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祸起侯玉婷

作品:《我的爷爷是AI人

    我对刘汉山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优秀,母亲一定出众。我很想看看我老奶年轻时候的样子。我的印象里,我老奶是一个九十多岁,满头银发的干瘪老太太,每天坐在我四爷家门口,张着那风干鸡一样的嘴,唱歌一样合辙押韵的骂人。她骂人的顺序一成不变,先骂二爷和二奶,后骂三爷和三奶,骂完四爷和四奶就骂我婶子。这几个人都是她最讨厌的人,不讨厌的人她不骂。我三岁有记忆开始,一直到我六岁,她九十九岁仙逝,我没有听到她骂我爷爷她的大儿子刘汉山,也不骂我大爷刘麦囤和我妈刘张氏。


    我婶子一直气不忿,总在我妈和我堂婶子面前抱怨老太太糊涂,怀疑她精神有问题了,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她,如何天天骂她。我妈没有当面戳穿她,刘家的女人都知道我婶子不孝敬。平日买点西瓜甜瓜或者牛肉羊肉,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吃,从没有给我老奶送过。就是大年初一给老人端饭送饭,我妈和我堂婶子都是送猪肉饺子羊肉包子,我婶子送的是素菜饺子素菜包子,这些素食都是为应付我老奶专门做的。这要是我老奶年轻的时候,她那脾气,不把我婶子家的锅砸烂就算便宜她。


    我很想见见我老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刘汉山说,我回家一趟,把她请出来。


    刘汉山转身走进全息万能柜,我看到老家刘庄村的村头一幕。


    刘汉山十八岁这年,我的老奶奶刘曹氏三十八岁,已经有了四男二女六个孩子,身材还保养的如同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刘曹氏大高个,大脚板,皮肤黝黑,面庞端正,说话快人快语,在村里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靠山和“大了”,谁家有啥事儿,两口子打架,婆媳纠纷,孩子调皮捣蛋,甚至公公欺负儿媳妇,刘曹氏上前,三言两语,准能化解。


    刘曹氏还有一个独门秘籍,给村里孩子接生,从进刘家门当媳妇第二年开始,至今二十年,经她的手接生的孩子上百个,没有一个出毛病落残疾的,更没有把孩子断送升天的事儿。经她手接生的孩子,已经娶妻生子,媳妇生的孩子,接生婆依然是刘曹氏。


    此时,正是麦收前的五月,艳阳高照,气温灼人。刘曹氏和村里几个家里娘们儿坐在路边的泡桐树下,看着村里男人们干公活儿。


    刘庄村代理保长马高腿组织村里男劳力整场。场是村里公用的,各家各户从麦收碾麦子,到秋收晒玉米花生,谁家有红白喜事,唱戏听坠子都在这里。场的地面用黄河胶泥夯实的,平整光滑结实。经过冬天雨雪浸淫,车碾人走牲口踩,坑坑洼洼不平,需要重新平整。


    刘汉山跟着村里那些男人低头干活,不时跟着大家笑一下,对大人相互调笑“骂大会”决不插嘴。刘汉山今年刚刚十八岁,身长八尺九寸。中分头,国字脸,膀圆腰细,腿高臂长,整个麦场干活的男人中,他活脱脱鹤立鸡群。


    刘曹氏纳着鞋底子,旁边一个簸箕,里面装满针头线脑,三儿子刘汉俊和小女儿刘玉兰正在一边玩耍。刚刚从家里来的侯黄氏,一屁股坐在刘曹氏对面,好像永远吃不饱的样子,手里剥着半生不熟的芋头往嘴里塞,嘴角鼓鼓的像蛤蟆,嘴角还挤出浓痰一样的东西,边吃边和刘曹氏发牢骚,诉委屈。“我家侯宽不是人,平日里和哥哥弟弟打架不说,就连亲妹妹也欺负。”侯黄氏愤愤的骂。


