    她感觉到森鸥外在看她，看他的时候脸上满是疏离与歉意。“中原先生，不好意思，我站的位置不太好没注意挡住了您的路。果汁没溅到您衣服上吧？”


    明明是他拿着她的手去泼佐佐木宗二郎的，但是被她一说倒是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了。


    “……没有。”


    “那就好，给您添麻烦了。”她喊住了服务员，拿了一杯酒，也为自己拿了一杯饮料。她将酒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接下。


    她一饮而尽以示赔礼。他低头看她几秒，绕过她离开。


    他压低的声音传入她耳。“饮料不要离开你的视线。”


    她表情未变。“谢谢。”


    佐佐木宗二郎换了一身再下来之后就再也不敢造次了。他能感觉到，中原中也一直在把视线投射在他身上。眼里满是警告。


    他心里只嘀咕——什么情况，中原中也也看上她了？


    他又隐藏在角落，但是再也没有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看着她与其他的男人言笑晏晏。他虽然难受，但是也能忍了下来。


    那些推到她面前的人，全都是纨绔子弟，她不可能看的上他们，那些人甚至连自己的情敌这个身份都够不上，没有什么好嫉妒这种人，嫉妒这种人只会降低他自己的格调。


    又有娱乐公司的领着人走到她面前。她眼里对那些小偶像充满喜爱之意。


    他觉得也许比起那些纨绔子弟，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情敌。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但是却没想到等他下一秒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她面前站着一个水绿色凌乱卷发的小男生。


    那个小男生跟她说了什么，她楞了一下然后眼里泛着惊喜的光，点了点头。他看着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脸的喜爱和怜惜。


    那个男生手里拿着一杯香槟要敬她，她摆了摆手，叫过路边的服务生给他换了一杯饮料。这才与他碰杯。


    他被她这个行为激出了爆发式的警惕。脸甚至能阴出水，死死盯着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果断回头看向他的方向，被他的表情吓得一哆嗦。然后回头跟她说了什么，她摇了摇头。


    旁边有其他人端着酒来跟她打招呼。她收了对那个男生的宠溺的笑转而换了礼貌的笑容跟对方寒暄。


    寒暄了两句，对方满意离开，她又看了看周围，跟那个水绿色短发的男生说了什么。对方点了点头。


    就在那个男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一幕——


    她伸手拿出自己的手包，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那个男生。


    他不敢相信。她在干什么？把自己的房卡交给那个男人是想做什么？！


    他差点没把酒杯直接捏碎。


    那个男生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卡片，然后向她鞠了一躬。转身一路小跑回到了其中一家娱乐公司的人群里，负责带队的经理和其他人纷纷向他投向了羡慕的眼光，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围在他身边说什么。


    那个男生就像她之前在会所里说的那样，看起来温柔又无害，五官也长得秀气，笑起来脸颊上还有酒窝。身材也是纤细，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


    他想去当场质问她，但是却不能。人太多了，森鸥外也在，他不能这么做。他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酒会结束，她送走了所有人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回去了，他却没回去，看着那个娱乐公司的负责人一脸欣慰的拍着那个小偶像的肩膀一脸‘孩子出息了’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叮嘱什么。


    他自从当了干部以来，极少做这种跟踪尾随的活，结果现在可算是把基本功给捡起来了。


    看着那男生换好衣服从酒店房间里出来，他当即在角落里拦住了他。


    在横滨，港口黑手党的标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着那男生被他吓得脸色惨白。“你，你要干什么！”


    虽然面前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对他的态度却像是对组织里那些死不交代的重犯一般。“东西交出来。”


    男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势，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没带钱……”


    他要他什么钱？他伸出手冷声开口。“我要你的房卡。交出来。”


    年轻男人听到这话下一秒甚至不顾面前人可怕的身份。“这是菲茨杰拉德小姐给我的——”


    他的话在他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她给我了，没给你，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