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番外.if雄竞线2 腹黑深沉老男人v……

作品:《惑君

    裴元嗣没想到,他与阿萦再次见面的机会来得会是这样快。


    老庆国公今年六十九,身体依旧康健矍铄,膝下二子三女,长子沈文铖,次子沈文德,三个女儿俱已嫁人生子,当年裴元嗣在宫中做勋卫,老爷子见他生得高大俊朗,沉默寡言却每出一言极有善见,故而十分欣赏他,多次提点。


    后来朝廷发兵太原,成嘉帝钦点老爷子为主将,裴元嗣跟随老爷子在太原镇守的这三年获益良多,遂奉老人家为恩师,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可以说,这师徒两人情分匪浅。


    裴元嗣打从朔方回来后还不到两个月,上个月来看望过老人家两回,其余的时候都被赵氏逼着相亲了,多日不见,裴元嗣带上礼物来到庆国公府探望老人家身体如何。


    中途路过一处园子,听到不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银铃般清脆欢快的笑声,引路的仆人笑着解释道:“让裴公爷见笑了,里面许是家中的几位姑娘在玩耍。”


    裴元嗣颔首,园子被一圈半人高朱红色的栏杆围起,参天荫浓的大树下一架麻绳结成的秋千架还在摇摇晃晃,四周鸟语花香,看来是刚刚有人玩耍过不久,几年不见,从他这次回京城,庆国公府又有了不少的变化。


    裴元嗣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继续跟在仆人身后。


    二人走到一方草木葱茏处,忽从草丛中探出一颗蒙着面纱的圆圆脑袋,少女粉衣白裙,发上簪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绢花,伸手跌跌撞撞地在四周摩挲着。


    仆人一看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扭头对着裴元嗣尴尬地笑笑,无奈地给他使了个万勿怪罪的眼色。


    小姑娘们大约是在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裴元嗣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只负手敛容跟在仆人身后,两人默契地避开那粉衣少女绕路。


    眼看两人就经过那粉衣少女,粉衣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般突然向着两人的方向快步跑来,仆人有经验,立即灵活地躲开了去,裴元嗣却是因为没来得及躲开,被粉衣少女抱了个满怀。


    粉衣少女笑咯咯地道:“紫苏,我知道是你,我抓到你啦!”


    头顶上有一团阴影,阿萦笃定抓住的人是丫鬟里长得最高的紫苏,可小手上下摸了摸,感觉紫苏身上的肉怎么变得硬硬的?


    阿萦疑惑地摘下了蒙眼的面纱。


    阳光刺眼,她忍不住眯着眼睛抬起头,越抬头脖子都抻得疼了,人脸却还没看着,妈呀,紫苏姐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啦?


    直到男人英俊的面庞骤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双淡漠漆黑的凤眼平静地垂目俯视着她,这、这是哪里来的男人?!


    阿萦唬了一跳,惊得险些从地上跳起来,连连倒退数步,一个不小心还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尖叫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幸亏裴元嗣抓住了她的手腕,裴元嗣想,这姑娘可是真够笨的,大白天的被人吓到不说,还险些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少女的手腕细滑柔软,在手中握着仿佛柔若无骨,阿萦站稳后赶忙抽回自己的手腕,身体被外男给碰了,一张娇美的脸蛋羞得通红。


    “四姑娘,这是裴公爷,咱们国公爷的客人……”


    仆人话还没有说完,阿萦“哎呀”一声,自觉十分丢脸,忙捂着脸就扭头灰溜溜跑了。


    “裴公爷,这是我们家四姑娘。”


    仆人笑着道:“让您见笑了,四姑娘一向天真烂漫,是二爷和二夫人的掌上明珠,她不是有意冲撞您的……老爷子早在书房里等着您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四姑娘……


    裴元嗣怔了怔,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少女那片粉色的衣摆像朵流云一般很快不见了踪迹,他人跟着仆人走了,思绪却留在了少女抬眸望向他一刹那时,那双秋水盈盈娇羞的杏眼。


    ……


    夜里,裴元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满是少女粉色的衣摆,湿漉漉黑白分明的杏眼,长而细密的睫毛,羞涩脸红的面庞。


    第一回,为了一个方才长到他胸口的少女,裴元嗣失眠了。


    夜里做梦好像又梦到九年前的时候,那挂在树上的小女娃也是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焦灼地看着他,这女娃小小年纪就懂得“贪图美色”,见到他人生得好看,杏眼眨也不眨地盯了他一路,讨好地一口一个“哥哥”叫他,还羞羞答答地说以后要嫁给他。


    梦醒来,裴元嗣终于记起来了,怪不得觉得这姑娘眼熟,原来她竟是他九年前从枣子树上救过的那个小姑娘!


