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纪臣风家里出来，除了在路上的一段时间乔南英能够集中精神，回到家之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你来照顾我。”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缠着她。


    洗澡的时候会想起。


    洗漱的时候会想起。


    坐在电脑桌前刚准备画画会想起。


    躺在床上也会想起。


    乔南英把头蒙在被子里。


    纪臣风因为她脚崴这个事情是事实，她去照顾照顾说出去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换做别人她或许就直接答应了。


    但对方是纪臣风。


    她高中喜欢的对象。


    脑海里闪出曾经的往事——


    -


    高一下学期，乔南英才算和纪臣风有了真正的交集。


    说起来，还是因为齐苗，她才有机会和纪臣风多说上几句话。


    凌川附中和兴华中学还有其他三所中学举行了物理联赛。


    齐苗为了看其他学校的学霸帅哥，报了志愿者。可是那几天齐苗身体不舒服，就让乔南英帮忙顶替。


    联赛这天，需要各个学校的志愿者坐车到联赛的地方。


    乔南英看错时间，错过了志愿者的车，只能上比赛选手坐的车。


    “这位同学，后面还余剩一个位置，你去那里吧。”


    陪同老师给乔南英指了指大巴车最后排的位置。


    她身上背了两个大包，一路‘抱歉’走过。


    “不好意思，小心碰到，谢谢。”


    她坐下，见旁边的男生反扣帽子在脸上，便不好打扰他。


    “来来来看这里，同学们！”


    陪同老师拍了拍手。


    “学校为了方便大家安心比赛，每位凌川附中的联赛选手都有一个志愿者同学照顾大家。志愿者的车比我们快，所以等下了车她们就在目的地等着我们了。联赛时间三天，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需要的，尽可和你身旁的志愿者提，记住了吗？”


    车里异口同声：“记住了，老师。”


    “好，离目的地还有三个小时，大家休息休息。”


    乔南英看着身边的人始终没有抬头，坐在车上不敢随意乱动。


    凌川附中的老师很重视这场联赛，参加联赛的学生也是准备了很久。


    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小时，一旁的男生动了动胳膊。


    男生拿下帽子，慢慢睁开眼睛。


    乔南英屏住呼吸。


    她看清楚男生是谁后，转过头，不敢看过去。


    男生认出了她，跟着她一起看向窗外。


    “同学，你是不是坐错车了？”


    熟悉的语调。


    纪臣风凑近她的耳边，调侃说。


    乔南英不敢抬头，捂着脸嘟嘟囔囔：“好像没有吧，我我只是，错过车了。”


    纪臣风噗嗤一笑，“这样啊，那同学你可得小心了。联赛场大，可千万别找不到队伍，错过比赛时间。”


    乔南英：“……”


    到了目的地，志愿者蜂拥过来。


    乔南英那时虽然也已经一米六五，可脸圆圆的，显得小小的一只。


    没有选手过来让她帮忙。


    和她一起下车的纪臣风旁边围了不少学生志愿者，却都被他拒绝。


    “纪臣风。”


    纪臣风自我介绍。


    乔南英也介绍自己：“高一11班，乔南英。”


    忽而又听他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乔同学，这几天，不如就你来照顾我吧。”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乔南英匆忙吃了早饭，开车去了凌大。


    到了艺术学院，顾言和洪老师等人已经在会议室最后敲定画展会的一些细节问题。


    乔南英来得晚，坐在角落里。


    顾言瞧出了她脸上的疲累，便没有点名她。


    会议结束时，他道：“南英啊，这是数学科学学院的赵老师，对这次画展会也提出了许多可商榷的建议，我和程院长觉得可行，就采纳了。别看她是学数学的，对画也有一份独到的鉴赏能力。”


    乔南英看着顾言旁边的赵琪，礼貌问了句：“赵老师好。”


    赵琪还是那样穿着大胆，即便是在学校里，依旧不该自己的穿衣和妆造风格。


    “乔南英，早就听说你在艺术学院代课，还是顾院长亲自保举的，也挺有本事的嘛。”赵琪在顾言离开后说。


    “我不认为我的专业和工作经验不足以让我站在这里。”


    “哦？你站在哪里我管不着，不挡我的道儿就是了。”


    乔南英拿了文件资料要走。


    “别着急走嘛，纪教授前几日受了伤，我去医院看了他。”


    这时乔南英才想起，原来当时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是赵琪送的花。


    “他受伤这事儿你知道吗？”


    乔南英搞不懂她。


    “我不知道，请赵老师别挡着门好吗？”


    赵琪在门口挡住路。


    “我追了纪臣风两年多，识趣点儿乔老师。别再拿你以前的死缠烂打继续纠缠纪教授！”


    这话是像是一种不讲理的宣告。


    乔南英推开她，“是吗？赵老师，那祝你早日实现愿望！”


    “他和你早就不是一路人了，乔老师总该明白吧？！”


