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祖师降世

作品:《从寒门开始权倾天下

    海商找的中人是知州吕方。


    然而众所周知,吕方跟徐昀好的穿一条裤子。


    李屯田心生疑虑,主动拜见吕方,想要摸摸底细。


    这还是自吕方上任以来,两人第一次私下碰面。


    吕方解释说他跟海商打过几次交道,算不上熟悉。


    这次央他做个中人,没想到金柜坊的东主竟然是榷易使大人,实在海涵。


    李屯田才不管吕方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开门见山的道:“我听说吕大人跟徐昀关系匪浅,那海商又偏偏押的元宝坊赢,怎么就这么巧呢?”


    吕方笑道:“我跟龙台先生乃泛泛之交,至于海商,作为温州知州,能得到商人们信任,也是职责所在。不瞒大人,我私下里劝过龙台先生,但他不听。年轻人嘛,心高气傲,被人欺上了门,不发泄出来,这口气难平啊……”


    李屯田把玩着念珠,道:“年轻人,气不平,有时候胆子壮了,自以为能把天捅个窟窿。但吕大人行事要有分寸,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本官的头上。开窑之后,胜负见分,五万贯,一个子都不能少……”


    吕方道:“那怎么会呢?如果真的有人暗藏祸心,也不该找我当中人,对不对?”


    李屯田想想是这个理,海商找吕方,应该是个意外,否则不明摆着让人起疑?


    他起身整了整袍服,傲慢的拱拱手,扬长而去。


    吕方脸色阴沉下来,道:“来人,把茶撤了!”


    作为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对这些皇宫里养出来的走狗相当厌恶。而他们仗着皇帝撑腰,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根本不把同品同级的官员放在眼里。


    这也是皇权的平衡之道,宦官跟文臣天然对立,但凡两者勾结起来的朝代,皇权必定旁落。


    立刻有心腹进来,撤走茶具,拿到院子里砸了,处理垃圾的时候遇到个下人问道:“多好的瓷器,怎么就砸了呢?”


    心腹哼道:“狗用过的,不砸留着恶心人?”


    下人嘿嘿一笑,接过垃圾,道:“小的去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下人出了门,拿着砸碎的茶具去了隔着几条街的古玩店。


    再出来时兜里装着五百文,得意的盘算着今晚是去照顾半掩门小桃红的生意,还是破费点去趟正儿八经的青楼。


    这时身边跑过几个闲汉,嚷嚷道:“快些,去晚了,金柜坊的大门要挤不进去了。”


    “急什么?”


    “不急不行!金柜坊刚挂牌子,这次出了豪客,五万贯买元宝坊赢。”


    “豪客?我看是傻子吧?”


    “谁说不是呢?海上飘荡久了,脚着地就不正常……”


    “管他正常不正常,有这傻子打底,金柜坊有了底气,把云鹏坊的赔数也给调高了。之前一贯赚百文,现在一贯能赚三百文,去晚了要是买不上,岂不亏死?”


    吕府下人还想拉着问问,眨眼功夫全不见了人影,他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没忍住贪心,掉头去了金柜坊。


    作为城内最大的柜坊,上下三层的椭圆形建筑,中间是水池和高台,偶尔会有女子奏乐献舞,平时挂着各种盘口的牌子。


    每层分隔成十几个玩法不同的房间,而赌资的大小,又分出了不同的层次。


    五十贯以下在一楼,五十贯到五百贯在二楼,五百贯以上在三楼,服务待遇区别很大。


    “难怪金柜坊能做到温州第一,有点东西……”戴着帷帽的徐昀笑着跟身边的京牧说道。


    京牧茫然道:“有什么区别吗?”


    “你啊……”


    徐昀随手扔了五百文的筹码到赌桌上红圈内的“小”字,道:“同样是掷骰子,你我只能挤在一楼的臭男人堆里比大小。二楼呢,花五十贯就能玩响屟。你说有钱有脸的人,会选一楼还是二楼?”


    响屟,赌局在游戏开始前会叫来几个衣衫清凉的美女,通过骰子操作这些美女在地上行走决定输赢。


    京牧摇摇头,道:“没区别啊……只是看美女嬉戏,又不能亲自上阵。有这钱,去闻香楼多好?”


    徐昀无奈道:“你这色皮子太粗俗,哪里知道此中之乐?”


    “大!”


    “大!”


    “赢了,果然开的大!”


    徐昀输了五百文,肉疼的咂咂舌,以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好了,看也看过了,有海商带头,今日押元宝坊的人多了不少。心里有底,今夜回元宝谷,静等开窑之日。”


    离开金柜坊,京牧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为什么押元宝坊的人多了,你心里反而有底了?难道不怕金柜坊掀桌子不认账吗?”


    “只有海商赢的赌局,还真有可能不认账。因为大多数人都押的云鹏坊,一旦赔钱,他们会统统站在金柜坊这边。金柜坊就能挟持民意,让此次赌局作废……”


    “啊?”京牧道:“不会这么无耻吧?”


    “无耻?”


    徐昀笑道:“这不是无耻,记住我的话:利益高于一切!”


    京牧有些明白了,道:“所以公子用的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借海商的手,拿五万贯做诱饵,给李屯田挖好埋他的坑;又借海商的豪气,给了那些犹豫不决的赌徒们信心。让他们有胆量跟着海商押元宝坊赢,分化了日后可能站在金柜坊这边的力量。想挟持民意?赢了的人也是民意!”


    “京牧。”


    “嗯?”


    “你看,这不挺聪明的吗?以后谁再说你傻,我跟谁急!”


    “那是!”


    京牧开心的仰起头,鲜明的下颌线似斧凿而成,随后又觉得不对,追在徐昀身后喊道:“我本来也不傻,就公子你喜欢骂我傻……”


    元宝谷。


    到处热火朝天,徐昀大笔的钱撒出去,熬夜苦干的陶工们无不心甘情愿。


    连于立也放下成见过来帮忙,虽然在他看来是稳输的局面,但乌鹏等欺人太甚,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尽量提高产量和良品,让最后的场面不那么难堪。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支圈覆烧法成型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也是到了此时,他才确认徐昀不是全凭喜怒做事的败家子,而是真正的对瓷行有研究的天才。


    抛弃几百年的龙窑,抛弃几百年的匣钵,这是蠢材干的事。


    采用全新的葫芦窑,设计全新的支圈窑具,两者结合,有龙窑之利,而无匣钵之弊,这是天才的构想。


    老天保佑,祖师爷之后,又有新祖师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