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鞭笞之刑

作品:《阎王将军的娇娇儿

    大约是生了病的缘故,此时虚弱的周稚京比平时看起来更加温柔了。


    按照他方才说的,江浸月找到小药瓶。


    月白色衣袍下浸出丝丝点点的血迹。


    直到周稚京脱到最内层的里衣。


    站在他身后的江浸月不自觉的紧攥着手里的瓷瓶,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江浸月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丝毫没察觉到周稚京用了内力,让血流的更加凶,大有一副快要止不住的架势。


    “怎么了?害怕了?”


    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僵硬,周稚京挑挑眉,一丝得逞的快感转瞬即逝。


    看着怖人的伤口,江浸月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抖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将军回京已有月余,身上怎会有这么重的伤?”


    这些伤看起来像是新伤,且错综复杂,几乎布满了整个脊背。


    玲珑苑从前惩治不听话的下人时就会用水沾湿了藤条,抽在身上,格外的疼,若不仔细的将养上半月,小命都要不保。


    江浸月见过那样的伤口,边缘翻起来漏出鲜红的肉,稍微一动就会殷出血来。


    像是一条条细细的河流,河床也清晰可见。


    就跟周稚京背上的伤一模一样。


    “这是鞭伤?!”江浸月忍不住惊呼:“什么人?竟然敢对将军用如此重的刑?”


    周稚京轻笑了一声,反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当今天下,除了陛下还没人敢罚我。”


    “陛下?”江浸月更是不解:“将军驻守北境数年,屡立战功,如今班师回朝理应封赏,陛下为何要要罚?还下如此重手?”


    “一点小事罢了。”


    周稚京不说话,沉默的背影仿佛有些委屈似的。


    江浸月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突然想起刚才文鸳儿的鬼叫。


    心中气血翻涌,不妙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四肢。


    这一道道要命的伤口……


    难不成……


    “是,是因为我吗?”


    江浸月犹豫着开口,这话像是烫嘴似的,声若蝇蚊。


    若不是……那多尴尬……


    若是……


    她心中更是杂乱。


    屋子里安静的近乎诡异,每一个呼吸都度秒如年。


    “嗯”


    背对着她的男人轻点了下头。


    这……承认的是不是有些过于爽利了?


    周稚京的坦诚反倒是让江浸月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浸月又问:“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是。”周稚京又点了点头。


    像是还嫌不够,他又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文老头跟疯狗似的咬着我不放,陛下若不降罚,恐难堵那群文官之口。”


    周稚京冷静的很,像是被弹劾之人不是他,亦像是被鞭笞之人也不是他一般。


    这语气平淡的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般。


    这一身伤竟都是为了自己。


    江浸月心里泛起微酸,自己只是想活命而已,却不成想给周稚京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竟然还闹到了陛下面前。


    本不愿欠他太多,如今看来怕是已经晚了。


    江浸月眼眶一红,没再说话,乖乖的给他上药,一点一点的蹭,小心翼翼生怕会弄疼了他。


    本就绸缎一般的手指蘸着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在伤口处。


    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周稚京的紧绷着的背脊。


    想必……是疼的要命的吧。


    若是自己一定受不了这样的苦。


    可周稚京却自己全担了,若不是今日凑巧发现……


    前几日他闭门不见,该不会也是因着这伤的缘故吧?


    越想脑子越乱,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样重的情,日后可怎么还才好?


    沉默着上完了药,江浸月小心的将那药瓶放回原位。


    她站在柜子旁边,不肯再到周稚京身边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碰到伤口。


    “将军刚才说的侧夫人的话,不如就作罢吧。”


    “为何?”


    周稚京整理衣衫的手一顿,眼里泛起恐慌,他没抬头,生生又将惊恐压了回去。


    面儿上波澜不惊,实则听到她不嫁心里慌得要命,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没这么慌过。


    江浸月继续道:“光是让我进府,将军就吃了这么多苦头,这并非浸月本意,浸月不愿成为将军的负累。”


    纤细的双手扭成一团,江浸月低着脑袋一副委屈的小女儿作态。


    心道:我只是想寻个暂时的跳板,并非要惹得满城风雨,这会儿都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了,日后想要开溜只怕是会难上加难了。


    再说……我现在一定显得又贴心又懂事又让人怜惜吧?


    红珏说过的,男人最是喜欢示弱的女人了,说不定他一心软就同意了,虽说现在没名没分,可到时候走起来也能轻松些。


    周稚京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才抬头瞧她。


    像是看琉璃花瓶一般瞧了她半天。


    一开口,就带着些许的嘲弄:“当日倒在我车架前,又爬上我这书案的时候,月儿你怎的不怕给我招惹祸端,怎么如今见陛下降罚就怕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亦或是月儿觉得在我身边目标太大,你觉得不安全了?”


    小心思被戳破,江浸月心里直呼难搞。


    这周稚京简直精的像鬼一样。


    好在她的演技和心理素质都超群。


    杏眼里立刻含了眼泪,一张娇嫩的脸上全是委屈:“将军若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便觉得吧!若是觉得厌恶把我赶走也行!”


    “真是小女子的心,娇气的紧,说也说不得你半句。”


    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周稚京反倒是一乐,伸手在她的小脸儿捏了一把。


    做戏就得做全套!


    江浸月头一歪躲过他的手,将性子耍了个十成十。


    “好了。”周稚京难得的温柔起来,他将人拽进自己的怀里,一把搂住:“我伤的这么重,你个小没良心的不来看我就算了,如今说你一句你就闹着要离开将军府了?谁将你养的如此大的脾气?”


    “我又不知道你受伤!”


    江浸月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处,被他紧紧的搂住,反驳的声音闷闷的。


    “不知道?”周稚京有些意外,他原想着以江浸月的身份总会跟府外的人联系的,没想到她竟还真就过起了世外桃源不问世事的日子。


    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周稚京哄道:“是我的不是,我应承你,往后无论大事小事我都让周铎告诉你,好不好?”


    埋在怀里的小脑袋拼命的摇。


    她呼的一下扬起脸来,白嫩嫩的小脸哭的有些发红。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那双含情眼裹着泪水,像是淬了毒的迷药一般,让人望进去便着了魔般心神意乱。


    像。


    连眼睛都像。


    周稚京望着那双眼睛,像是溺水之人,他不想求救,反倒渴望着溺死在这汪水中。


    喉咙微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好,我答应你。”


    他想大概此刻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会答应。


    周稚京的双手放开那杨柳般的腰肢,转而捧起那娇花一般的脸颊。


    他像是个虔诚的信徒,用近乎卑微的语气问道:“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江浸月的呼吸猛然一滞。


    汹涌的爱意裹着浓重的哀伤将她包围,不知为何她一时竟提不起勇气来反驳。


    违背着良心,江浸月点了点头:“只要将军愿意,月儿愿意永远守着将军。”


    亲耳听见她的承诺,周稚京才如释重负吧松了口气。


    几乎是转眼间,刚才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冷漠。


    周稚京放开她,轻勾了下嘴角:“就算你后悔也没用了,这辈子你无论生死都只能在我身边,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语气里的阴鸷让江浸月心头一跳。


    生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江浸月努力将心里的异样压下。


    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对着他甜笑:“月儿就待在将军身边,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