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国际周插画艺术展开展第一天，乔南英几乎全程跟在顾言身边。到了第四天第五天，因为她是挂名顾问而且在艺术展上没有什么需要忙的，顾言作为评委，有专门对接的工作人员全程照顾，所以她也就放心来回逛逛，四处看看。


    艺术展分了好几块区域，国潮、中国水墨、抽象派、写实派…大大小小分出了七八个。乔南英只在写实派和田园风这边逛了一会儿，周末，人太多了，挤不动，今天来了不少附近的高校学生。


    期间，乔南英还遇到很久没见的大学同学，不过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见面互相寒暄过去，也没停留太长时间。


    逛累了，乔南英坐在休息区，喝了一杯温水后，就坐在这边乘凉。手机没多少电了，她不敢随便再玩。只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


    艺术展为工作人员提供了午餐，每天都有人送过来，前两天她有点忙，中午没顾得上按规定时间吃饭，到了领餐那里时，已经没饭了。


    今天很闲，她想，再坐一会儿就去领餐那里，她不想再吃外卖，前两天的外卖很奏效，只吃了五分饱，晚上到了酒店，她就有点拉肚子。还好酒店工作人员那里有预备的肠胃药，她吃了几粒，才勉强在白天撑着工作。


    就在她无聊翻看入场牌的反面时，陈又安离她五米远的距离喊了一声：“乔小姐。”


    闻声，乔南英惊诧起身，“陈总？”


    陈又安和助理低头说了什么，而后一个人走过来，“不介意我坐下吧？”


    乔南英左边还有空位，微笑谦和：“怎么会，陈总请便。”


    陈又安不客气坐下来，乔南英自觉站着说话也不礼貌，便也坐下。


    陈又安指着她的工作入场牌，问她，“这是？”


    乔南英低头看了看入场牌，笑道：“我来凑个热闹。”


    陈又安的气场足，乔南英坐在他的身边，老是有种他是老板，她来面试的错觉。


    “我刚刚在那边见到顾院长，看他在忙，也没来得及问候一下，我猜得没错的话，乔小姐，你们是一起来的吧？”


    “嗯，是的，陈总，说起来，还是顾老师帮忙，我才能有机会过来四处看看。”


    “晚上时间方便吗？我想请顾院长和乔小姐吃个便饭，既然来了海城，我也尽尽地主之谊，弥补上次那晚不算完美的聚餐。”


    乔南英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陈总的意思是……”


    “有纪教授那次…”陈又安绅士说道。


    乔南英觉得上次吃的也挺好的，而且纪臣风也没怎么，就是多休息几天而已。


    “没关系陈总，您不用这么在意。”


    陈又安：“乔小姐，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可以叫我又安，不用在称呼上那么有距离感。”


    乔南英觉得陈又安也是她的甲方之一，她对待甲方都挺尊重有礼貌的，但人家既然不喜欢那么称呼，也就随他的愿，只好道：“好的，又安。”


    简单的对话结束，乔南英冷场了。


    下一句该说什么，她纠结了几分钟，而这几分钟，陈又安一直看着她。


    乔南英：“对了陈总，不是……又安，你什么时候回的海城？”


    这句话说出去，乔南英想敲下自己脑袋，海城是陈又安的家，虽然他现在在南城拓展市场，可回家看看或是海城有新项目需要他回来，不是很正常？


    没话题也不能乱说话吧，乔南英心想。


    陈又安看出了她的尴尬，但没放在心上，耐心道：“父亲生了小病，我回家看看，顺便来看看这场艺术展，发起人之一，是我的好朋友，过来给他捧个场。”


    吃饭时间差不多到了，乔南英早上就喝了会儿，现在感觉有点饿，她怕再去晚，今天中午也只能吃外卖，便实话实说：“不好意思啊，我有点饿了，想去吃饭。”


    陈又安笑了，然后语调温缓道：“好。”


    等乔南英刚起身，他又道：“我可以和乔小姐一起用餐吗？”


