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作品:《夺樱

    他说这话时,明樱瞬间感受到,似是恶狼捕食。


    闳肆明明是最守礼的人。


    明樱被他这模样吓得心突突快跳,突然间双脚发软,她差点要往下倒,却被闳肆抓着牢牢扶住。


    他还在盯着她。


    毫不守礼的,肆无忌惮的这么看着。


    就是因为都记得。


    他过去二十年,未曾经历此事,他曾经也唾弃,认为此身外之欲,一辈子都不会沾染。


    她说只是救人,他想的却不仅只是救人的事。


    闳肆知道他不该想,也不能想,可即便现在他清醒之时,竟也有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这不该是他。


    可又觉得,在明樱面前,便也没关系。


    “我今日为你提了退婚。”闳肆突然转移了话题。


    明樱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懵懵的眨了眨眼睛,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


    他那般强势之言,更似一时警告,谁都知道,退婚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既应承于你,无论代价如何,闳肆言出必行。”


    “我信的。”


    稍顿后,明樱犹豫道:“不过您也不必为了我做太多,我也不愿因为我牵连别人。”


    闳肆对她有愧,承她一愿,答应帮她,可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事到如今牵扯太多,如果仅因为她一人的心愿而连累别人,她心里也不好过。


    明樱说:“您要先护好自己,再来忧心我的事。”


    闳肆沉默了半晌,而后他什么也没说,松开手,转身往外走。


    次日晨起,便听奚以说,他那位好友已经游历归来了。


    奚以带他前来,同他问了些其中细节,他提到,说他回江都之前,另有他人向他询问此事。


    “是淙也。”闳肆同明樱说时,语气笃定。


    淙也之心,闳肆知晓,只是多年来他乖戾,如今他所作所为,已非闳肆能够约束。


    若是之前,闳肆不会和明樱说。


    现在却觉得,她和他一起行此事,帮他很多,那有些便自然要让她知道。


    再者,扶天府内,即便有他在,也并不安全。


    多的是陷阱和危险。


    “但您才是少族长。”明樱不解。


    她大概能猜到,先前闳肆发生的那些意外,包括给南帝下毒,都很有可能出自淙也之手。


    明樱知道淙也出自世家,也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他和闳肆亲如手足,一直都是唤他“兄长”的。


    虽然不知道淙也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闳肆才是少族长,整个扶逐族都应当听令于他。


    闳肆说:“你不了解他。”


    淙也是个越逼越疯的人。


    淙也在族中有自己的根基,闳肆与他只能算分庭抗礼,三年前离郡山一战,死伤族人无数,淙也一心想为他们报仇。


    就算今日制止了他,他一朝掀起风浪,能把整个毓清闹得天翻地覆。


    到时局势更加不可挽回。


    有些东西更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做的。


    “那赶在他之前阻止他?”明樱说:“您这么厉害,又聪明,他斗不过您的。”


    她夸的十分真诚。


    闳肆陡然回头看她,明樱只是笑了笑。


    “我们该回去了。”闳肆说。


    现在出发,天黑前可回到府邸,再晚便不行了。


    奚以前来相送,他给明樱备了许多小玩意,同她说,他如今只等婚期到来,那时再见。


    明樱没收,她站在马车边,回头看了闳肆一眼。


    “陵之,你拿回去吧,这些我就不收了。”


    若是以前她可以欣然接受,可如今他送的太多,明樱却觉得是负担。


    她终究是要退婚的。


    “那你喜欢什么?等我了结手中之事,便为你送去。”


    奚以这么说,明樱还是摇头。


    “我什么都不缺。”她自然不缺,也自然想要什么都有。


    闳肆冷冷站在一旁,未往这边看,他们的话却尽数收入他耳中。


    “好了,不要磨蹭。”他冷声催促。


    闳肆掀开车帘,示意明樱上车。


    先前闳肆和奚以剑拔弩张之势,有些事早已明了,奚以却不敢问明樱,退婚究竟是不是她的意思。


    他怕她说“是”。


    明樱上车,帘子落下时她见闳肆冷冷扫了奚以一眼,马车跑动时,明樱问道:“您和陵之起冲突了吗?”


    两人之间的气势,像要打起来。


    是不是因为他提退婚的事,和奚以起了冲突?


    闳肆坐在车辕上,背挺得直,回答道:“迟早会有,避免不了。”


    明樱:“但他真的是将军,听说陛下也很器重他,您要是和他有所冲突,会不会对您不好?”


    闳肆:“这不用你管。”


    明樱话到此,讪讪作罢。


    .


    二月到尾,冰雪消融。


    初春已来。


    “小姐,你还不睡吗?”


    上冬打着哈欠探头过来时,明樱手边放了一大堆的医书,她点着灯在旁,看了这许久也不见犯困。


    小姐自从去了江都城,回来后便翻着这些医书在看,连着好长一段时间没怎么睡觉,翻这些东西,似魔怔一般。


    “我再等等。”明樱未抬头,只是继续在手上的书页里翻找。


    她从江都城带了药材回来,依着这一点线索,把所有相关的医书全部找来了,她想着若是把这些翻完,是不是能找到有关情人蛊的一丝半点。


    哪怕只能帮上闳肆一点。


    上冬撑着脑袋,想陪一陪她,眼皮沉沉的,禁不住打架。


    “小姐,其实我觉得陵之公子挺好的。”


    上冬想起三年前和小姐一起遇到陵之公子时的情景,其余记不大清,只记得是个生得极好看的公子,穿一身白衣,温润如玉。


    小姐说陵之公子就是奚以,上冬初觉得惊讶,而后也想明白了。


    是了,若不是认识他们小姐,怎么会在陛下面前求娶。


    “你呀,看谁都觉得好。”明樱笑话她,目光在书页上却未移开,她看得认真,一点没有分心。


    上冬撑着下巴歪头,觉得这世上本就是好人比坏人要多。


    “那小姐您翻了这么多医书又是为什么?为了值得的人吗?”


    明樱动作顿了下。


    值不值得的,明樱没有多想,只是心怀感念,便想做点什么。


    “为了……许我心愿的恩人。”


    此一途,也如他逆鳞,他逆行而为,她知晓他的难处,自心有感恩。


    上冬还是不明白。


    不过小姐的心情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好了,小姐高兴她就高兴。


    “明日少族长回来,他说要考您新曲子的。”上冬提醒她:“不早些休息的话,明天白日里该没精神了。”


    他们从江都回来后,闳肆得到线索便外出追查,离开前给明樱留了课业,说等他回来再考。


    和之前相比,显然已经放松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要点灯熬油了。


    明樱睁大眼睛。


    “我不困的。”


    她遣了上冬先去休息。


    这小丫头哈欠连天,哪怕努力撑着眼皮也要睁不开了。


    说是不困,她便又熬了一个时辰,待实在熬不住时,她将书页合上,这才准备上榻去。


    屋内烛火尽灭。


    此时夜深,整个府邸都歇了下来,明樱累得厉害,几乎才沾枕头,困意袭上,迷迷糊糊的要睡去。


    嘶嘶。


    嘶嘶。


    嘶嘶。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窗户嘎吱一声响,明樱以为在做梦,她手拽着被子,鼻尖闻到陌生的风的味道。


    半睁眼间,眼前放大的黑影压下,明樱瞬间清醒,后背泼了盆水般冰凉,她惊起,一声未喊出,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


    “是我。”


    闳肆的声音!


    他浑身热的可怕,手心紧挨着她脸几乎要把肉都烫熟,和上次蛊毒发作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让我抱一下。”闳肆声音哑的可怕,却好似尚有理智,他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明樱,让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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