    九年前对着一个才到他膝盖的胖娃娃裴元嗣自然生不出什么别的心思,可这一晃九年过去,胖姑娘女大十八变,变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裴元嗣觉得很神奇,也很有趣。


    第二天一早赵氏又打发人过来催促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裴元嗣突然地就想,好像沈家四姑娘那样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就挺不错。


    大眼睛皮肤白,说话声音也细细柔柔,撩人心弦,看起来是个性子好的。


    虽说小姑娘性子娇气,容易害羞,人也爱臭美了些,但长得很在他的审美之上,裴元嗣有些相中她了。


    只是,这姑娘家里有没有婚配,有没有喜欢的男子他一概不知。


    他这年纪快近而立之年,正是急着成婚,若是能打听清楚了,得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派人去提亲才是。


    裴元嗣不想让老太太帮他打听,因那沈家二爷高不成低不就的,既无上头兄长有能承袭的国公爵位,又无出众的才华助益日后平步青云,依着赵氏的眼光指定看不上,遂敷衍了老太太派来的人几句便走了。


    这几天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光想是不管用,他得付诸行动,找机会再和她接触接触才是正经事。


    裴元嗣把事情交给了三七去办。


    三七觉得很不可思议,大爷这和人家都没说过几句话呢,让他去打听什么?他只能私下偷摸地去打听,听说这沈家四姑娘是沈二爷的掌上明珠,打小生得就一副雪肤花貌,性情柔顺温和,可谓没有一处不是大爷喜欢的模样。


    就是年纪太小,今年才十五岁,和大爷差了十几岁,而且人家姑娘虽然并未定亲,却听说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对她格外关照,这位表哥好巧不巧还是去年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那探花郎更是生得芝兰玉树,俊美儒雅,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听说情谊深厚,关系非比寻常。


    三七估摸着主子的机会很悬,但要是直接告诉主子,好不容易主子一把年纪枯木逢春动了回春心,就这么被无情地劝退了他又于心不忍。


    不成,这亲事不能黄。


    三七思来想去,自古新科进士就有榜下捉婿一说,如徐湛这般的探花郎不得被人抢着回家结亲?沈二爷要是真的中意徐湛,肯定早就急着给他和女儿定下亲事了,沈四姑娘都及笄了两人的事情却还没个影儿,莫非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儿?


    三七花了大银子,去一打听彻底明白了,回来高兴地告诉主子道:“大爷,事情办妥了,您和这沈家四姑娘真是佳偶天成的绝配啊!”


    原来这沈家四姑娘幼时体弱多病,沈二爷夫妇求到万福寺的了悟大师门下,了悟大师道是阿萦十六岁之前不可定下婚事,否则成婚也必定是婚姻不幸、郁郁而终。


    沈二爷早就看中了徐湛,为了女儿的性命却只能暂且搁下两人婚事,和妻子林氏商议预备等到女儿过了十六岁生辰以后再给她和徐湛定下亲事。


    这事情徐湛也是知道的,他心甘情愿多等阿萦一年。


    三七为何说阿萦和裴元嗣是绝配呢,因为裴元嗣三年前回京时曾由赵氏做主定下过一门亲事,女方正是这顾大学士的嫡亲孙女顾三娘。


    顾三娘出身书香门第,名门淑女,和裴元嗣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自与裴元嗣议亲之后这顾三娘便断断续续地生起病来,及至纳吉时一病不起。


    赵氏忧虑之下拿了顾三娘和裴元嗣的八字去了万福寺,寺中了悟大师说新人八字不合,主要是因为裴元嗣乃天上白虎神转世,白虎神主杀戮司战,命格奇硬无比,克妻克子,唯一破解之法便是在二十六岁之前不能娶妻纳妾,过了二十六岁这个门槛,日后娶妻生子无忧。


    因此裴元嗣的婚事才一拖拖到了现在。


    裴元嗣因问:“她爹娘可有为她中意的婚配对象?”


    三七干笑了笑道:“这……呃,这倒是没有,沈二爷是个心气儿高的,沈四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他当然想为女儿挑个东床快婿,主子啊,这沈二爷要相中的贵婿可不就是您吗!”


    裴元嗣被捧得嘴角都翘了起来,面上却训斥他道:“你这刁奴少在这里拍马屁,既然没有婚配,你现在去写帖子,明日我去一趟庆国公府见老爷子。”


    三七:“啊?这这、主子你这就要去商量婚事了?这是不是太急了些?!”


    裴元嗣皱眉,“怎么就急了?”


    男未婚女未嫁,定亲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三七刚才没说实话,现在是更不敢说了,他担心那小姑娘真心喜欢徐湛,万一主子就这么把亲事定下来了,那小姑娘寻死觅活可咋办!