    乔南英离开办公室，身后的人说完也踩着恨天高，撩了撩头发离开。


    画展会九点开始，持续一周。


    没课的学生和没多少工作的教职工都来展厅逛一逛。


    不到十点，就有隔壁高校的副校长过来。


    大巴车载着重要学校领导。


    各学院相关负责老师接上后，引着往画展会的2号厅这边。


    乔南英庆幸，自己和赵琪不在一个展厅接待，她和洪月一起，也算是让自己投入工作中去，不被外界影响情绪。


    乌泱泱一群人来到2号展厅，乔南英向他们介绍一些重要的，获得过国内知名奖项的画作，以及她的一副作品。


    同行的，还有凌川新闻的记者，他们早就预约了此次活动。


    全程跟拍、直播。


    在凌川新闻官方微博账号上同步直播凌川大学画展会。


    很快，此次备受瞩目的画展登上热搜榜前二十。


    而观看直播的网友见到凌大居然有这么甜美又专业的讲解老师，纷纷在弹幕上发表赞赏与喜欢。


    整个讲解过程大约持续一个小时，直播间观看人数达到了50万+，乔南英的插画账号更是直接涨粉5万。


    等人去了其他展厅后，洪月激动道：“太棒了，乔老师，展会第一天在社会上就有这么高的关注！”


    乔南英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说得口干舌燥。


    洪月给她看了微博热搜话题，以及还有凌大官方账号下面的评论。


    乔南英道：“其实这也算正常，咱们4号展厅有许多在国际上都著名的作品，那里的作品随便挑一件都能入围‘时代’国际设计周插画艺术展，本身就非常受到关注。”


    洪月听到学校老师说，画展会之后，表现优秀的教职工也会受到奖赏，她更是高兴道：“乔老师你说得对！但你的讲解为今天的画展增添多少热度。”


    乔南英见她难掩喜悦，附和道：“过奖了洪老师。”


    “中午了，咱们去吃饭？”洪月建议。


    乔南英道：“好，我也饿了，今天开心，多吃两碗。”


    凌大有教职工餐厅，所以不用和学生去抢饭。


    而且，菜价便宜，依乔南英的食量，五六块钱就吃得有荤有素，饱餐一顿。


    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乔南英刚吃一口，微信就发来通知。


    F_：【今天工作顺利？】


    乔南英放下筷子，敲打屏幕：【嗯，还顺利。】


    又想到是午饭时间了，她又问：【纪教授，你吃饭了吗？】


    纪臣风随即发来一张泡面图片。


    F_：【自己看】


    乔南英：【不行啊纪教授，赵医生嘱咐，你得吃些有营养的。】


    F_：【我有得选？】


    乔南英：【……】


    也是，他腿脚不方便，又不能出门买新鲜的菜，自己做饭吃。


    乔南英：【我给你叫个外卖？】


    F_：【不吃】


    乔南英：【那好吧，那你少吃点，下班后我给你买点】


    F_：【嗯，不要辣】


    乔南英：【好的】


    话题结束，她随手给纪臣风的昵称改掉。


    备注：纪卷王。


    洪月吐槽给得肉太少，乔南英把鸡腿给她。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洪老师，我这儿还有。”


    洪老师见乔南英身材纤细，羡慕道：“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瘦就好了，你看，生完孩子，胳膊上的肉减不下去，肚子和大腿的也是那样。”


    乔南英微笑：“不用刻意不让自己吃饭的，那样不健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时，姚周和赖佳雪从她们身边路过。


    “乔老师。”


    姚周向她们匆匆打个招呼。


    赖佳雪一脸嫌弃看了看她们，不屑走过。


    “佳佳，你别走那么快嘛。”


    姚周在后面追。


    自从处理结果出来后，赖佳雪的性子确实收敛了一点，但总体还是那个样子。


    “高贵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呢！”


    洪月咬了一口鸡腿吐槽道。


    “哎呀，人家是正在被人追求着，当然得装的高贵矜持一些喽。”


    赵琪端了饭凑过来坐。


    她很少吃学校餐厅的饭，但知道今天乔南英必定在，因为下午还有其他领导要来。


    “洪老师，我吃饱了，先走一步啊。”


    乔南英迅速吃完碗里的饭。


    她和赵琪坐不到一个桌子上。


    赵琪道：“行了，乔南英，不就是还在记恨上次我拉着你去包间的事儿吗？又没真的坐下来吃，你怕什么？”


    乔南英收拾碗筷，不理她。


    洪月不搭腔，她也不习惯赵琪身上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把饭菜香全都熏没了。


    “乔老师，你和她有过节吗？”洪老师也准备挪位，跟上乔南英的步伐。


    乔南英把碗筷送到收餐处，好脾气道：“没什么，以前的误会。洪老师，下午见。”


    “那下午见。”洪月说完，继续找了个位置吃饭。


    下午其他学校的人过来也不比上午少。


    但顾言也没那么压榨乔南英，在她讲解完两个小时后，便让其他老师代替她。


    乔南英边开车边想了很久。


    到了纪臣风家门口，她想再确定一件事。


    “门没关，直接进。”


    她敲了敲门，来之前顺便在路上买了一大份面。


    纪臣风在客厅沙发坐着。


    看乔南英的神情，纪臣风似乎领会了什么，便笑道：“你是不是想好了？”


    乔南英放下面，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来。


    “纪教授，我可以过来照顾你，但有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


    “我还没说是什么。”


    乔南英对他的回答有点惊讶。


    纪臣风掀开餐盒盖，微不可查：“什么都好。”


    “我过来照顾你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


    这是乔南英唯一的条件。


    她不想被人诟病。


    纪臣风答应她，而后抬头：“你还饿吗？饭有点多，过来一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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