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旦解除异能就必然是她失去对自己的记忆的结局。但是他已经决定了。


    他其实并不确定未来能否再次与她相遇，毕竟两人之间拥有者不可跨越的鸿沟。她是组合首领的女儿，而他则隶属港口黑手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甚至立场对立的组织。


    那时候的话更多的是一种谎言的安慰。他并不确定忘记了自己的她还会不会再次喜欢上自己，可能换了阶层，换了平台，她会有更好的选择，会喜欢上比自己更加优秀的人，组成新的家庭，然后就忘记自己的存在。


    但是他会继续努力。哪怕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就像她忘记了父母那般，他也一定会努力去打破两个组织之间的鸿沟，架起桥梁，再次以更好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他把她抱回来的样子，太宰治开口问道：“中也，决定了？”


    他点了一下头。“嗯。麻烦你了。”


    解除异能并不难，中原中也将她抱着，太宰治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


    红色的异能的法阵在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面前走不过一个回合就消散了。


    他伸出手，取下她手上那枚在去年三月被他亲手戴上的戒指。


    一年零九个月。听起来时间很长，但是对他来说，时间真的太短了。帮她戴上那枚戒指的记忆仿佛清晰在昨天。这枚戒指由他戴上她手，也由他取下，封存收藏。


    看着面前的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他向那人深深鞠躬。“她就拜托了。”


    ***


    藤野五月觉得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在一个巨大的别墅里，别墅处处装修华丽，别墅对她来说太大了，甚至会迷路的那种。


    “我可爱的奥罗拉今天有很乖吗？”


    穿着高定西服的男人从身后把她举起来。


    “有乖！”她答应的十分迅速。她扭头。声音又精神又甜。“爸爸回来啦！爸爸！有给我带礼物吗？”


    “当然了，觐见小公主当然不能空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发饰。“我们漂亮的小公主当然要有最好看的头饰。喜欢吗？”


    “喜欢！”


    从头上走下来一个深色头发的女人。“亲爱的，怎么又给她带礼物了？那么惯着怎么行？”


    “谁让我们的奥罗拉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呢，不给她带还给谁带呢？”


    他把公文包交给旁边的佣人换了鞋子，毫不掩饰的给了年轻女人一个法式深吻。


    女人脸颊通红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真是的……孩子还在呢。你就不能注意点吗？”


    “谁让我的夫人今天也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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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看着她与来做客的小男生用日语交谈甚欢，他忍不住诧异看着身边的妻子。“奥罗拉什么时候学会说日语了？”


    “还不是之前你这个日本客户？两个孩子这都玩小半年了，她教人家英语，人家教她日语，可不就会了。”


    他把正在跟小伙伴聊天的小姑娘抱起来。女童回头看他，开心的亲了他一下。“爸爸！”


    “我家奥罗拉会说日语了吗？”


    她不好意思的脸红。“只会一点点……”


    “说几句我听。”


    “爸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一句话把男人夸的美的差点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还会什么吗？”


    “扇携富士风，送礼回江户。”


    他看向旁边的小男生。小男生立刻解释。“这是日本著名俳句诗人松尾芭蕉的作品《富士之风》。”


    “还有吗？”


    “春雨芳草径，飞蓬正茂时。”


    她软软甜甜的声音一字一句背着俳句，却突然被男人颠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爸爸？”


    “想学日语吗？”


    “嗯！”


    “爸爸教你？”


    “好耶！爸爸最好了！”


    ==


    还有更多更多光怪陆离的场面和记忆蜂拥而来。而她最后的记忆却已然不清。


    “菲茨杰拉德的女儿？”


    “对，怎么办，杀了吗？”


    “杀了多没意思，丢到擂钵街去，到时候等到菲茨杰拉德到日本就把她找出来，就算是千金大小姐，丢到擂钵街几年也该是个出了名的□□了。”


    “可是她万一报警呢？”


    “把她的记忆消掉不就好了。菲茨杰拉德害得我家破人亡，怎么就能那么放过她！”


    “爸爸，爸爸呢！你们放开我！”