    乔南英此时眼里只有饭，无暇想太多，应声回：“可以啊，不过得去工作人员用餐区。”


    言外之意，她想说，怕陈又安吃不惯员工餐。


    陈又安没说什么，只是微笑跟着她去了用餐区。


    叮——


    游达发来消息。


    游来游去：【老大！！】


    乔南英低头回：【怎么了？】


    游来游去：【不好了！老大，纪臣风好像过敏了QAQ】


    乔南英抬头看了一眼陈又安，而后站在走道一边，【他吃什么了？】


    游来游去：【中午的饭还没吃呢！我和叶方刚过来】


    乔南英：【啊？那你们早餐给他吃什么了？】


    游来游去：【我想想，哦！叶方买了一碗粥】


    乔南英：【粥？里面有什么？】


    这时，游达旁边的叶方老实道：“好像是虾粥。”


    游达按照她说的回：【虾粥】


    乔南英一看信息，皱眉，她记得纪臣风那次和她说，他对虾过敏。


    手机剩百分之十的电量，怕等会再说就直接关机，走到陈又安旁边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陈又安掏出手机给她：“给。”


    乔南英在通讯录翻找出纪臣风的手机号，又觉得他可能不会接通陌生号码，就又找到游达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喂，游达，麻烦你把手机给纪教授。”乔南英说。


    游达一听乔南英的声音，立马道：“哦哦哦，好的。”


    短暂十几秒过去，那头传来纪臣风低沉的声音：“乔南英？”


    乔南英：“是我，纪教授，你过敏严重吗？我记得你家储物柜上有个药箱，里面有过敏药，你让游达看看药的日期，有没有过期。”


    纪臣风：“我前段时间丢了。”


    “丢了？”


    “嗯，药早就过期了。”纪臣风道。


    “那好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乔南英担心问。


    纪臣风不紧不慢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


    这算什么回答？


    乔南英：“纪教授，你以前过敏的时候用的药叫什么还记得吗？”


    纪臣风：“不记得。”


    乔南英扶额，“没事，纪教授，听你的声音应该问题不大，我让游达去高医生那买点过敏药，就是得麻烦你把症状什么的和游达说清楚，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纪臣风：“嗯，就按你说的。”


    “好的，纪教授，我等会儿再和游达叶方嘱咐一下其他事情，麻烦你把手机给他们。”


    纪臣风没有把手机立即给游达，反问道：“乔南英，你用谁的手机？”


    “是陈又安陈总的手机。”


    “你的呢？干嘛不用自己的？”


    “我的手机没多少电了。”


    “哦。”


    “那纪教授，你把手机给我同事吧。”


    “乔南英，你不是有充电宝吗？怎么不带上？”


    乔南英略显尴尬，“我这不是忘了拿嘛。”


    “下次你注意点。”说完，纪臣风就把手机给了游达。


    嘱咐完游达他们，乔南英把手机还给了陈又安，并表示很感谢他，陈又安让她别一直这么客气。


    送餐的还没到，他们就等了会儿。


    为了保证工作人员吃得营养，展区负责人特意叫了几家海城老字号的门店来送餐。


    乔南英看着陆陆续续过来摆食物的各家餐馆人员，她拿了盘托，慢慢选着菜。


    “姐姐？”


    乔南英刚才在认真选菜，没注意到对面站的餐饮人员是谁。


    这时，她听见熟悉的一声呼唤，缓缓看过去。


    乔向文穿着白色餐饮服，手里正拿着一屉包子准备放在桌子上。


    乔向文又喊了一声，“姐。”


    乔南英端盘托的手默默用力抓住，脚下一顿，她看到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弟弟乔向文，站在玻璃橱另一边，正注视着她。


    乔南英没有回应他，直接略过包子摊，走向另一个还没放好餐品的摊位。


    “姐姐！”


    乔向文迅速放好包子，从对面跑了出来。


    “爸生病了！”


    乔南英还是要走，乔向文喊了出来。


    用餐区哄闹，只有少数人似看热闹一样看了过来。


    “肝癌，爸爸得了肝癌，半年前诊治出来的。”


