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预料，不过放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解释就是合理的。


    “用锤子敲击钉子，使其以特定方式、特定轨道刺穿目标，本身也算是技术的一种，”鬼丸思索着先前在SBR世界时大典太告知他的解释，缓缓补充起来，“所以你在那边的修行，重点并不在于咒力的控制及使用上。”


    野蔷薇开始回忆起来：“但是，我对咒力的使用确实有所增进？”


    “那是副作用，”鬼丸用电次作为教具，指了指他右脑前额叶左右的位置，复述起咒术理论课上的内容，“你的身体会在那边世界一比一复刻，而刻有咒术的部分作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也会在那边世界复刻出来。”


    “而那个世界本身也有着精神能量这种基础设定，咒力作为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能量，勉强可以算作精神能量下的细目，有因为运转术式的器官存在，你才能在那个世界进行完整的适应。”


    但是这种情况只能说适应，在这个诅咒横行的世界里，负面能量就是咒术师使用的全部能量基础。


    可是在替身世界里，钉崎运用的却只是一种替代品，是全部精神能量的一部分，因此钉崎想要达到自己在原本世界轻松就可以达到的效果，就需要严格控制咒力的使用，并进行更加精确的调动。


    “就好比在高原烧开水更轻松，替身世界对你而言就是更难烧开水的平原，由此提升的咒力使用效率只不过是顺带的副作用。”


    好像很深奥的样子，钉崎新换了一双筷子，从伏黑手下抢走肉丸：“所以我在那边使用的其实并不是咒力，而是那个什么精神能量的一部分？”


    鬼丸点点头。


    “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在那边学会了完整的精神能量使用方法，然后在这边复刻出来？”如果可以达成的话，那钉崎敢保证自己的实力绝对会攀升一大截！


    鬼丸的回答却在她满心热忱上浇了盆冷水：“我不确定。”


    他确实不太确定这种情况是否能发生，因为这涉及到更加深奥的东西。


    偶尔在本丸的时候，大典太会撤去覆盖住整片天空的模拟结界，露出外面油彩般斑斓的诸多世界，偶尔大典太也会称之为诸多宇宙。


    鬼丸极少关注这些东西，但是大典太似乎非常在意。用大典太的话说，大约是在仓库里呆得太久，于是变得对外界事物格外在意。


    他曾经笑话过大典太，说明明他见过的其他大典太同体们都更加接受自己被束之高阁的事实，偏偏只有这一振格外与众不同。


    ［“并不是与众不同，都是一样的，只是我已经被放出来了。”］


    那家伙这样说着，然后侧身撑着脑袋，继续注视着不断破灭又新生的、仿若无限的时空。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不经意提起过相关的事情。


    ——


    那时的本丸还没有丰富的建筑，就连最早出现的休息室，还是大典太捡到甚尔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也还初相识，在魔法世界靠着物理开挂最终被迫封号的鬼丸第一次见到漂泊流浪的同类，他们结伴行走过一段时间后，在被不知哪方势力废弃的本丸里临时定居。


    光秃秃的本丸，没有常见的天守阁，没有后山盛放的万叶樱，一切都在最初的状态，就像刀剑最初诞生的那一刻，空白、平静、无性征。


    他们本只打算作为临时的歇脚处，不需要饮食也不需要睡眠的二刃找了一片半山坡，手里拿着两瓶从次元魔女那边淘来的洛阳酒对饮，头顶的色彩魔幻到令人精神狂乱。


    真不知道大典太是如何做到长时间注视它们的，这就是流浪更久的刃获得的天赋吗？


    酒气在脑海中发酵，鬼丸在身边撒下一枚魔豆，往上泼点酒水，就长出似是通天的巨大藤蔓。据说，杰克就是攀爬这样的魔豆藤蔓，最终抵达了巨人的城堡。


    他把半个身子靠在藤蔓上，不像大典太那样浪费酒水地一口闷，而是悠然自得品味着。


    然后他听见注视着无限时空的大典太突然开口：“你知道溯行军是如何定位时空的吗？”


    “我怎么知道？”鬼丸怀疑大典太是被长久的流浪逼疯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拿溯行军的问题去问一振曾是时之政的刀？


    不过这个问题不会为难到大典太，早在相遇后没多久，他就看出来这家伙穿越各个时空掌握的技术并非来自时之政，而是溯行军。


    “其实是用科学。”从一振带着魔幻色彩的付丧神嘴里说出了最不可能出现的词汇，“他们是用粒子定位的。”


    “哈？”鬼丸持有酒盅的手悬在半空，耳根、脖颈都因为醉酒浮现出浅淡的红色，“你想说什么？”


    “人是格外聪明、格外具备智能的生物。”他慢悠悠讲述着，带着点给睡眠前的孩童讲述睡前故事的安抚感，让鬼丸不由得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过一段带小孩的经历。


    最现实的表现就是，鬼丸很想仔细听听，可是大典太的声音一旦开始讲述，他就紧跟着开始觉得困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能够打断大典太的诉说。


