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


    迷药的劲头不小，一清醒整个人都感觉头痛欲裂。


    眼前的景象并不陌生，只是一下子变成了之前自己眼里的猪仔，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应然而生，


    “小子？醒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个接我们过来的油腻中年看着我问道。


    “哎？这是哪儿？！你想干什么！不是让我们去做客服吗？”我装作惊讶的大叫道。


    他一听我的话，顿时哈哈大笑，“真是个榆木脑袋，他妈的，现在还做梦呢！”


    说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张盛，“你看看你兄弟多明白，我告诉你，我们这儿的客服不一样，但是只要你好好听话，肯定也能赚到钱。”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张盛已经醒来了，此时正老实巴交的靠在墙根底下，看样子也被洗过脑了。


    看到我还在愣神，油腻中年拿出靠在墙上的电棍，放在手上掂了掂，“看见这玩意了吧？不想受罪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不然我就算把你们打死，也不用负责任！”


    这油腻男看上去十分阴毒，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冒出丝丝寒气。


    在这种地方周旋多年的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猪仔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甚至连条狗都不如。


    我忙识趣地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哼！这还差不多，明白了就跟我走，我让老手带你们。”


    眼看他身后的打手朝着我们围过来，吓得我不敢再有丝毫的拖延，顾不上脑袋里的依稀存在的晕眩感，忙扶着墙站了起来。


    张盛的状态似乎好很多，我不禁有些好奇，这小子刚才饮料喝的比我多啊，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成子，你没事吧？”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没事，咱们好好跟着领导干，只要咱们干得好，说不定还能有些积蓄。”


    我听的一呆，差点没反应过来，张盛这小子入戏真是快，果然老话说得好，能人干啥啥行。看他这心里建设，成为全区销冠指日可待啊。


    前面的油腻男听到这话，也十分隐晦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在取笑张盛的天真。


    从宿舍到办公大楼的路上，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这是我们时候成功脱身的希望，万一出了差错，不是开玩笑的。


    办公楼里面的布置和之前我手里的科技园大同小异。规模也差不多，应该只是山河集团旗下一个很小的园区。


    要想在这里抓住什么有力度的证据并不容易，最好是可以直接进入山河集团的总部，在齐老板手下做事，那样就事半功倍了，只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不太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做业绩成为这个小地方的红人，才有机会往上爬。


    到那时候，收拾起这里面的人都不是难事。


    张盛显然也是这样想，上楼被“前辈”教了十来分钟，他上手已经非常熟练了。


    那油腻男看着张盛的表现十分满意，忙对着这里的管事谄媚的笑，“刘主管，怎么样，我找的这人还算机灵吧？”


    那刘主管是个干瘦的男人，长得非常高，大概有一米九，他点头，眼里漏出市侩，“干的不错。”


    随后他冲着张盛喂了一声，问道：“你之前干过这个？”


    张盛头也没抬，看着电脑傻笑道：“这有什么？我以为有多难呢！”


    该说不说，张盛这小子装起傻子来还真挺像的


    刘管事眯眯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盛，“小子，你可别不当回事，你干好了有奖励，你要是干不好，我可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要能挣钱，我肯定干的最好。”张盛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见他这副愣头青的样子，我不禁失笑，现在这模样，和他之前相比实在是变化太大了，这么一看，做卧底他比我有天赋多了。


    而这时候，刘主管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冲着油腻男问道：“这俩人是一起的？”


    “对！他们出来赌博输光了钱，想来咱们这里挣钱的。”油腻男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的沾沾自喜是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因为在他看来，我们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却还在做着发财的大梦。


    刘管事也勾嘴一笑，看向油腻男，两只眼睛眯成一个缝，里面满是狡诈，“当然了，在咱们这里想挣钱，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说罢，他的大手狠狠地在我脑袋上拍了几巴掌，“听见了没？小子，和你兄弟学着点，我这也不喜欢笨的。”


    我脑袋本就晕乎乎的发胀，他这几巴掌下来痛感更甚，我在心里暗骂了两句，脸上还是陪着笑脸，“是是，刘主管，我一定努力学。”


    刘主管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和油腻男交代了两句，俩人便一起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办公室的环境。大概七八十平米的空间，里面摆放着四排电脑，大概有五六十个工位。


    幸运的是，我和张盛的工位都在角落，平时一眼看过来并不显眼。


    “成子，看下这种情况，你怎么打算？”我盯着电脑，低声问道。


    张盛正在按照刚才交待的，在交友软件上和一个大龄剩男调情。往聊天窗口一看，好家伙，果然男人最了解男人，这小子已经把对面那人撩的神魂颠倒，一直发“花痴”的表情。


    我发着不禁一阵作呕，张盛手上一直忙着，说起甜言蜜语来脸不红心不跳。


    我看他没有理我的意思，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皱皱眉转过头来看我，不耐烦的说：“这不是很简单吗？先好好做业务，不然什么都免谈。”


    “也对。”我应了一声，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这种科技园区的业务非常广泛，各种聊天软件、各类钓鱼账号应有尽有。


    由于我是新手，他们给我提供了五个账号，以便于针对不同的客户。


    我按照话术给那些聊天框，一个个的发消息。


    现在国内的反诈做的很全面。很多消息发过去都是石沉大海，但是也有上钩的。


    比如现在这个。


    从资料上来看，应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离婚妇女，她看见我个人主页上分享的豪车豪宅，以为我是一个失意的富豪，现在正一门心思的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几句话聊完，自拍就发了不少张。一看就是一个对感情充满空虚寂寞的拜金女人。


    嘀嘀！聊天框又响了。


    ‘哥，你是做什么生意的？主页上的豪车是你的吗？’还带着一个害羞的表情。


    我看见这种消息有点无语，虽然对面也是动机不纯，但是尽管我心里很不愿意这样欺骗别人，无奈所有的聊天记录都被严密的监视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这个拜金女人调情。


    我打字回到：‘当然了，这些都是小意思，我还有个会，先下了。’


    之所以结束聊天，是因为刚才老手教我们的时候说了，要想对面陷得深，一定不能着急，放长线钓大鱼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这种工作，只要没到下班的时间就永远不能停下，不然就会知道身后拿电棍的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我只能打开下一个聊天框，费尽心机，昧着良心引人入局。


    就这样，我每天都在良心和骗人之间反复抉择，刘主管给我们洗脑说，只要是被骗的人，早晚都会被骗，这钱就算是不被咱们山河集团骗去，也会便宜了别的园区。


    这话在我听来觉得是实在不要脸，不过奇怪的是，听了他这话，我进行诈骗话术的时候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浑身难受了。


    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在那个四十岁女人卖了房子“支持我的公司渡过难关”，然后主管告诉我顺利收款。我顿时有种罪恶感爬满全身，恨不得躲在没人的地方给自己两拳。


    尽管我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在主管的威逼利诱下，又和那女人提了几次“周转资金”，但是那女人已经是身无分文，和全家都闹掰了，只想着让我回去接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把聊天记录给刘主管看过之后，他才同意把这个女人归为“无价值客户”。然后让我把她拉黑了。


    我不知道那女人后半辈子会怎么度过，但是我心里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一共给我转了一百五十六万三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