    乔向文现在还在上高三，可也早早跟着乔成济讨生活，模样变得早就和乔南英离开家的时候不一样了。


    乔向文继续说：“姐，爸不让我告诉你，所以就一直没和你说。”忽然，他看见乔南英的工作入场牌，眼里放光一样，问：“姐，你以后都在海城了吗？”


    良久，乔南英才回头：“没有！他只要在海城，我是不会定居下来的！”


    乔向文试图抓一下乔南英的胳膊，她却后退两步。


    “姐姐，既然来了海城，就和我回去，看看爸爸吧。”


    乔南英冷冷道：“他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


    “姐——”


    “你每月给我的生活费，我除了给爸爸看病，其他的都留着呢。”


    乔向文试图继续劝说她。


    乔南英道：“钱给了你，你想怎么用是你的事。”


    乔向文绕到她前面，恳求的语气道：“姐姐，你真的不和回去看一眼爸爸吗？”


    乔南英的肚子刚才很饿很饿，可是这会儿突然觉得很饱，盘托在手里异常沉重。


    “吃完饭，我还要工作。”


    乔南英不想和乔向文多在这个话题上谈论下去。


    乔向文意识到乔南英此时是不会被他轻易劝说成功的，便改口道：“姐，你看，那些包子都是我做的，我学了很久，虽然没妈妈做的好吃，可是买过的人有不少回头客。”


    乔南英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包子，想到当初自己和弟弟怎么学也学不成妈妈的四分之一，两人一个比一个气馁。


    如今，乔向文已经不再是半大点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终于，乔南英语气缓和了点，道：“是吗？挺好的。”


    “姐，你住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乔向文打听。


    乔南英不愿透露，“我去吃饭了。”


    和陈又安坐一块吃饭，时间不到五分钟，乔南英就觉得吃的很饱，起身离开了。她心里很感激陈又安看到她冰冷无情的一面而没有说些什么，这对她来说，沉默不语比袒露心声更来得舒适一些。


    这天晚上她回酒店很早，洗洗澡，给手机充充电，她就躺在床上发呆。


    晚饭也没吃什么，一个苹果而已，可今天意外的很饱很饱。


    【过敏药】


    纪臣风发来游达给他买的过敏药，他拍了照片发了过来。


    没人回。


    那边又发：【在忙什么？】


    乔南英把头闷在被子里，听见信息响声，才慢慢探出头。


    【嗯】


    纪臣风似乎察觉到电话那端被子覆盖下的情绪。


    没过一会儿，手机显示纪卷王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乔南英伸手接通，看见屏幕上纪臣风因为过敏而有点红肿的脸。


    “为什么不说话？”


    纪臣风问。


    乔南英看完他脸上过敏情况后，把手机对准自己那张无生气的脸。


    乔南英：“没什么，可能工作有点累。”


    纪臣风也好像在床上，不过他是坐在那里，乔南英只看见了一点被子。


    纪臣风：“什么时候结束？”


    乔南英：“后天。”


    “订好机票了？”


    “嗯。”


    “机票时间？”


    乔南英闷闷道：“上午十一点到南城机场。”


    纪臣风感受到了屏幕里的不开心，岔开话题，“你同事给我喝虾粥，让我过敏，你不说些什么？”


    乔南英这才反应过来，收了点负面情绪，看着纪臣风这张过敏的脸，歉意道：“对不起。”


    纪臣风平静道：“又不是你的原因。”


    “我替我同事和你说声抱歉。”


    纪臣风懒懒问：“只是口头致歉？”


    乔南英疑惑：“那我请你吃饭？”


    纪臣风斩钉截铁道：“不想吃。”


    乔南英思索片刻，“纪教授，你想让我做什么？”


    接着就听到电话那端轻轻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好再和你说。”


    乔南英狐疑盯着他，“那纪教授你得赶紧想个，不然以后我可能会忘。”


    纪臣风眼眸微动，“行，就当你欠我的一个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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