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怕添麻烦

作品:《阎王将军的娇娇儿

    自去北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稚京都再没做个那个噩梦了。


    梦里,他策马狂奔一路赶往扬州,扬州的雾很大,白茫茫的一片笼罩了天地,伸手不见五指。


    他在那大雾中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雾气被一点点撞开,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鲜红的血似是汇成有生命的河流。


    空气中弥漫的腥气将他猛然呛醒。


    一旁的江浸月被吵醒,刚睁眼就瞧见周稚京脸色惨白的坐在床上,里衣的领口凌乱的敞着。


    他大口大口的用力喘息着,胸口剧烈的起伏,整个人狼狈的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将军?”


    “将军是做噩梦了吗?”


    冷汗顺着周稚京的下颌流下来,浸湿了里衣。


    心口处钻心的痛在提醒着他刚才的梦,闭上眼睛,用力几个呼吸才堪堪调整了过来。


    “没事的。”周稚京的声音有些嘶哑:“是不是吵醒你了?”


    江浸月摇了摇头,又钻进被子里来,伸了胳膊抱住周稚京,哄小孩儿似的轻声道:“没事的,我在呢,将军别怕。”


    从没被人如此安慰过,周稚京有些不自在,整个人僵了僵。


    轻笑着道:“是吗?我们月儿除了哭鼻子碰瓷儿,现在还学会保护人了?”


    黑历史又被提及,江浸月皱了皱鼻子,小狗儿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将军惯会笑话人的!将军方才在梦里一直喊着别,别。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屋子里没点灯,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怀里那双亮晶晶的杏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周稚京。


    目光下移,他又看见了那颗红痣。


    “没什么,就是过去在北境的一些事。”周稚京避开那双充满了关心的眼睛,他努力控制着心跳,生怕下一秒就会绷不住失态被看出端倪。


    看出他心中有顾虑,江浸月便也没多问,心中只当是受近日府上这些糟心事的影响罢了。


    亦或许,是昔日在战场上留下了什么心理创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


    下毒的事情到了香夫人的头上算是暂时有了个结果。


    “姑娘,难道下毒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吗?您都不知道外面那些都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舒望从外面回来,听了下人们的议论,说侧夫人不过是表面宠爱罢了,就算是被下了毒也就雷声大雨点小的揭了过去。


    “你同人吵架了?”


    江浸月这几日从周稚京那儿讨了些历朝历代的将军传记,捧着书看的正起劲儿。


    “没有!”舒望用力的摆弄着刚折回来的新芽,愤愤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些人的嘴里!一个个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好意思天天笑话别人的出身,我看她们就是嫉妒姑娘,我就不信她们心里没想着飞上指头变凤凰!只可惜了她们可没有姑娘这样的福气!”


    “好啦好啦~”江浸月放下手里的书,毫不在意的笑着劝道:“何必同她们计较,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哪还能管得住旁人的嘴,再说了,我若是真在乎那些流言蜚语还不早就气死了,怕是都活不到今日。”


    “可她们也太欺负人了!姑娘您现在也算是这将军府的主人了,她们这么背地里嚼舌根儿也不怕舌头断了!”


    拿书的手顿了顿,江浸月抬眼,压低了声音:“当初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才进了这将军府,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也非我能预料到的,她们说的并没错,我出身下贱,并配不得这侧夫人的位子,这将军府也不能庇护我一辈子,所以啊,没什么好生气的。”


    江浸月窝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块锦缎的毯子,消瘦的身子微微蜷着。


    明明就在身旁,一伸手就能碰到,可舒望却总觉得姑娘远的想是天边的雾,都不用风吹,自己就会消散了。


    舒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姑娘,我瞧着将军还是多疼您的,就拿这次中毒的事儿来说吧,将军瞧着表面不关心,背地里恨不得一天让周铎问我八百遍的,”


    江浸月没说话,眼睛没离开过手里的书。


    舒望又小声道:“是不是五爷又来找您麻烦了?要不咱们告诉将军吧,说不定将军有法子呢!”


    江浸月像被蜜蜂蛰了似的,浑身忍不住一抖,眉头拧在一处,少见的凶道:“万不可让将军知道此事,管好你的嘴,不许节外生枝!”


    舒望撇了撇嘴,心里觉得委屈又不敢顶嘴:“哦,舒望知道了。”


    江浸月盯着手里的书,今日看的正好是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


    可着世上没有霸王,也没有真虞姬。


    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怕。


    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江浸月侧身,葱白一样的手攀在漆红色的窗柩上。


    透过四四方方的窗户看出去,窗户外的那颗梨树未经修剪,虽七拐八扭,却充斥着恣意。


    江浸月喃喃道:“府中安逸,人不免也生了惰性,总困在这府中,消息闭塞……”


    “怎么了?觉得无聊了?”


    周稚京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她像只受了伤的云雀儿似的,似乎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


    江浸月回头,见是他回来了,杏眼一眯,揭了毯子,从榻上起身,双手一扣环在周稚京肩上。


    “天天就会撒娇,没长骨头呀?”周稚京宠溺的拍了下衣裙下的浑圆,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江浸月赖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点点头,娇嫩嫩的道:“没长!”


    周稚京失笑,拿她没办法,只得乖乖当个人形座椅:“嗯?问你呢,是不是在府里待得无聊了?”


    成亲已有两个月了,江浸月确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打当初进了这周府的门,她便再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将头靠在周稚京的胸膛上,染了红色的蔻丹顺着他衣服上的绣样来回的游走:“从前在玲珑阁的时候,日日都像是过节一般,如今猛地静下来了,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那怎么不跟我说?”周稚京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格外的温柔,似乎就算是江浸月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二话不说立刻去摘。


    “月儿不想给将军添麻烦。”


    两人靠的极近,进的能感受到睫毛忽闪间带起微弱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