    “你很快就不会记得你爸爸了——”


    刺眼的红光笼罩了整个狭窄的空间，她的记忆戛然而止。


    她睁开眼睛。


    “五月……不，奥罗拉，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记忆太多了，一瞬间冲的她头痛，但是看着梦里一直占有她绝大多数记忆的男人。“……爸爸？”


    弗朗西斯激动地直接抱住了她。“我的奥罗拉——是爸爸，爸爸就在这。”


    旁边还有很多人，她总觉得好像认得，又好像不认得。她抓住弗朗西斯的手。“爸爸，他们……是谁？”


    “不记得了吗？”


    她回想的很困难。“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关系，你以前认识他们的。”他一个一个介绍过去。“有印象吗？”


    她的记忆慢慢被唤醒。慢慢的叫出他们的名字。


    可是却在那个橘黄色头发，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面前卡了壳。她伸手指着那个人。“爸爸，这个人我也认识吗？”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指着自己说出‘这个人我也认识吗’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将口袋里的纸交给菲茨杰拉德。大步走出门外。


    “奥罗拉，来拿笔在这里签字。”


    她刚醒，一切都还不清楚状况。她疑惑的抬头看着面前的父亲。“为什么要签字？”


    “签了字我们就能回家了，就能见到妈妈了，妈妈在家等你很久了。”


    “写什么？”


    “写藤野五月。”


    她听话的写上。弗朗西斯将那张纸收起。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真乖，我们明天就回家，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在意那个走掉的人。“可是刚刚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是不是因为我不记得他所以生气了？”


    弗朗西斯不想再让两人有联系。“没有，你本来也就不认识他。”


    她看着门口，一脸的疑惑。她的脑海里的确没有任何有关他的记忆，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他吗？如果不认识的话，为什么他会站在自己床前最近的位置，如果不认识的话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会那么难过？


    太宰治走出病房看着靠在病房外白色墙边看着天花板的中原中也。“这样就好？”


    “啊。”他回了一声。“她本来就应该活在阳光和闪光灯下。不该跟我这种人有任何牵扯。”


    太宰治唇角带着笑意轻声开口。“就这么放弃可不像是你。”


    他双手插在口袋。“你看到了，她有异能，攻击性的异能，强大的商科才能，制定策略的缜密心思，首领本来就在觊觎她。如果在加上攻击性的异能，只要跟我扯上关系一天，首领都不会放过她的。”


    他悠悠闲闲的给他提议。“干脆叛出组织？”


    他一脸震惊。“你以为我是你吗！可恶太宰，要不是当年你把我逼进组织，哪儿还有那么多的事！这都是你害的！现在你还有脸跟我说叛出组织？”


    他摊手。“没办法嘛，中也你就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执着——比如你那丑到炸还戴在头上的帽子。品味可真差——”


    “你放屁！莉莉都说好看！你这个没有品味的人快滚！”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我会让首领不敢再打我的主意，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莉莉接回来。”


    “可是她都不记得你了耶~到时候指不定找了个有眼缘的高富帅嫁了也说不定——”


    “太宰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他熟练躲过中原中也的攻击。“中也——我劝你如果真的还想跟她在一起，还是想想怎么离开组织会比较好，毕竟组合首领的女儿，如果要嫁给黑手党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他‘切’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在想着什么。


    太宰治无奈摇头。“中也，你可真的是没用啊……跟五月那么长时间你怎么一点她的智慧都没学到？哪怕你学到她一点点——”他捏着两根手指比了个距离。“你都不会这样了，真的是……光有体力武力没有脑子的人太可怕了。”


    这人损绝了！！“行了我不想听你废话，走了。”他要先把这件事告诉森鸥外，把森鸥外想要她的想法彻底打消。


    可他还没刚走到电梯口就听到病房传来突如起来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他第一反应就是停下脚步往病房的方向跑去。


    弗朗西斯满脸的担忧。“奥罗拉，宝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难受，她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但是却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记不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没有打麻醉硬生生将心脏挖掉一部分似的痛苦。


    她只想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