    脑中飞速转着,三七面上急忙说道:“大爷啊,虽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卫国公府世代簪缨,比那沈家二房不知富贵多少,但现在的小姑娘话本子看多了,都喜欢如韩寿那般偷香窃玉的情缘,这沈家四姑娘都没与您正经相处过,就这样盲婚哑嫁了难免心里难受,不如您找机会再和她见上几面?”


    “主子您生得相貌堂堂,龙章凤姿,哪家女子见了您不得芳心暗许,几回下来沈家四姑娘怕是要被您迷得神魂颠倒,非君不嫁!如此一来,沈二爷不答应也得答应,这婚事岂不是顺理成章?”


    三七心想,任是那探花郎再风流倜傥,哪个姑娘不爱英武雄壮的汉子,何况他们主子除了皮肤黑一些、年纪大一些、不大会体贴姑娘些,样貌身份不比那探花郎差哪里去!


    只怕徐湛连那沈四姑娘抱都抱不起来,和他们主子站在一起一比,简直就是弱鸡与雄狮!


    可怜阿萦并不知她已被这过于自信的男人盯上,且势在必得。


    这日她与闺中密友张氏约好外出去到万福寺中上香,张氏见她求了一枚平安符,便故作揶揄地问她:“这平安符是求给谁的,莫不是求给你的探花郎好哥哥?”


    阿萦刚将平安符小心收进怀里,闻言俏脸一红,娇羞地低头嗔道:“姐姐你又打趣我,湛表哥是我表哥,我自小他对我待极好,犹如亲兄妹一般,此去南京路途遥远,我为他求枚平安符怎么了?”


    张氏促狭道:“哦,就只是表哥?还有三个月我们阿萦就十六岁了,是大姑娘了,届时徐临谦也该到你家去提亲了吧?哎呦,你瞧瞧我才说了他几句你这小脸红的呦,都像个猴子屁股啦!”


    “哪里就像猴子屁股了,姐姐你坏,你不许说了,你再说我撕了你的嘴!”


    越说阿萦脸越红,生怕被旁人听见,连忙羞恼地去捂张氏的嘴巴,两个小姐妹笑闹了一阵,郎有情妾有意,听这意思像是好事将近,两人的婚事指日可待。


    张氏忽想到一事,又好奇地问她道:“我还记得前几年你嘴里总念叨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九年前那在枣子树下救你的男人,你先前不是一直说要等他来娶你吗,怎么,现在是把他放下了?”


    阿萦笑意微敛,垂下眼把玩着腰间一只鹤鹿同春的羊脂玉佩道:“都过去多少年了,人家应该早就把我忘了吧。”


    前几年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想着什么非君不嫁,虽然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面容模糊了,还总是会在梦里梦到他。


    做梦他会回来娶她,守着那块玉佩时不时就去枣子树下走一走,满心希冀还能再遇见他。


    可惜一次都没再遇见过。


    其实说起来阿萦还是有点点惆怅的。


    不过现在她有湛表哥了,就没有闲工夫去想那个没影儿的人啦。


    湛表哥是四年前来到府里做客的表哥,他虽然不是她的亲表哥,却对她很好很好,他温柔体贴,儒雅俊美,去年更是被圣上点为探花郎,才名远播,和他在一处阿萦觉得特别有面子,也特别的舒服。


    如果能嫁给湛表哥,这一生想来便是十分圆满了。


    一想到徐湛,阿萦耳根就忍不住有些发烫,不自觉地甜蜜起来。


    徐湛这一走走了一个多月,期间两人竟通了三回信,这事就被张氏取笑了好几回,想到还有一个月才能见面,阿萦心里就叹了口气,她想湛表哥了。


    姊妹两人说说笑笑,相互携着沿着寺后一条鸟语花香的小径走出来,忽有一阵大风吹来,将阿萦腰间松松系着的绫帕卷着挟走。


    “我的帕子!”


    阿萦提着裙摆就要追过去捡,紫苏比她走得快一些,眼看就要抓住那方绣着一丛海棠花的绫帕,帕子却被另一只大手抓在了掌中。


    阿萦瞪大双眼。


    裴元嗣早在此处守株待兔许久,他骑着照夜白慢慢踱步到阿萦面前。


    男人身形高大,骑于马上宛如居高临下,窥探他人如蝼蚁般。由于常年在军中风吹日晒,肤色早已不复当年白皙,而是变成了健康漂亮的古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阿萦一时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这马上男人眉眼轮廓过于英武霸道,神情高傲冷若冰霜,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厉气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你与人在此处作甚?”


    他说着,将手中的帕子递到了阿萦的面前,明明声音磁沉清冷,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随意熟稔,仿佛两个人很熟似的。


    哪知阿萦不仅没被他的“风度”倾倒,反而腿都要吓软了,若不是张氏在一边扶着,怕是就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