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被取下来被他们拿走冷着脸开口。“先说好，我是日本一流大学的大学生，陪酒女的那些招数我都不会，如果砸了别怪我技术不行。只能怪你们找错了人。”

    包间里推杯换盏，这次负责人也是为了找港口黑手党合作来的。只不过看着面前的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仿佛很不耐烦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没有看中的女人所以才烦躁。

    负责人手机突然亮起，他拿起翻了一下。

    — 老大，从海边找来的女人，东京那边的大学生，应该可以吧？

    下面则是一张照片，金色长发的女生正对着镜子盘发，姣好的身形，蓝汪汪的眼睛，那一点泪痣真的绝了，配着妆容显得又高贵又艳丽。

    — 赶紧送过来！

    挂了电话，负责人陪着笑脸。“刚刚真的让中也先生见笑了，小地方没有什么好看的女人。”

    ……能不提这事儿吗？他现在看到应召女郎就头疼，神经跳着的那种疼。

    “不——”

    “我的手下刚出去找了找，找到一位应该能让您满意。”负责人见过不少女人，但是没有一个能有她漂亮，如果中原中也连她都看不中的话，那就只能认了。

    “让她们滚我不要！——”

    门突然被敲响。

    “您先看看再说。不满意就让她出去。倒是不用动气。”

    包厢门被打开，藤野五月被身后人直接推了进来，步伐还有些不稳——毕竟穿的是高跟鞋。

    她抬起头看向前面，正好与中原中也撞了个四目相对。

    看着门口的藤野五月，中原中也下一秒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

    负责人看到中原中也反应的一瞬间心中大喜——果然还是之前的姿色太普通没看上。这不，遇上她这样的可不瞧上了吗？

    “莉——”

    “各位大人晚上好。”她身着小礼服不卑不亢行了个礼。

    负责人看到一脸烦躁的中原中也有反应，忍不住大喜。“这位是横滨港口黑手党的五干部之一的中原先生。得他青眼可比当个大学生好多了，好好陪听见没有？”

    她唇角笑容不变。不紧不慢的走到他面前三米处停下。垂下了高傲的脖颈。“晚上好，中原先生。”

    ……他觉得他要死了，甚至他都知道他要埋在哪儿了。不，也许连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把骨灰撒日本海里得了。

    “你——”

    她垂眼看到他鞋上沾上了烟灰，随手抽了一张面巾纸蹲了下来。“那么干净的鞋子弄上烟灰就太可惜了。”她抬头看他。“您说是吧？”

    她的笑容有多温柔，声音有多甜美，她的眼神就有多冰冷。他整个人如堕冰窟。

    在别人眼中温温柔柔的那句‘干净鞋子弄上烟灰太可惜’，在他耳朵里直接就‘透过表象听本质’翻译成了他能听懂的话。

    ——你戒烟戒到狗身上了是吗？

    “没——不，不是我的。应该是空调风……吹，吹过来的。”本来这种死亡现场与她见面他就已经很心虚了，面对她的质问，有理都不敢大声。说话声音反倒是越来越小。甚至还结巴了。

    真的不是他抽烟！他拒绝的可果断了！他超乖超听话的!

    他一边说着赶紧把她扶起来。“不用你擦，你坐着吧。”

    中原中也一向不爱让应召女近身，却没想到面前这个临时找来的女生却能近得了他的身，负责人大喜。“擦什么鞋子，快给中也先生倒酒。”

    她应了一声是站起身。唇角扬起看起来无限温顺乖巧。“您请坐，我给您倒酒。”

    中原中也觉得什么时候都没现在那么难受，虽然不是冷战，但是他现在全身的感觉跟冷战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命——如果之前的冷战是铡刀已经悬在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那么现在就无疑是铡刀已经降到脖子前了，再下一秒就得人头落地。

    他坐在了柔软的座椅上，她紧贴着坐在他身边，看起来温顺又听话。之前他陪她买的，在沙滩上穿的那件水蓝色的大摆裙不见了，换上了白色绣满水钻的礼服，露出秀气的肩膀和纤细的双臂。

    他想立刻拆穿她的身份，但是却不敢。她的妻子被人误抓到这里给他当陪酒女这简直——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没说，如果她刚进来的时候就说了，那么也就不存在这件事了，但是她却没说。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拆穿了，会不会坏她的计划？

    他现在担心的是……那个计划的结果是让他死吗？不能够吧，说到底这也不是他的锅啊！他如果因为这件事惹她生气他是真的冤枉啊！

    她倒酒的姿势漂亮又优雅。她把酒倒入杯中，把醒酒器放在旁边。拿起酒杯捧到他面前。“中原先生？请。”