    “他们总会究根问底、探索根源，然后就像无限回归一样，继续探索根源的根源。”不是有那种假说吗？说世界在乌龟背上，背着世界的乌龟又在另一只乌龟背上，由是不断延续下去。


    就好似所有问题，就应该有个必然的统一，这是大典太从前不会去考虑的事情，毕竟作为一振兵器，他只要好用就行。甚至就连好用之后，也不一定真的会有人使用。


    搁置或者被人挥舞，连自身的状态都无法干涉，也就不必去思考更多的问题。


    在大典太漂泊的漫长时间，或是更早，在他被存放在无数个仓库里被束之高阁的时间里，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思考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那是生命的象征。


    从“想吃肉、想喝酒”的思考，到“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思考，活的东西才会思考。


    所以当大典太被自己的主君放逐之后，他也慢慢学着思考一些事情。


    “溯行军的技术就是在探寻过程中被发现的，人子们用巨大的力撞击空气中一点，并从中撞击出组成世界的最微小粒子。”


    行吧，鬼丸打了个哈欠，想大典太居然还学了点粒子物理学的东西。


    “通过对这枚最微小粒子进行定位，溯行军锁定了以该类粒子参与组成的所有时空，并解锁了逆流而上的技术。”


    就像是认识了水分子的形态后，就可以通过形态认识到什么是水，至于水中其他杂质，在定位整片水之后再剥离确认就可以了，这就是溯行军之所以能够在自身时空中溯行的秘密。


    “我们使用的时空转换装置中，就包含着经研究后，形态最简洁、最方便的粒子定位器。”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泛旧的时空转换装置，装置上甚至留有许多刻痕，如同任何一枚古物般饱经风霜，“但是不同的世界，最小的粒子是存在区别的，甚至有些最小单位连粒子都不是，只是用这个名词作为最小单位的称呼。”


    “通过修改定位物，就可以进入不同世界。”


    ——


    那时候的大典太是这样判断的，而就在那不久后，他拿出了可以定向投放意识的时空转换装置，也就是钉崎现在手中握着的、怀表样的东西。


    定位物不同，就意味着其组成世界的本质截然不同。


    “在替身世界能够出现的能量，在另一个世界或许会因为基本组成物的变换而无法诞生。”


    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夏油狐狐才会在莱顿市只感受到清新的空气，因为那个世界从根本上就不会诞生咒灵。


    像替身世界与诅咒世界这样，因为基本组成物存在相似性，而导致能量相近可部分替代的情况屈指可数：“何况现在是精神能量的一部分替代咒力，未包含进去的部分能否找到有效替代还是未知。”


    他好像讲了一大堆座学9才能完整理解的玩意儿。


    听完鬼丸解释后，学生们露出眉头拧紧的表情。


    “反正，大意就是我不一定能成功呗？”那样也不意外，要是轻轻松松就能成功反而不切实际，钉崎并没有被这种事实打击到，转而提起最初的话题，“那你说的技术又是什么意思？”


    “你锤钉子的技术是他人传授的吧？”鬼丸偶然间看到过钉崎使用术式时的动作。


    例如五条悟与伏黑惠，他们的能力天生就属于咒力操控类，哪怕换个相近的世界，也不改其直接作用于能量的本质。


    可是钉崎是另一种，她的术式需要物质进行承载，甚至需要动作进行仪式，而有动作就可以通过精修技艺来增幅。


    好比奔跑时，不规范的跑法消耗体力、速度又慢，而专业运动员则会训练手臂摆动的幅度甚至奔跑最适合的步距。恰当的跑法提升速度的同时，又能够更好带动风的流动。


    “挥舞锤子就相当于奔跑的动作，咒力的增幅相当于风的流动，”对于钉崎这样有实际承载的术式使用方式，对其进行增幅的方式也可以使用精进技艺这样全人类都通用的方式。


    就连普通人，通过精进技艺，哪怕无法使用咒力，也可以造成更强大的伤害。甚至在普通人体内存在少许咒力、空气中又有人类排泄至体外咒力存在的前提下，或许也能少量驱动咒力。


    “难怪就连普通人，也可以用那种特制巫蛊人偶诅咒别人。”真希不由得发出感叹，这倒是她这个无咒力普通人从未想过的事情。


    而钉崎则是在这一刻明白了一切：“所以，我之所以能够在那边也使用出术式，是因为我的挥击本身就是能够调动我自身咒力的技术。”让风以自身希望的方式流动，挥击就是奔跑。


    “甚至能够弥补你在那个世界能量不足的缺失。”


    像是摸索到某种方向，在布满咒力的世界里难以直观显现的东西，如白纸上的墨水般，于另一个世界呈现出来。钉崎看着被自己无意间削尖的筷子，双眼发亮：“那如果我能够在那边世界继续提升技艺？”


    “你之后的伤害，绝对会以指数级增长。”这是以技术承载术式的咒术师们，独一无二的提升方式。


    钉崎野蔷薇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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