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瑜看着面前的那些人不说话了，便转过身去走向远处的消防员。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台的女孩，眉头轻皱。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消防员转过身看向何瑜的那一刹那，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他就是张旭东。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整个人都颓废了，他一直都以为是江焕没能力，全都靠着队长才有今天这份成就的，可谁知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永远都比不上江焕。


    队长在事情过后找他深度谈话了，张旭东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和这些年的愚蠢。


    张旭东微微地转过视线：“已经2个多小时了，他正在上面。”


    何瑜眨了眨眼睛，心里猜测他口中的他是不是江焕，但还是不敢问出口。


    张旭东见她不说话，便看着她轻声开口。


    “江焕在上面。”


    听到了答案，何瑜抬起纤细的下巴，目光紧紧地盯着天台上的橘黄色身影，尽管看不见人。


    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张旭东。


    “我是医生，我上去可以帮助他们。”


    张旭东眼神微闪，看见何瑜眼神里的坚定，点了点头。


    “好。”


    何瑜面上大喜，嘴角弯弯对着张旭东笑着说道。


    “谢谢你。”


    看着他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诧异，语气迟疑地开口。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张旭东眼神有些慌乱，转移视线。


    何瑜一下子想到了之前的那场火灾，在小区楼下，就是他拦得自己，那也是她第一次遇到江焕。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泛起异样，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神情。


    “谢谢你。也要跟你说声抱歉，之前的事都是我太冲动了！”


    张旭东眼神闪过一丝震惊，他根本没有想到何瑜会对自己说这些话，有些局促。


    “没事，我之前的行为也不对。”


    何瑜莞尔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便转身跑向大楼。


    张旭东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嘴角轻启，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天台上的人。


    低声：“要平安。”


    这边。


    天台上，已经起风了，风扬起了季丽丽的白色裙摆，看上去像是个脆弱的玻璃。


    季丽丽满脸疑惑地看着江焕，她眼里尽是不相信：“你不用骗我，不用为了让我下来，而说一些并不存在的事情。”


    江焕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笑，突然脚步抬起朝着前面走了几步。


    季丽丽看着他这一个举动，立马大声喊道：“不许动！”


    谁知江焕走了几步便没有往前走，膝盖弯曲，身子弓下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吴松则是皱着眉头看着他，吴松知道江焕即将要说出那件痛苦的事情。


    季丽丽也被他的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江焕神色温和，视线透过季丽丽好像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


    他唇瓣轻启，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在我8岁那年，我爸爸去世了，他死在了自己的纺织厂里，消防员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我亲眼看见他浑身烧焦，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吴松看着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身侧的双拳紧攥，实在忍不住转过身去。


    江焕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继续说道。


    “在我记事以来父母很恩爱，他们是青梅竹马，后来又一起创业打拼才有了那家纺织厂，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辛苦打拼了一辈子的东西竟成了索命的恶鬼。”


    “妈妈亲手结果爸爸的骨灰，将他安葬，将眼泪哭干。从那以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打我，骂我。我一直忍着，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上我只有妈妈了。”


    “她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带我去了游乐园，玩得很开心，我看着妈妈的笑脸，看着妈妈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亲切，温柔。”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竟是最后的告别，她把我送去了三章书院。”


    吴松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江焕的身边蹲下：“别说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跟他说话，没有叫他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江焕要说的话，则是更可怕的梦魇。


    江焕眸色微深，忽然笑了起来。


    季丽丽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紧皱，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听过三章书院吗？”


    季丽丽摇了摇头，眼神满是疑惑，她只想知道江焕接下来的事情。


    江焕轻笑了声，眼神冰凉得不像话。


    “那是一所改造学校，专门收一些有着不良嗜好的学生，收取高昂的学费，每一个进去的学生在出来后，全部都会变得恭敬，尊重师长。”


    “惹得家长们争先恐后地报名，我刚进去时，妈妈跟我说她喜欢乖孩子，我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更乖，让妈妈满意。”


    “可是那里面的黑暗是你们想不到的，随意打骂是常常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权，一切都要听老师的话，老师就是上帝，有点女孩子还会被侵犯。”


    吴松抱住自己的头，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江焕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听话，老师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就希望妈妈来看我时候发现我的改变，但是她从来没有来过，每次家长来探视的时候，她只会让老师带句话：要听话。”


    就因为这句话，江焕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13岁那年，他逃了出去，那时他拉着另一个男生想要带着他一起走，但是他退缩了。


    季丽丽慢慢地蹲下身子，听着江焕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事情，神色淡定的像是个局外人。


    江焕下颚线紧绷着，冷笑了声：“我跑了出来，那天傍晚我跑了很久，久到已经忘记是什么时间，直到力竭。”


    “突然一个女孩闯进了我的世界，给了我一个糖，她的嗓音是我听过的最清澈的，那支苹果味的棒棒糖点燃了我原本晦暗的世界。”


    江焕嘴角轻轻一弯，闭上双眼，回忆中的女孩与何瑜整个重叠在一起，一样的爱笑。


    还好命运眷顾了他一次，让他找到了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