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女人偏着头看向我们。


    江牙子呃了一声，“准确的说，不是请你看人，而是看鬼，他已经死了，但你很想见到他。”


    就算我们不挑明，女人似乎能够预料到。


    她泪滋滋的眼睛冒出了大片的泪水，不敢置信她还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你们真的能让我见一见我的儿子吗？”


    女人颤抖着嘴唇发问。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这可不是在十字路口，我不能贸然在没有任何媒介的情况下，把这只小鬼放出来。


    也是为了他的灵魂着想。


    我和江牙子在来这里之前，去了一趟丧葬铺子。


    即便他背包里应有尽有，有些日常用品还是应该多备一些。


    带了三匝黄纸，拿了一盒香。


    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碗，这碗里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四面都是蜘蛛网。


    不时的还有虫子掉下来，下面粘的全是小飞虫。


    女人茫然地站在身后，她想要帮忙，又不知从何帮忙，张了张口，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江牙子安慰道：“有我和我师弟在这里，你就放心吧，你儿子会没有怨气的去投胎的，当然你儿子也想见你一面。”


    江牙子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师弟可是冒了生命危险，把你儿子封在了身体里。”


    女人双膝一软，对着我的方向，噗的一声跪了下来。


    “谢谢，谢谢！”


    她双手合十，鼻涕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安慰女人的事，交给江牙子。


    我将碗洗干净，倒进半碗水，随后，从橱柜里又洗干净三根筷子。


    三根筷子摆成三角形的状态，我回头问道：“家里有没有香炉？”


    女人扶着江牙子的手站起来。


    “有，有，我去给你拿。”


    等女人颤颤巍巍的离开，江牙子询问道。


    “说起香炉，背包里有两个，都不能用？”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请神香摆在他自家的地，自然要把魂顺着这一家给送走。”


    “要是摆了咱们买来的香，他能看着自家儿子吗？”


    江牙子笑了笑，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师父收你，可真是没收错，你比我更适合修道。”


    这香炉沾了鬼魂的阴气，对我和江牙子来讲，也大为不利。


    因这鬼魂对母亲多有挂念，不是恶鬼，我们也不能动用消灭恶鬼的办法。


    利用女人家里的香炉，闻着熟悉的气息，能让小男孩放松警惕心，更容易被超度。


    也是我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女人拿了香炉出来，我插上请神香，让女人用火柴点燃。


    点燃后，只见那本该浮在水中的三根改成三脚架式的筷子，忽然间分开，就像对面的三根香，竖插在水面中。


    与此同时，水面波纹荡漾。


    “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提醒过后，我示意女人，往前看去。


    那里映照的不再是她本来的面孔，而是她孩子的那张脸。


    换做别人，吓都吓死了，女人却再次泪水汹涌！


    无论是别人多么惧怕的鬼魂，在她看来，都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儿啊！”


    女人跪倒在地，趴在桌案上，紧紧的抱住瓷碗，哭的昏天黑地。


    “你把娘也带走吧！”


    “你一个人走的孤单，我陪着你也好。”


    女人伸手想去触碰，可无奈她看到的只是水面。


    小男孩被锁在我的身体里，隐隐有出去的征兆。


    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母子相见，而不能将他放出来，这也是这一行的禁忌。


    我能察觉到，在身体封印下的小男孩躁动不安。


    于是割破手腕流了点血，在身上画了一道血咒，总算将他的不安镇住。


    我冲着江牙子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让女人多和她儿子待会儿，哪怕只有三分钟。


    江牙子看出我心情不好，出言安慰道：“李东，你是不是想帮帮这对母子？”


    我吸了口气：“帮的都帮了，接下来的路，她愿意怎么走，那是她的事。”


    我从不干涉别人的私事。


    三分钟过后，女人还沉浸在痛苦中。


    我再次看去，香只燃烧了一点，但水面上已经没有了小男孩的影子。


    “该做的事都做了，你儿子我们也会负责帮忙超度，你想开点，认真迎接新生活吧。”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我也没要她送，和江牙子二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牙子问我：“李东，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一股死气。”


    我不假思索道。


    “那个女人她……恐怕不会独活。”


    “我说了，不插手别人的私事，况且那是她的选择，行尸走肉的活着还是陪自己的孩子一起，这件事我们没办法干涉。”


    “就算今天我们不去找她，她也一样会走上同样的路。”


    我与江牙子来到一处风水宝地。


    是凤城的街心公园。


    这里修建的不错，尤其是周边的绿化环境。


    草木葳蕤，枝繁叶茂。


    我寻了一处东南角的位置，在前不久，还有人办了植树活动。


    关于植树活动的牌子还没卸下去，贴在布告栏上。


    这里的土还有些松动。


    我将从女人手中得到的小男孩的灵牌位摆在这里，和江牙子一起就着火盆，烧起了黄纸。


    黄纸烧了一沓，我与江牙子两人分工协作，超度咒念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我手腕上的黑印也一点点散去。


    模糊中，我看到那男孩越飘越远，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再是吓人的形状，反而恢复了他生前本来的面貌。


    那一瞬间，我感到无比轻松！


    隐约的我好像看到了那女人的身影，也牵着小男孩的手。


    两人在夜空中向我挥了挥手。


    “李东，李东！”


    我愣了一下。


    江牙子似乎叫了我好多声，直到再也忍无可忍，拍向了我的后背。


    我回头看去，想告诉他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以及他是否也见到了。


    却发现站在我背后的人，不是江牙子，而是身穿制服的保安。


    啪的一声！


    我的手被铐住了。


    江牙子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