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褚立玄并没有像沈月离起初想的一样，质疑她伪造证据污蔑太后，然后对她大发雷霆。


    而是不慌不乱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叫了李德仟进来为他更衣。


    临走时还不忘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


    可他刚离开不久，就有一群侍卫和小太监说是奉陛下之命，将离月宫的大门堵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了。


    巧巧害怕地跑进殿中，对着缩在床上的沈月离说道，“娘娘，陛下这是要把我们圈禁起来吗？”


    娘娘刚刚是不是把陛下给惹得太狠了可她看着刚刚陛下走的时候神色如常啊。


    见娘娘不动，她焦急地上前推了推她。


    沈月离还是背对着她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你去把李御医叫来，还有御膳房的小春子也一并叫来。”


    “娘娘，门口守的人怕是不会让奴婢出去的！”


    “你就说我身体不适要传御医，又想吃些东西。叫他们去传也无妨。”反正他们一听是离月宫，就算不点名叫谁，他们也会主动前来。


    “是，娘娘。”


    褚立玄回到轩辰宫，拒绝了李德仟要为自己传午膳的意思，屏退左右，将自己一个人关进寝殿里。


    随意斜靠在矮榻上，一只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沈月离给的小本子，用大拇指翻页，细细地验看起来。


    “初几日，气短懒言，语声低微，面色白，头昏神疲，肢体无力，舌淡，脉细虚。”


    翻过一页，“又过几日，心悸气短，劳则尤甚，神疲体倦，自汗，舌质淡，脉弱……后健忘，失眠多梦，头晕目眩，胁痛，肢体麻木……”


    这些情况，与自己母后过世之前几乎无异。


    他又坐起，抽出夹在里面的药方。虽然他不懂什么药理，但这里面什么生乌头、什么朱砂都是带有毒性的！


    片刻后，他的手慢慢垂下，纸张缓缓飘落到地上。


    男人双手掩面，无助地弯下身子，眼泪不可遏制的涌出，声音一阵哽咽。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生命中另外一个他在意的女人也将离他而去了。


    正值午时，外面人少。李牧和小春子前后脚进了离月宫。


    小冬子先领着他们去了药房，巧巧则去照顾着沈月离过来。


    “拜见娘娘，娘娘万安。”


    “都坐吧。”沈月离随意地做到桌子旁，示意他们不必拘礼。


    李牧很自然地将药箱放到旁边，就坐在了娘娘对面，而小春子则是头都不敢抬。


    他只是个奴才，就算娘娘不在乎，他也不敢跟娘娘平起平坐啊。


    “娘娘，您叫奴才来不知有何吩咐？”还是有什么直说便是。


    知道即使强制他落座他也会不自在，沈月离就没再强求。“小春子，前些时间让你帮忙查的事可有了眉目？”


    小春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回娘娘，奴才惭愧，并未发现什么。”


    他这些时日，只要是呈给娘娘的膳食，从备菜到送到娘娘面前，都亲自盯着，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也没逮到下毒之人再次出手。


    女人早有料到。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监控，没法验指纹验dna，这种偷偷摸摸下毒的事，当场没抓到后期就更没大有什么办法追查了。


    不过，“小春子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那日舒婉仪身边的人有没有去过，或是碰过我的汤。”


    原本她觉得反正自己都要离开了，实在没有头绪就不再追查了。


    可上午那女人说的那句话，她总觉得她是故意提醒自己的。


    小春子思索了片刻，忽然眼睛一闪。“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快说来听听。”小冬子焦急地问到他。


    “那日舒婉仪身边的小玲来御膳房转了一圈，说舒婉仪最近食欲不好，不知道吃什么，她就来看看。”


    “然后呢？”巧巧也问道。


    “然后她转了一圈走到奴才这边，问给娘娘准备了什么？”


    “那会儿奴才看您的鸡汤炖好了，正往外盛呢。她就说婉仪之前在您宫里尝过一次这种用药材炖的鸡汤，很是鲜美，不如匀给她们婉仪一小碗吧。”小春子越说心里越慌张，汗水顺着额头就滴了下来。


    “那你是不是转身帮她取碗了？”


    小冬子一言道出真相，小春子颤抖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立即跪倒在地。


    “奴才失职，望娘娘责罚。”他那天看炖的多，锅里有剩，就转身帮小玲取了一只碗叫她自己盛。一定是她趁这个功夫，将毒撒进了娘娘汤钵里。


    都怪他防范意识不到位，竟害得娘娘差点失去了性命。


    无论娘娘如何惩罚他，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结果沈月离却示意小冬子将他扶起，“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无事。你就不要自责了，先回去忙吧。”


    “奴才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小春子眼含热泪的感谢着娘娘，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待把小春子送出去，小冬子无视门外的守卫关上宫门，然后快步走回药房也将门拴上，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丝烛光摇曳。


    沈月离先是对李牧说了句，“我已经将太后杀害陛下生母的事告诉陛下了！”


    看到李牧平静地点了点头，她又转头打量着吓呆了的小冬子和巧巧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他们说道，“我跟李御医打算逃离皇宫了。”


    “什么？”小冬子和巧巧立马震惊地站了起来。察觉到自己喊的声音太大，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巧巧跑到沈月离身边跪下，红着眼眶抓住她的手，“娘娘您带奴婢一起走好不好？不要将奴婢留在这里。”


    她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从小跟着娘娘，娘娘就是她的全部。


    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又或者是去死，她都可以义无反顾地陪娘娘一起。


    小冬子也想跟娘娘一起走，可他是个太监，只有到老了做不动活了才被允许离宫。而且娘娘带这么多人肯定不方便。


    他就没有开口。


    谁知娘娘却冲他招招手，问他要不要一起离开。


    他瞬间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娘娘！”


    “您有这份心，奴才就知足了。”


    “我舍不得把你们丢在这里，无论前路多难我都想带你们一起走。”沈月离知道小冬子懂事，不想给她添麻烦。


    可他是自己来到这以后，第一个肯帮她的人。


    对他来说，他不是奴才，而是自己的恩人和家人。


    “那娘娘能不能告诉奴才您的计划？”娘娘既然都告诉他们了，想必已经考虑过很久了。


    “您是宫妃，陛下又……”小冬子冲外面撇了撇头。这么多是为看着呢！娘娘怕是长翅膀都飞不出去啊。


    “假死！”沈月离毫不犹豫地对他说了出来。“李御医给了我一颗假死药。”


    结果话音刚落，药房的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