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的这些真的有用吗？”


    看着面前写好的一摞告示，褚立玄开口问道正在帮栓子拔针的女人。


    栓子已经醒过来了，沈月离帮他测了体温已经退烧了。帮他拔掉针掖了掖被子，才起身说道：“当然有用。”


    “他们就是因为没做到这些，不讲卫生才得上的瘟疫。”


    走到桌边把所有写好的都归整起来数了数，差不多够了。于是吩咐李德仟去叫些衙役和大夫来。


    “来，大家一人拿几张。用浆糊每条道路都贴一张，再到有人的地方宣讲给他们听。”


    话音刚落，一个白胡子老头推门而入。见到来人，沈月离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又是这个刘御医，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呢？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只见他从旁边的衙役手中夺了一张告示看了一眼走上前来。对着沈月离轻蔑的开口，“你一个医者，不去开方配药净整这些没用的表面形式有什么用？”


    说完将手中的纸揉作一团丢到她的脚下。


    嘿~他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她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还能忍？


    沈月离一脚迈上矮凳，俯视着面前的老头质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这些方法没用？”


    老头刚说了一个“我，”，就被她给堵了回去。


    “你快别说话了你，身为一个御医一点常识都没有。陛下叫你提前来是来度假来了吗？”


    她转了这一圈算是看明白了，垃圾腐物皆未打扫，该隔离的人也没隔离，真不知道他们来了这么多天除了开方配药还做了些什么。


    陛下在路上明明跟她说过，先遣部队都是出色的御医和民间有名的大夫，应对疫情经验丰富，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听到自己被提到，褚立玄慢慢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的女人，站起身来。“刘御医，朕也想问问你。”


    “尔等出发时，再三保证不辱使命，结果却没有半点起色。就算疫情严重不好医治，朕也给你们讲过弃妃帮小太监们医治、隔离的案例，你们为何不照做？”


    “臣，臣”


    看到陛下眼露愠色，白胡子老头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当然知道瘟疫横行要先隔离患病之人，阻断传染源。只是临行前太后特地交代了，他只需做做样子，把麻烦都留给弃妃，如果她解决不了，呵，那陛下也保不住她了。


    可这些事他怎敢让陛下知道。


    要是让陛下知道因为后宫妇人的一己私利，他就弃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于不顾，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见他半天答不上话，褚立玄目光森冷的凝视着他，“难不成是刘御医你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记性也不好了？”


    刘御医心虚的擦了擦汗，认了下来。


    “那既然这样，你还是告老还乡，早些回去颐养天年吧。”


    什么？


    老头愣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德仟挥手招来几个候在门外的衙役，不顾他的叫喊将他拖了出去。走了好远，还依稀能听到他的哀嚎。


    处理完最难缠的，褚立玄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语气平淡的问道：“刘御医年纪大了，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这，”几位御医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表示，“臣等人微言轻，不得不听命行事。”


    那刘御医是御医院之首，又是太后的人，他的话他们岂敢不听。


    见陛下不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也冷了几分，他们不敢再辩驳，只得下跪请罪。“臣等有罪，望陛下责罚。”


    站在后面的京城大夫默默后退几步，有大胆的率先拱手一拜开口请示：“陛下，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去做娘娘安排的事了。”


    他们只是自愿来帮忙的，也无法左右御医。说到底，这些事其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与其在这看热闹，还不如趁这功夫多去干点自己该干的事。


    “嗯，去吧。”


    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褚立玄又扫视了一眼地上贪生怕死畏惧权势的御医。考量到眼下还用得到他们，暂且饶他们一次吧。“朕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要是再出什么问题，等回了京城，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了此话，几人连忙谢恩，各自去忙各自的去。


    等人都走光了，李德仟担忧的问道：“陛下，您赶走了刘御医，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沈月离一听，忙说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害了这么多人，陛下只是赶他回老家已经够便宜他的了。”


    “可是，”李德仟还想说什么，却被陛下打断，“回头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这次的事他可不觉得单凭一个李御医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里面恐怕少不了太后的手笔。


    就为了除掉一个她不喜欢的女人，竟不惜牺牲这么多无辜臣民的性命。她的心到底是有多么的狠毒？


    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女人，褚立玄舒展了眉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哀声道：“这次你可一定要给朕长脸啊。”


    “走吧，我们也去。”拿起桌子上的告示便抬腿朝外走去。


    沈月离耸了耸肩，没有立即跟上去。确定了这边的疫情是什么病，可以开药了。


    她想起之前在一本《医学碎金录》里看到过一个方子，叫做痢疾岑连丸。由黄连、赤白芍各一两，葛根、黄芪各二两，苦参三两，滑石十五两组成，能够清肠化湿，凉血止痢。


    又对栓子望闻问切一番，看他好多了，于是转身去了药棚跟几个大夫商议商议。没了那个刘御医，大家都对她客气了不少。


    将药丸的搭配和具体制作方法写下来并演示一遍，教会了他们，沈月离才想起去找陛下。


    临走前又给他们留下几瓶布洛芬片，嘱咐了用途和用量。


    独自转了几圈，在城隍庙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见褚立玄领着李德仟正和百姓们围坐在一起，席地而坐，耐心地给他们讲解着。


    第一，不要喝生水，装水的器具也要高温去蒸煮。


    第二，不能吃腐烂变质的食物，淹死、病死的家禽牲畜也都不可以吃。


    第三，不可以随地乱丢垃圾，不随地大小便，周围的环境一定要打扫干净。也要讲究个人卫生。


    第四，要防鼠防虫……


    啧啧啧，想不到这平时养尊处优的男人还能完全放下身段跟百姓相处，还做的这么好。沈月离不禁对他刮目相看，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看样子这里不需要她了，于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