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腿往里走，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


    那些寿衣纸人什么的，全部都摆放得很整齐。


    “你回来了？”


    刘颖在柜台后忽然起身问。


    我嗯了一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问。


    “这你收拾的？”


    “是的呀。”刘颖回答。“虽说你这是做死人生意的吧。”


    “但也不能太邋遢，我都打听过了，好像这一行，就剩你一个了。”


    “那身为末代赶尸人，搞得干干净净的，自己也舒服不是？仪式感要有！”


    我笑了。


    好像黄翠英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吧，收拾个屁。


    干我们这一行，一旦接活儿，那就可能十天半个月不在家。


    每次回来都累个半死，谁有功夫收拾？


    现在不一样，有个店员，哈哈，挺好！


    但是，我发现纸人的数量好像不太对。


    “你做生意了？”


    “做了。”刘颖从柜台后面出来说道。“这几天陆续有人过来买了一些纸人，花圈什么的。”


    “香烛也卖出去不少，我都记在账本上的，你可以对。”


    “你这小丫头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啊。”我不得不承认。


    刘颖道。


    “那是，我早就出来赚钱了好吧。”


    “对了，有个人还定了一批货，要求什么的，我都记下来了，你过过目。”


    说着，她拿了一个小本本过来交给我。


    我翻开一看，是岑家，想要一批纸扎，要求是童男童女成对。


    一共需要五十对！定金五百，事成后再结算尾款九千五，也就是一共一万的生意。


    其实一般的纸扎根本就花不了这么多钱。


    但岑家要求在这些纸扎上画一道驱邪符，这就另当别论。


    只是，岑家做棺材生意的，跟我这一行几乎没什么交集。


    这算是特别照顾我的生意吧。


    刘颖从柜台里把定金拿了给我。


    我往她手里一塞，道：“这五百，就当这几天你经营有方的奖金。”


    “接下来，我教你扎纸人，我再画符就好。”


    “教我？”刘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问。“真的假的？我就一个店员而已。”


    “你把手艺交给我，不怕我跑了？”


    我指了指她露出来的肩膀上的纹身道。


    “这个麻烦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你跑不了！”


    刘颖苦笑。


    “说的也是，那我要准备长期在你这里做了。”


    “不好吗？赚钱，而且你挺安全的。”我反问她。


    刘颖皱了皱眉，道。


    “好是好，但老板，你也太抠了点。”


    “就让我住仓库，那地方脏死了，我收拾了一顿，还是不满意。”


    “小丫头，在这里等我呢。”我无奈摇摇头。“这样吧，你要是能在三天内学会纸扎。”


    “我就给你单独租一间房子给你用。”


    “一言为定！”刘颖欣然答应。


    她要是学会了纸扎，就不需要我那么忙碌了。


    我更多点时间修行，调查爷爷的事情，比什么都好。


    所以，多租一个房间，也不吃亏。


    刘颖这个人，初见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一个混社会的小太妹而已。


    还有点叛逆，但接下来几天相处。


    我发现不是这样，可能她的打扮就是她做纹身师的时髦吧。


    她做事情非常认真，且仔细。


    我给她三天时间学会纸扎，人家第一天就上手了。


    第二天练习了一整天下来，就已经像模像样。


    但这是给岑家的，我还是耐心再让她练习了一天。


    第三天下来，她做的已经跟我的差不多。


    唯一缺口是稍微慢了点，岑家要求半个月交货。


    我本想做完这批再去闭关修行，但刘颖坚持说自己能行。


    反正我也是在店里，到时候检查检查吧。


    也得给她机会独当一面，但这样的机会不是常有的。


    于是，我在找房东租下二楼的一个带独立卫生间的房间后，在家里开始了修行。


    出乎我的意料，她在十天内就做好了这些纸扎。


    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改进一些不太好的地方，才叫我去画符。


    我仔细检查后，非常满意。


    画了符咒上去，叫岑家来收货付尾款，便重新投入修行之中。


    整整两个月，我都在闭关研习那本鬼影秘本。


    小有所成吧，很多以前我不懂，也解决不了的东西，现在完全ok。


    但要熟练地掌握，依旧需要时间。


    正好刘颖又做了一个大单，赚了七千多。


    我借着给她庆祝的机会，想看看她的纹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的我，应该能看出点端倪才是。


    于是，在酒足饭饱之后，我来到她的房间，让她把肩膀露出来就成。


    我对纹身没有什么研究，但意识中觉得这既然是刺上去的，只是一种特殊材质而已。


    应该不可能跟皮肤有层次感才是。


    但她身上这只凤凰摸上去，就仿佛是有一个台阶。


    这东西不是平刺，更特么像浮雕。


    “你……摸出什么了？”刘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有……有点痒。”


    我笑了笑，道。


    “别介意，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觉得奇怪。”


    “你们纹身是平刺吧？可是你这个摸上去，像浮雕。”


    “浮雕？怎么可能？”刘颖急忙自己用手摸了一下。“真的诶。”


    “这……这怎么回事？我也是肉做的啊，怎么可能拿自己身子浮雕？”


    她这句肉做的，属实给我逗乐了。


    “你笑什么？”刘颖有些不自在，拉好了衣服。“我说真的。”


    “纹身能够让肉眼看上去，像浮雕一样，但那是像。”


    “怎么可能在人身上浮雕？人皮能有多厚啊？”


    我敛了笑容，道。


    “我还闻到一点点很淡的血腥味。”


    “跟你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要是没猜错的话，给你纹身的人，在材料里加入了人血。”


    “这是一种祭奠术，以你的身躯作为载体，复活某种邪灵。”


    刘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这……这怎么会？这是我师父给我纹的，她不会害我的。”


    “而且，她……她已经死了。”


    我挠了挠头，又是一个难解的谜。


    给她纹身的人已经死了，这事儿要查起来，就无异于大海捞针。


    眼下来看，只有先镇住这东西，等我再精进之后，想办法把邪灵剥离她的身体。


    然后再慢慢调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如实告诉她我的打算。


    “怎么镇？”刘颖问我。“之前你不是说很麻烦，你目前没什么办法吗？”


    “所以说，那是之前。”我回答道。“现在，我有这个。”


    说着，我拿出了镇尸印。


    刘颖赶紧问：“你这是要在我身上盖印？那……那我是不是很长时间不能洗澡了？”


    我直接拉起她的衣服，把镇尸印盖了上去。


    同时喊了一句敕令。


    她身上的纹身忽然散发一道黑气，刘颖愣在原地，两眼翻白。


    接着忽然扭头看向我，恶狠狠地说道。


    “你敢镇住我！你会后悔的！”


    我冷冷地回答：“想借别人身体复活，你这是在做梦！”


    但她没再开口，脑袋忽然垂了下去。


    镇尸印上的符篆也闪烁了一下金光，就像是牢牢地刺在了她身上一样。


    那只凤凰现在看起来就是被囚禁的！


    “额！”刘颖忽然抬头，猛然吸了一口气，接着看向我。


    “我……我忽然呼吸不上来，你做了什么？”


    “已经镇住了。”我告诉她。“放心，这东西，你洗不掉。”


    刘颖侧头看了一眼。


    “就是丑了点，看来得遮起来了。”


    我嗯了一声。


    “你记住，永远不要去南方，尤其是你感觉不对劲的时候。”


    “我会继续闭关，在此期间，希望你最好听话，否则出事儿了我救不了你。”