    看刘曹氏不理她,心里有话说不出,侯黄氏更是着急。刘曹氏知道他的脾气,是个肚子里藏不住气儿的主,越是不搭理她,她说的越快。


    “这个兔狲,说起来我都感到丢脸,他妹妹侯玉婷也敢欺负,你说咋办。”侯黄氏比刘曹氏大两岁,却生了五个儿子两个闺女。要说五男二女是个好命,可是从侯黄氏结婚到今天,可是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尽是受气挨骂的记忆。


    侯黄氏身材不高,敦敦实实,面部黑的锅底一样,一身蓝布衣服好像刚从锅底灰堆里拿出来,一动身子霹雳吧啦掉土粒,距离百步之外就能闻到牛屋里才有的馊味。


    要说儿女打架的家务琐事儿,外人一般不会管。谁家里孩子都有七八个,哪家不是兄妹天天打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晴天,一会儿下雨。自家的孩子还顾不过来,弄不清人家家里的里表,咋能去说人家的孩子。自己弄不明白的事儿,说了别人,等于乌鸦站到猪身上,光说人家黑,不说自己也不白。


    刘曹氏并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谁家孩子不打架,逮住大的骂一顿,逮住小的揍几下,不就完了。”


    侯黄氏似乎有很多话想说而没有说明白,急赤白脸的说:“嫂子,不是光欺负.....,也是欺负。侯玉婷是哧溜精光没穿衣服,侯宽也是一丝不挂没穿衣服,两人就在床上滚来滚去。”


    刘曹氏似乎听明白了侯黄氏要说的话,不过,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事儿,这可是山羊羔子配种不论辈份儿的丢脸事儿,不论按国法或者按家法,侯宽做这事儿都会要吃家伙,不死也得半残。


    侯宽欺负妹妹侯玉婷,刘曹氏就不能不管,因为这个侯玉婷是刘汉山的未婚妻。


    这事儿村里大人小孩儿都知道,刘汉山和侯玉婷几年前都定了婚。现在侯宽欺负侯玉婷,就是欺负刘家媳妇,刘曹氏这脾气,可不会让着。


    “明天见到侯宽,我得骂他个兔狲。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别人还要看刘汉山,他们两个光皮就在一起,这样欺负玉婷,刘汉山知道了,不往死里揍他才怪。”


    侯黄氏裂开海豚一样的厚嘴唇笑道:“我就想让刘汉山揍他一顿,教他做人。”


    刘曹氏骂道:“知道他这么孬,当初一出生就该把他溺死在尿盆里。嫂子,你给侯宽捎个话,小心他的皮毛。刘汉山不揍他,我见了也得骂他,我们家的儿媳妇他也敢欺负,不要命了不是。”


    刘汉山站在不远处,看到两个女人一高一低说话,招手给三弟刘汉俊。问:“咱妈和侯大娘说啥哩,是不是侯大娘告我的状了。”昨天刘汉山和侯宽又干了一架,刘汉山怕侯宽拉家长帮忙。


    刘汉俊道:“大哥,侯大娘不是告你的状,是告他儿子侯宽的状。”


    “咋了?”


    “侯大娘说,侯宽早上欺负侯玉婷。两个人光着身子在床上打架,一点脸都不要,咱妈说要你揍他。”


    刘汉山感到浑身痉挛。哥哥二十岁,妹妹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居然光不溜秋的在床上打架,这画面让人浮想联翩,莫非?


    刘汉山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又黑又挫的侯宽,心里跑过一万个草呢妈。侯宽也正看刘汉山,他也看到刘曹氏和侯黄氏在一起拉呱。他心里有鬼,不能不防。


    看侯宽贼兮兮的样子,刘汉山就知道这事儿没跑,侯宽肯定干了输理丢人事儿。


    “这个媳妇是真不能要了,娶了侯玉婷,就是接下茬,给侯宽刷锅底,一辈子的绿帽子戴头上,算是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