    他好方，但是这部戏他得演下去，因为她在演。他右手揽在她肩上，左手想要伸手拿酒杯的手都在发抖。

    负责人皱眉，也知道她不是专业的，忍不住开口提示道。“一点眼色都没有，中也先生不方便你不会帮个忙吗？”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她都把酒杯端到他面前了，还怎么帮？替他喝吗？

    她每一句的那位尾音稍微翘起的温柔的‘中原先生’都像一把把刀直戳他心口。时时刻刻提醒他也许下一秒他就能挨她一刀。

    他可能真的活不过今晚上了吧……

    负责人身边的女人娇笑出声。“小妹妹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吗？听不懂话的意思吗？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可以说是太失格了。”

    她看向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那让姐姐教你——”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妖艳的女人自己喝了口酒然后对着那个负责人就嘴对嘴渡了过去。

    中原中也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女人这么做的那一瞬间，她眼里闪过的绝对是杀气。握住他的手用力得难得让他感到疼痛。他十分清楚。她现在呆在这里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战她的底线。

    他把她揽的更紧开口打圆场。“不用了，不会不用勉强。”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管那个负责人死活，而是先把她的情绪稳住。

    她把酒杯放在桌上冷笑，敬语完备却声音清冷。“这位姐姐，会这些能让您觉得骄傲吗？这些事只要把脸甩开不要底线是个人都能做。您以为您能做到这样很了不起吗？您会的这些招数我不屑去做，但是我会的东西，您别说这辈子，下十辈子您都做不来。既然您那么豁得出去，那您怎么不去考个正经大学呢？东大、早稻田、帝大，东京工业、横滨国立，随便考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女人脸色铁青。她扫了一眼两人更觉得恶心。“还有，您不漱口就这么做不觉得脏吗？你不怕幽门螺旋杆菌传染吗？可能您并不知道，那就允许我跟您普及一下，乙肝、梅.毒、麻疹、肺结核、脊髓灰质炎、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等几十种病症都能通过唾液传播的。你倒的酒度数再高也没有75度，不是医疗酒精，不能拿来消毒的。”

    好嘛，这就杠上了。

    女人脸都气红了。“你——”

    “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做做检查比较好，毕竟你也不知道跟多少人做过这种事了，当心得病。”她冷眼看着中原中也的时候，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是冰刀似的。把当事人看地一哆嗦。

    负责人原本以为她牙尖嘴利的会惹中原中也不喜，但是事实却是他都把人抱在怀里了，一副给她撑腰的样子。

    邪门了？

    但是对面招待的人明显是惹不起的，他也没办法去训斥对方怀里的人，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行了，你少说两句。”

    女人翻白眼——都是陪酒女，谁比谁高贵啊？“可是她这么不懂事，怎么能招待的好中原先生呢？中原先生可是贵客——这种没有眼力见的小丫头连这种基础的事情都做不到……要不再换个人？”

    换人，换谁？她想到排在她后面的那两个早稻田大学的女孩子，她的手紧紧握拳朗声开口。“谁说我做不了？”

    中原中也：！！！

    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哪怕只是倒水，她的姿态也十分优雅。中原中也以为她渴了，想要伸手帮忙给她倒水，却没想到她却先一步，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下去，然后才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中原中也人都傻了——她的酒量他是见过的，虽然酒杯里酒液不多，但是——

    她下一秒直接将他推倒在椅背上，低下头把嘴里那难喝的酒给他灌了下去。

    呆会老账新账一起算！她付出的每一分都是要收利息的！要不是之前听那男人的话，她早就不忍了，商科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靠在那个负责人身上的陪酒女就算在渡酒也是极尽谦卑，反衬得她一把把人推倒在沙发上的时候理直气壮且豪横。

    她渡完嘴里那口酒，嫌弃的又是喝水又是找薄荷糖和漱口水。中原中也离得近听她小声在自己身边呸呸呸。“真难喝，什么玩意儿。”

    她擦干净嘴上的漱口水，嘲笑的眼光看着那个女人。“不也就这么回事。”

    负责人言语里满是恭维，她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当花瓶，可是她越没声音，他越慌。

    ——能不慌吗？炸了还好说，不炸那就一准不知道憋什么坏呢。

    中原中也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合同，她劈手将合同扫了一眼。抓起笔改了几个数字丢给他。他扫了一眼直接将合同推了过去。“就这样吧。”

    负责人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听一个陪酒女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改了什么，中原中也甚至连认真看都没有，只是草草扫一眼就递给他了。“中也先生，这不太好吧……这个女人不懂事……”

    “我觉得很好。”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让自己做赔本生意。这是她作为一个商科人良好的素养。“怎么，你觉得难接受？”

    他也憋一肚子火——自家老婆都被他薅过来陪酒了，他正愁没地儿发火，只要那个负责人蹦出一个不字，他就有理由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